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雪随心所欲地躺在屋顶上,月光勾勒出她傲人的身体曲线,唐霄暂时没有心思欣赏,因为他正紧紧地抓住屋脊,生怕自己从上面掉下去。
    蒙雪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头顶的夜空问道:“我们有多久没这样聊过天?”
    蒙雪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拉着唐霄上屋顶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就是蒙雪单方面的倾诉。那时候的唐霄根本不愿听蒙雪说那些女儿家的心事,所以经常是在被暴揍一顿后,强行拖上屋顶。
    “嗯?”唐霄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把身子挪了挪,找了个确保不会掉下去的位置,想了想道:“记不太清,最近一次好像是在五年前。”
    “是啊,五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蒙雪感叹了一句:“你今后有何打算?”
    “没什么打算,顺其自然就好。”唐霄现在的心态放的很平,得过且过,说好听点叫符合道家的“无为”思想,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懒。
    蒙雪对唐霄的态度很不满,有些恼怒:“难道你就真的准备混吃等死,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文不成武不就,既不会官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也不会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像现在这样偏安一隅,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挺好。”
    蒙雪闻言柳眉一竖,举起手掌,作势要打,想了想又放了下来,毕竟现在整个唐家只剩下他一个,若是出了意外,就等于断了香火。
    唐霄急忙抱住脑袋,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巴掌落下,偷偷瞅了一眼,却发现蒙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天空,有些出神。
    蒙雪今日穿的是一袭白色长衫,微风拂来,衣袖翩翩,宛若一位从月宫中走下的仙子,唐霄一时之间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蒙雪举起纤细的手掌对着月亮晃了晃,道:“小时候总听奶奶说,地上死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人死后会升到天空,变成星星给走夜道的人照亮儿,注视着人世间的一切。你说唐伯伯现在能在天上看见我们吗?”
    “肯定能。”唐霄安慰道,可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应该是蒙雪来安慰他才对,毕竟唐震是他爹。
    蒙雪指着天空说道:“唐伯伯肯定是那颗最亮的。”
    土老鳖,那叫天狼星。
    虽然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很不合时宜,但唐霄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把蒙雪鄙视了一番,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一副极度认可的模样:“你说的对。”
    “我感觉你在敷衍我。”蒙雪淡淡地瞥了唐霄一眼,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是十分恐怖,特别面对的还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看到蒙雪的眼神渐渐变得不善,唐霄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解释道:“怎么会,你想多了。”
    “你就是在敷衍我。”
    如果蒙雪之前的语气还带着些许的疑问,那么这回就是完全的肯定加明显的恼怒,唐霄感到失态不妙,起身就要逃跑,蒙雪微微一笑,轻轻伸出左脚。
    预料之中的一个狗吃屎,唐霄被绊倒在地,顺着屋顶向下翻滚,就在即将摔下去的一瞬间被一只手拎起,一阵腾空后安稳地落到地面,不过脸朝下的姿势有点不太雅观。
    唐霄觉得如果再让这女人在自家待着,不出三天,自己就得去见唐震那个便宜老爹。不过所幸的是蒙雪次日就要回咸阳了,当然顺带的还有唐府的厨子。
    看着蒙雪一骑绝尘的背影,唐霄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过眼中的泪水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这女人是真狠,府上的桂花酿和白酒全被她搜刮了个干干净净,简直就是流氓、土匪、无耻败类。
    蒙雪离开后,唐霄又恢复了原来的日子,赵政赏赐的黄金到了,府上的匾额也已经由武平侯府换成了华阴伯府。每次进出门,看到头顶上的四个大字,都有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唯一让唐霄感到不满的是,赵政这个老阴比赏赐的良田千亩和食邑百户就是原来自家拥有的,用赵高的原话说就是:“爵爷已经过了参加承爵考核的年龄,按大秦律,武平侯原有的土地食邑都已归朝廷所有。”
    一想到眼前的万亩良田只有一小部分是属于自己的,唐霄的小心肝就传来一阵阵的绞痛,这种感觉比一个赤裸裸的女人躺在床上,却只能看不能吃还要来的难受。
    正在思索着如何从赵政手中把剩下的土地夺回来的时候,唐霄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起身一看,隐约见到一群庄户正从山上着急忙慌地下来。
    等那些庄户走近,才看到他们抬着一个人,只见那人已经昏迷过去,呼吸微弱,全身都是血,腹部有道巨大的口子,血肉模糊,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流着鲜血,连肠子都若隐若现,像是虎狼之类的猛兽造成的。
    刚到伯府门口,见到福伯,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方管家,求求您救救小儿。”
    福伯不仅是府里的管家,也是附附近远近闻名的医师,庄子里的人有些什么小病伤痛一般都会来找他,而福伯也是来者不拒,隔段时间还会办个义诊,十里八乡的人也都会慕名前来。
    福伯蹲下身子,仔细地检查起伤口,不一会儿便神情凝重,摇头说道:“张家婶娘,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一听这话,妇人立时跪着上前抱住福伯的大腿,苦苦哀求:“方管家,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家柱子,他爹去年就摔死了,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若是他也走了,我怎么活的下去。”
    “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柱子受的这伤太重,我也束手无策。”看着妇人的模样,福伯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毕竟让一个医师,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那种感觉也不好受。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从人群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或许我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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