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能让他愁成这般模样的着实不多,殷素素一猜便猜到了,却不肯直说出来,先听张翠山将意思大致一讲,方才笑道:“依我看,无惮对武当自有几分亲近之意,若非看在你和无忌的面上,他如何肯平白费这些功夫,哄小道士们开心?”
    ——当然,咱儿子有意将武当发展成小弟储备基地,这我就不告诉你了,全心全意沉浸在儿子对你的爱中就好了嘛!
    殷素素说完,果然见张翠山浑身一震、喜色满面道:“真的吗?我便说无惮这几日怎么改了性情,这般喜欢出风头了,原来都是为了我和无忌?”他还道是少年儿郎正是最意气风发之时,喜欢跟同龄人炫耀也都再正常不过了,何况张无惮说得又实在精彩离奇,并不惹人厌烦,却不想儿子这般作态都是出于父子、兄弟之情。
    殷素素道:“这还能有假不成?他既然对武当这般亲近,出门以半个武当人自居,姓张还是姓殷,又有什么妨碍?何况依我看,哥哥想得颇美,可实难成真。”
    张无惮现如今的局势一片大好,在明教一道上自不必多说,武当、少林、华山、峨眉掌权之人对他好感颇盛,便是其余正派,看在他跟武当的香火情和红巾教的好名声上,除了个别死硬分子,余者对他也无太大敌视之意。他若是改姓“殷”,武当固然还将他当自己人看,可搁在其他正派眼中,便不是原本滋味了。
    “那太好了,我也是这般认为的!”张翠山想得自不如殷素素深,很是高兴两人想法不谋而合,旋即又道,“只是在内兄那儿,倒不好交代。”
    殷野王一直提,他们一直拖,拖啊拖的六七年都过去了。张翠山要好意思一口回绝,也不会拖了这么久了。
    殷素素伸手拧了一把他的右脸,笑道:“得了好处的是他,跟哥哥更熟的也是他,怎么到了得罪人的时候,就得你上了?”我的傻五哥,你儿子有的是法子将我哥哄好,用不着你来操心这个啊。
    张翠山双眸灼灼看着她,正待伸手欺负回来,耳朵一动,连忙端正态度,抖抖衣襟坐好了,还特意隔得殷素素远些。
    不多时张无惮便推门入内,一见他也在,还一副做坏事被人撞破的心虚样,暗叹早知便在山上混过晚饭了,想不到坏了他们兴致,面上笑道:“爹爹今日回得真早。”
    张翠山生怕他多想,忙道:“嗯,我回来是有要事同你相商。”当下竹筒倒豆子般将此事说了,末了,叹道,“内兄这般看重你,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张无惮根本没当回事儿,笑道:“爹爹不必放在心上,我自同舅舅说便是了。”殷野王本没逼得这么紧,是眼见张无惮自立红巾教且做得有模有样,生怕他心野了再拉不回来,这才着急起来。
    说实话,自立新教,一切从零开始,着实不是件容易事儿。红巾教近年来声势日盛,可也难同天鹰教这个庞然大物等同而论。若非他接手天鹰教少说还得二三十年,再加殷天正有举派回归明教之心,张无惮还真有应了殷野王的意思。
    可惜,如原著张无忌那般一举谋得明教教主之位是不可能了,这世界各方势力割据,局势极为复杂,断不会再出现如原著中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盛举了。
    既没有破而后立的良机,张无惮也无意过于冒进,他翻过年才十七,一切都刚开了个头,根本不必着急。野心的一半是耐心,他需得将每一步都踩实了才好。
    张无惮说得这般轻描淡写,比殷素素更不放在心上,张翠山被感染得也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道:“你心中有数便好。”
    张无惮道:“那我便在此地多待几日,三天后同爹娘、无忌一并去探望外祖。”他本想今日便辞行呢,在山上都跟张无忌告别了,费了些功夫才将揪着他袖子不放的傻弟弟哄好。
    张翠山一乐,正想应下,却听殷素素道:“无惮,我听闻阿离在总坛附近居住,她前些时日还写信打听寿辰的事儿,怕是心思活动了。你先走便是,领着她一道去,爹爹见了,别提有多开心呢。”
    张无惮是忙着四下乱窜,接连数月不见人影,殷离则是不愿同殷野王朝相。连着三年吃寿面都凑不齐人,殷天正虽未明说,殷素素自然能看出他心底失落。
    张翠山深觉有理,忙道:“素素说得不差,正该如此呢。”他是瞧着殷离和殷野王近年来闹得越发不像样了,想殷天正年过八十,还得隔着儿子和孙女别掐红了眼,也是让人心酸。
    他又细细叮嘱道:“阿离最听你的话,等闲你也得劝劝她。就为了个小妾……”当然这么说也不对,小妾也是人,殷离是下手太狠了些,改口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亲父女,还真能为此成仇了不成?”
