我记得哪本武侠小说里好像有这么句话,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
    果不其然,这娘们眼珠子一转,竟然就把我给忽悠这山里来了。
    多亏老子技高一筹。
    木头好奇地看着那白额虎,问道:“大师父,这老虎为何在您面前如此温顺啊!刚才它偷袭我们将军,您一句话就令它停了下来。”
    老和尚一笑,将素布僧袍卷了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一道巨大疤痕。
    “它咬的?”木头惊讶道。
    老和尚摇摇头,一笑道:“是我自己割的。三年前,我游方到此,见此庙荒废,空无一人,便独居了下来。可是我发现,每到夜里,便有巨兽呜咽咆哮,很是痛苦,我估计着,这庙里原来的人一定都是被这声音吓跑的。后来有一天,它终于出现了,没想到,就是这只大猫。它龇牙咧嘴朝我咆哮,模样凶悍,可我却看出来了,它害上了一种叫做人虫痧的怪病,简单来说,就是舌头上生了疮。《北谷经》里说,老虎得人虫痧其实就是长期不吃鲜肉所致,我好奇,这饕餮巨兽,怎么可能长期不吃鲜肉呢?要真是如此,倒是和我佛门有缘。于是……”
    “于是您就……”
    “没错,于是我就在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块肉给它吃。这猫儿向佛,人虫痧好了之后,便常来寺里,我念经的时候,他也趴在香炉下!”
    老和尚说的很平静,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心中却很激动,忙不迭问道:“大师父高寿啊?”
    “出家人,不谈寿数!”老和尚冥思想了想,幽幽道:“年纪是忘了,不过,我记得我受戒那年,正是西迎佛骨那年,盛况空前啊!”
    我目瞪口呆。
    所谓西迎佛骨,是指唐代诸皇于法门寺请释迦牟尼真身指骨入京朝拜的事。最后一次迎佛骨也得追溯到唐懿宗年间,大约公元八百六十多年,而现在已经是金世宗年间,足足有三百多年了……
    换句话说,这老和尚也足足有三百多岁了!
    “大师父可是出家自关中白云寺?”我激动地追问道。
    “正是,施主怎知?”
    我一笑,合掌拜谒。
    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就是那个自唐代活到了清乾隆年间九百多岁的白云高僧,后世人称伏虎罗汉!只不过,我现在算是时光鉴中人,不好明说罢了!
    “高僧慈悲,虚怀若谷,他日必成正果!”我正色道。
    老和尚一笑道:“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不求正果,只证菩提。”
    我突然想起了正事,赶紧问道:“对了,高僧修为高筑,洞若观火,您可知道这中京城近年有何鬼邪异兽?”
    老和尚点点头道:“看三位气质不凡,我便想,今日登门,必有要事,原来,是为了天数而来。不瞒三位,三年前,老僧之所以驻锡中京,就是因为我从天星局上看出,这里将有乱世之兽而生。”
    听着这话,木头和刘大进也眼前一亮。
    三个人聚精会神看着老和尚,等待着下文。
    “三年间,我长观天象,太白偶昼见于午,名曰经天,是谓乱纪;天下乱,改政易王,人民流亡,弃其子,去其乡里。金星凌日,金星是臣,日为君,臣掠过君。意喧宾夺主,主有难,便是战事。”老和尚看着我一本正经道:“老僧愚见,这金国王公贵戚之中,或有权臣受邪物困扰,正有乱国之兆。”
    老和尚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在星象分析中,我要找的那个祸乱人间的家伙,就在权贵的高墙之中。
    “高僧既然将世事了然于心,为什么不入城平息这场未来的祸患呢!”木头问道。
    老和尚道:“我乃出家人,僧者,佛弟子也。济世而不入世,顺自然而无人情。三位都是道修者,道者,天之弟子也,这匡扶世道的事,还是由你们去做吧。老僧倒愿意做个长者,有事吩咐即可!”
    我点点头,也没勉强,僧道本就不同。
    聊了一会,虽然话很投机,可夜也深了,万事不可过满,太圆满了反倒会有遗憾,所以我们三个便拜别了。临走,我将自己一些治疗眼疾、哑病的方法口述给了老和尚,希望能够有用!
    这一僧一虎送我们出了山谷,这才驻足。
    “三位先生,切不可难为那草妖啊,老僧曾有占卜,那草妖并非祸患之类,一命一菩提,由它生吧!”等我们上马,跑出了很远了,老僧还嘱咐道。
    刘大进拍着马背,揉着脸骂道:“不难为她?亏老和尚说的出口,刚才我硬起忿怒宗,疼的死去活来,都是她闹得!”
    木头也骂道:“多亏老和尚慈悲,否则,今晚上非闹出人命不可。这女人,太歹毒了。卜爷,你可不能鬼迷心窍,放过她!”
    我心里也恨得直痒痒,虽说不至于杀了她,但是必须得教训教训。
    这狡猾的女人要是不教训,早晚得成了祸患!
    三个人骑着快马直奔城中,谁料城门竟然已经关了!
    好不容易花了重金,用仗着自己昭武将军的头衔,才从耳门混进了城中。
    进城便直接去了青丝馆,一进门,那鸨妈子便笑嘻嘻迎了上来!
    “呦,将军这白天刚刚风流过,这夜还没过三更,又来啦?不是老奴我絮叨,我们这虽好,可你也得顾及身体啊!”
    我冷着面孔淡淡道:“我身体好着呢,托您的福。带路,我要见花娘!”
    “呦,这可真不凑巧了,花娘有外台,出门去了!”鸨妈子一脸无奈道。
    所谓外台,就是妓。女们出门应酬。
    “当真?”我冷声道。
    鸨妈子将我满脸不悦,不敢迟疑,赶紧道:“是真的,真是真的,我哪敢糊弄将军啊!”
    “去哪了?我今晚必须见她!”
    “那可糟了,恐怕迟了!”鸨妈子一摊手道:“那外台的客人是扬州商人,包了场子,要花娘一行陪他一路南下到扬州去。本来,花娘是不愿意去的,今儿忽然就同意了!这一趟行程就得一月有余,这会……恐怕从运河上要出城了吧……”
    我算明白了!
    这娘们这是要撒丫子啊!他算定了我们去了山里,必然会和那老和尚一通厮斗。等我们知道上当后,一定会回来找她算账!可城门紧闭,我们进不来了,她则趁着这功夫南下去了……
    “小算盘打的不错,我看你能跑到哪去!”我扭身出了门,跨马奔运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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