    虽过不了几日便能相见,二老仍是念叨了许久,让他千万保重。张无惮含笑一一应下了,这才告辞离开。
    他两个月前收到殷离的家信,便已迫不及待想去找她了,可惜中途诸事繁多,屁股后面又吊了一位东方不败,张无惮便将此事压下了。
    此时总算能去看看了,张无惮归心似箭,每到一处驿站便换两匹好马,如此日夜兼程,赶至总坛附近。
    殷离在同胡青牛夫妇学习,殷天正为示对医仙、毒仙的尊敬看重之意,特意大手笔辟出来了一座山头,寻了片狭窄谷底,仿照蝴蝶谷移栽适宜花草,生生另造了一处小蝴蝶谷出来。
    殷离不随他们同住,在深山中落脚,张无惮一路寻到,经过层层重兵把守,总算来到深山中,隔着数里,便听到雷声阵阵。再往前走,他禁不住就笑了。
    上次见面,张无惮同殷离再三强调了务必要保密。殷离想不出别的法子,竟然让人在密林中缠上了密密麻麻的红绳。
    殷离正埋头在册子上画着数字,身侧第三排的铃铛却“叮叮当当”响了起来。她一下跳起身来,半是期待半是警惕地向着西北方向张望,见铃铛响了六下便不再响了,长出一口气,这才一路走了出去。
    她不走直线,一路绕着树林转圈,费了一些功夫绕出了红绳,便见张无惮站在外围,正微笑着看着她。
    殷离眼眶一红,叫一声“惮哥”,便想快步迎上了,迈出去两步又急忙停了下来,小心避开前面这块地界,这才走了出来,小声道:“跟我来,别踩到别的地方。”
    她带着二十名老师傅研制出了简易地雷,为防有人窥探,将这部分土地掀开埋了许多地雷。地雷分布图殷离背得烂熟于胸后便毁掉了,世上只她一人懂得如何安然无恙从此地出去。
    张无惮问道:“若是有动物踩踏到此地,不会引雷吗?”
    “小型动物没什么,但如果是同人体重相近或是比人还重的,那便不行了。”殷离道,“不过大型动物见到外面缠的这些红绳,便也不会特意钻进来的,我又定期在四周撒毒粉,动物们不爱这些味道,都会避开。”
    短短两年时间,她都快自学成特工皇妃+绝命毒师了,张无惮见她说完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当即大赞道:“好,阿离做事真是又周到又妥帖,把此事交给你,我再放心不过了!”
    “真的吗?”殷离果真十分欢喜,避雷时都不是走着,而是连蹦带跳的了,看得张无惮心惊胆战,忙将她拉住了。
    就这么两年时间,竟然能够研发出踏发式地雷,虽然只是简易版的,也实在大大出乎了张无惮的预料了。论理说这玩意面世还应再往后推上二三百年,作为一位准军事爱好者,张无惮记得地雷最早的记载在茅元仪所著的《武备志》中。
    不过这里是武侠世界,火药的研发比实际朝代领先一步也是很正常的,何况他都将大致要点讲了,殷天正派给他的又都是摸火药摸了几十年的老师傅,调配出比例正合适的秘方也并不多难。
    张无惮在此泡了五日,又提出了种种新构想,以备日后研发。他琢磨着将这批人从此地转移,这里毕竟还属天鹰教总坛地界,虽殷天正打着让胡青牛静修的名号,辟出了一大片地界,可日后试验只会动静越来越大,时日长了难免惹人起疑。
    让殷离再来督办也是不行了,张无惮琢磨着需得将朱停夫妇再请过来,已经研制出了初步的成果,不愁朱停不会看得心痒难耐。
    张无惮恨不能全身心投入在其中,这批新到手的火器远比他新得的《五绝神功》更吸引他,可惜转眼殷天正寿辰便到了,他提前一日带着殷离离开了。
    算来张无惮有一年多没见过殷天正了,老爷子身体十分硬朗,得知外孙、孙女回来,大喜过望,远远迎了出来。
    张无惮急忙快步走上前去,口中道:“使不得使不得,都是孙儿孙女不孝,怎敢劳动外祖?”
    “臭小子,出去野了这一阵,也不知从哪儿学来了这些酸话!”殷天正哈哈大笑,一手牵一个,口中道,“你爹爹娘亲已经到了,你舅舅下去迎了,可巧让你们凑一块了。”
    以往张翠山、殷素素来贺都不曾带着张无忌,怕一来一回近月光景,再耽搁了他修习,殷天正也未强求。此番头一遭人凑这么齐,他一想自己如今儿女俱全,子孙皆在,那真是万事皆足,再没什么念想了。
    他是知足了,却知道儿子肯定是不足的,否则也不会急火火抢着去迎张翠山一行。殷天正摸摸殷离的小脑瓜,笑道:“好孩子,你先去见见你娘亲吧。”
    殷离乖巧地应了,暂且告退离开。殷天正看着张无惮叹了口气:“哎哟,成还是不成,你这次得给你舅舅个准话了,不然他成天念叨个不停,你是一拍屁股见天不见人影,留我这个老头子替你遭罪。”
    张无惮笑道:“舅舅也非未问过我,若是我肯同意,他何必又去磨了您又去磨我爹娘呢?”
    殷天正哼道:“他这几年,想儿子想得真是越发疯魔了。”他虽看不上眼殷野王的作态,可若当真能说动张无惮,也是好事一桩,只是观张无惮今日言行,怕是不成了。
    殷野王想过继,殷天正则从一开始便更倾向于结亲,只可惜张无惮同殷离年岁渐长,两人一丝半点的火花都没擦出来,他便也死了这心。外孙如何,孙子又如何,他拉过张无惮的手来,轻声道:“无惮,你别有什么压力,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论你是否改宗易祖,日后这天鹰教,不给你还能给谁?”
    殷野王如今便是再生一个,那也没戏了,小了张无惮二十岁呢,都算得上是两代人了,何况人品心智都再难超过张无惮了。殷天正是琢磨着,他大半辈子的心血,凭什么因为姓不姓殷,就不给最好的那个继承人,反而要留给次一等的?
    殷野王在前头大吹法螺,后头殷天正就可着劲儿给儿子拆台,张无惮心知这都是外公真心为他着想,颇为动容,点头应了,方道:“外祖,小半年前杨左使驾临九龙湖,临别时他还言要来探望您,不知可曾成行?”
    说到杨逍,殷天正便觉味道淡了,他正同外孙说掏心窝子话呢,提这么个外人干甚,白了张无惮一眼,哼道:“来了还不如不来,说要同老夫一并上少林,我岂肯给他好脸色看——哦,我外孙交好了少林,转眼他去摘了桃子,还拉着我去给他造势,呸,想得倒美!”
    殷天正摆明了是高兴过头了,今日又是“哎哟”又是“哦”的,语气助词变着法地来卖萌。张无惮暗觉好笑,复而又觉心酸,看他银发花白,虽声如洪钟,脸上褶子却越发多了,便道:“外祖,孙儿近日方才得悉一场针对明教的惊天阴谋,若是您有重归明教之心,孙儿为您谋划。”
    第58章  再探寒潭
    殷天正这一惊非同小可,可折断精铁的十指紧捏住他的肩膀,又急忙撤去了力道,高声道:“你说什么?什么阴谋?”
    幸而他祖孙说话,侍者皆自觉避开了,四下无人,也不怕被人听到。张无惮紧盯着他的双眼,道:“您先说,您可想回归明教?”
    殷天正呆立良久,苦笑道:“老夫当日一怒之下脱离明教自立门户,其实这三十年中,内心一直以明教中人自居。若是昔日阳教主统领下的明教,我甘愿归附。便是明教有难,我天鹰教倾全派之力支援,便是我身死光明顶也绝无二话——可如今的明教,又是怎样一摊破烂,我怎肯附于其下,听杨逍那等人差遣?”
    上次相见,张无惮提及日后自立门户之事,殷天正没放在心上,转眼间人家就整了个红巾教出来,逼得殷野王上蹿下跳要过继,生怕继承人就这么跑了。是以殷天正此次没敢再浑说,认真考量后方才拿出自己的立场来。
    他逼视着张无惮,沉声道:“我知你同五散人曾于凤阳共抗元军。这五个人看似只地位尊崇,于教中事务插不上嘴,其实同起义军联系颇为紧密,彭莹玉收拢了周子旺残存势力,说不得乃‘棒胡’胡闰儿嫡亲师弟,何况红巾教本也属起义军,这群人是你天然的同盟。你交好他们,便是交好明教底层百万民众,这步棋走得很是不错。”
    张无惮并不奇怪殷天正看出自己野心,道:“明教高层中,光明左使杨逍自不用提,右使范遥久不露面,其下四位法王,我便只还未领教过青翼蝠王神威了。”
    殷天正早猜金毛狮王未死,只从不肯提及,以免让女儿外孙难做,听他话语中已算明示谢逊还在人世,大笑数声道:“你自金花婆婆黛绮丝手中救下胡青牛,自然是结了大仇,只是此女心性不佳,早叛教而出,不足为惧。那老蝙蝠,自练功走火入魔后,性情越发孤僻,独来独往,远走沙漠,你若想寻他,那可得费些功夫了。”
    张无惮找不到韦一笑,但找说不得还是挺容易的,布袋和尚说不得乃韦一笑挚友,自然有法子联络到他。如何施恩韦一笑他心中早有打算,此事暂且急不得。
    祖孙两个将明教高层都数了一遍,张无惮道:“此番我于华山之上,将害死胡医仙胞妹的鲜于通杀了,胡医仙得知后,千恩万谢的。”
    “胡青牛夫妇在教中不过中层,但偌大一个明教,便是不曾亲身受过他恩赐,总有亲朋好友曾得他救治。何况人活于世,总有个三灾八难的,对这等当时神医,谁都得礼让三分。”殷天正笑道,“如今你能谋得他彻底归心,实在是好事一桩。”
    他提点道:“只是若你当真想拉拢外援,还当从五行旗入手。”
    绕了这么久,外公你总算说出我想听的了!张无惮早垂涎五行旗这块肥肉了,这五旗不仅互为臂膀、极为团结,又以奇制胜,称得上是明教的特种兵部队了。
    他叹道:“我自无缘同几位旗主相见,便只在周王座下,同锐金旗旗使庄铮兄弟见过一面。”他倒是想去刷好感度,可是找不到好机会啊,这伙人一直在光明顶下排兵布阵,戒律森严,等闲人不得靠近。
    殷天正思量半晌,道:“我同他们几人的关系倒是还不差,但这群人军令严明,比杨逍还不爱动,便是让你替我送信过去,也不过是混个面熟罢了。”
    是啊,那一群都是技术宅,见天钻研科技成果、化学公式等,抱团倾向明显,十分排外,是以张无惮才一直无从下嘴。
    既然连殷天正一时间都拿不出个好法子来,那边暂时先不强求了。张无惮摸摸下巴,一侧头见天色已经暗了,忙道:“瞧我光顾着同您掰扯这些,怕舅舅他们已经到了。”
    殷天正拉着他一并走了出去,果然张翠山等人已经到了,候在院外。他一眼看到同张无惮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张无忌,先对他招招手,笑道:“这便是无忌孩儿了吧?”
    张无忌头一遭见到外祖,激动中带着些小羞涩,回道:“无忌见过外公。”说着跪下磕头行礼。
    殷天正见他个子虽同成年人仿佛,脸上稚气未脱,尚有几分天真,定然是在武当被保护得很好,将他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十分疼爱道:“好孩子,比你哥哥听话多了。”
    张无惮故意在一旁哼了一声,殷天正心知外孙有意撒娇,哈哈大笑道:“别不认,世上能同你斗心眼的人可不多了!”
    他虽不知张无惮施恩明教中人意在何为,也不知那所谓针对明教的大阴谋是什么,可看张无惮几年前就在有条不紊、步步深入了,他便也不再多问。
    一行人相互见过,便走向设宴之所。张无惮见殷野王盯着自己叹气,便知道那头张翠山和殷素素没松口,寻个时机走过去,低声劝慰道:“舅舅对我如何,我难道还能不懂?不说舅舅拿我当儿子般看重,舅舅在我心中,同爹爹也不差什么了。”
    殷野王一脸的“老子不高兴”,哼道:“差了一整个名分呢,怎能不差什么?”
    张无惮笑道:“我是只有一个,只可惜没法对半分。舅舅要不嫌弃,日后我有了儿子,抱给舅舅养?”
    这也是一条折衷的好法子,殷野王的眼睛一下便亮了,思来想去顿觉完美,应道:“好,好好!你有这个心,舅舅便心满意足了!”用力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张无惮此时颇为庆幸殷野王和殷离关系紧张,否则前脚殷野王死了过继的念头,后脚就该给他不停安利殷离了。
    殷离恰扶着殷夫人出来,跟殷野王对了个眼,哼了一声翻翻白眼,因张无惮同殷野王正站在一起,也不去找他了,转而去跟张翠山、殷素素相见。
    他们围着圆桌分主次坐下,殷天正将其余来祝寿的人都安排在院子外,小院中就只有自家人在。
    三代中张无惮坐在殷野王右手,张无忌坐在殷素素左手,两人中间坐了个殷离。
    张无忌许久没同殷离见面了,倒也颇为亲热,看她此时跟殷野王还有仇一般互不理睬,也有几分怜惜之意,不念旧恶给她夹了筷子菜:“喏。”
    哪知殷离根本就不领情,目视前方冷笑道:“用不着你来可怜我,我过得自在着呢。”
    张无忌颇感尴尬,正犹豫着看要不要将菜夹过来自己吃,便听殷离“扑哧”一声笑了:“逗你玩呢,这你也能当真?”说着将盘中菜捯起来吃了,拿手戳他道,“我要吃姑父面前那盘烩鲈鱼。”
    张无忌一喜,忙给她夹了几筷子,又听殷离道:“我要吃梅干菜。”这盘菜放的有点远,张无忌瞅人不备,站起身捯给她,看殷离尽数吃了,禁不住又多夹了点。
    张无惮神色奇异,殷离指的这几道菜都非她平日里爱吃的。他往那头多看了几眼,张无忌还当哥哥在警告自己注意用餐礼仪,忙规规矩矩坐下了,对他眨眨眼示意自己不敢再犯了。
    殷离也对他眨眨眼:哥,你弟傻乎乎的,没学到你半点精明呢。
    ——你哄着我弟忙活着给你夹菜,可还不是吃了好几口自己不爱吃的菜,谁更傻啊小姑娘。张无惮笑笑不再理会,将碗中的白米饭吃干净,又添了一碗。
    殷天正寿辰过后,张无惮在天鹰教总坛小住一阵,张翠山等人也未离开。
    一日,张无惮正同张无忌过招,便见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飞过来。他一眼认出这白鸽翅膀上有九龙湖的标记,避开张无忌挥过来的拳头,腾空而起,一把将白鸽抓住了。
    张无惮自白鸽右腿解下小竹筒来,解开一看,大笑道:“好!”他落到地上,同张无忌道,“你的《九阳神功》修习得已有些火候了,不出三年,便能小成。”
    张无忌还懵懂着,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殷离听出他的话音来,问道:“惮哥,你要走了吗?”
    张无惮点头道:“我早便同这位朋友约定了相见,想不到他这么快便能解禁。”他对张无忌解释道,“你也是见过的,便是华山大弟子令狐冲。”
    令狐冲去信九龙湖,言称封不平等总算是允诺了并派事宜。封不平信不过岳不群,幸而风清扬出面顶下此事,为双方各立了规矩,自此华山再无剑宗、气宗之分,门下弟子剑术、内功皆须修习。
    章程是拿出来了,风清扬如何不知岳不群想将剑宗三人当枪使的小算盘,幸而他身子骨还健朗,趁着还有几年活头,先监督几年,好歹有他在,岳不群还不敢妄动。
    令狐冲在信中还道,老爷子一直在指派他的不是,说都是他交了天鹰教小魔头当朋友,进而牵扯出了这么一大摊子麻烦事儿,偏生张无惮开了个头就拍屁股走了,余下琐事全都是风清扬跟岳不群详细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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