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的没错,倘若不是遇到沈肃……她不也是这样过吗,可也因为遇到沈肃,她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也可以很纯粹,单纯的只有你和我。如果沈肃是块糕点,她一定毫不犹豫分一块给冉娘,让冉娘也快乐,可是沈肃是个人,没法分。
    “阿姐,你怨我吗?当初阿爹凭着私心把我嫁给沈肃,其实他应该娶你的。”刘玉洁伤心道。
    “傻丫头。”刘玉冉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嫁给他说不定还不如嫁给你姐夫,这一点阿爹倒没安排错,你们确实是天定的良缘。”
    沈肃再好那也是因为洁娘。刘玉冉并不会因为自己遇不到好男人而迁怒妹妹,她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一个好爹。
    倘若阿爹对她再多一些怜惜,或许她也有遇到自己的沈肃的机会。如今她就是个带着孩子的妇人,自然也不会再心存幻想,对阿爹的复杂感情便也淡了许多。
    刘玉洁轻轻拉着冉娘的手,“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正室与姨娘本就是天敌,不管从感情还是利益,皆水火不容。
    “只要娘家屹立不倒,纵然有一百个姨娘我也不怕。”刘玉冉冷静道。
    “阿姐,我跟沈肃都是你的靠山。”刘玉洁目光坚毅道。这句话的分量很重,刘玉冉一听便明白,笑着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好,阿姐认了你这靠山。”
    姐妹俩破涕为笑。
    离别在即,刘玉洁唯恐走后阿爹带着芬儿回长安,倘若没个准备谁知道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可她不敢对小姚氏说,此刻只能先告诉冉娘,不免又是个沉重的打击,毕竟小姚氏是冉娘的亲生母亲。却也正因如此,少不得要冉娘留下来多宽慰宽慰小姚氏。
    “那个女人叫芬儿,阿爹可能也是一个人在外寂寞便……便……”刘玉洁说不下去了,为有这样一个爹而愧疚。
    沉默了许久,刘玉冉哼笑一声,“一个人在外便寂寞,阿娘难道不是一个人独守空房,阿娘的寂寞比他多多了,也不见找谁来煨暖!”
    这话除了尖刻更是惊世骇俗啊!
    刘玉洁身子一晃,难以置信的瞪着冉娘,既陌生又熟悉。
    女人寂寞一辈子……这个问题从未有人思考过,但让男人寂寞一阵,定然是女人的错。
    刘玉冉心头咯噔一声,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昏话,一张素白的小脸登时褪去血色,柔声细气道,“我犯浑了,你别当真。”
    刘玉洁茫然的点点头。
    “阿娘年纪大了,至今无子,倘若有个儿子傍身倒也算了,如今连儿子都还没生,他怎能……怎能……”刘玉冉掩面大哭。
    “好姐姐,别哭了,是我不好……”刘玉洁眼圈一红,只能拥着刘玉冉。如果可以,她宁愿这是个秘密,永远埋藏,可是阿爹早晚要回长安的,大家早晚要见面,与其措手不及倒不如提前有个准备。
    素来温柔贞静的刘玉冉竟哭的如此伤心,刘玉洁一颗心仿佛被人揉烂了又放进了沸水中,只能陪着她哭,最后在绿衣不停的劝慰下方才止住。
    姐妹二人重新梳洗一番总算平静下来。
    刘玉冉神情恹恹地,强笑着叮嘱刘玉洁路上如何注意身体以及别忘了写家书与她。还吩咐梅香将自己珍藏的两盒珍珠膏拿出来,俱兰风沙大,每日涂一点最能滋润皮肤。
    “阿娘什么风浪没见过,总会比我们强些,或许也没甚大不了的,你且放心去吧,不用担心家里。”刘玉冉轻描淡写道。
    我也希望如此。刘玉洁垂眸,“如果那是个不安分的,你便写信送去一瓯茶斋,交给老掌柜,”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又冷又硬,“我会处理掉。”
    说处理掉时,刘玉洁浓密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杀意。
    刘玉冉垂眸点点头。姐妹二人想到了一处。
    申时三刻刘玉洁方才离去,而刘玉冉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连蕴哥儿也懒得喂,独自坐在屋里也不知再想什么,直到听见方晓恒的脚步声,才怔然站起,天还没黑,他怎么来了?
    方晓恒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心情不错,手里捧着一只镶了玛瑙的红木匣子,目光落在刘玉冉脸上一怔,“你怎么哭了?”
    “我,我舍不得洁娘,一走便是一年。”
    女人大概都这样多愁善感,方晓恒并没有怀疑其他,一反常态的温柔起来,将红木匣子递给她,“我猜你肯定要把那珍珠膏送给妹妹,所以早早的让人重新找了两盒,你看看,这回的更好,可惜那家师傅藏头露尾的不肯多做。”
    刘玉冉佯装高兴的收下,“谢谢二爷。”又挑了点抹在手上,意兴阑珊的敷衍道,“确实比上回好。”
    “那我……今晚可以……”陪你说说话吗?
    “不行,我小日子快来了。”刘玉冉十分干脆的拒绝。
    她身上不舒服,算算日子不是今晚就是明早,况且午时之前又被他折腾过,她很难受!
    方晓恒一愣,攥了攥拳,声音也变冷道,“你慌什么,我只是想留下来看看儿子,并不想对你做什么。”
    这,这样啊。刘玉冉微微窘迫,“对不起,我情绪不太好。”
    她舍不得妹妹,这也是人之常情……方晓恒别开视线,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大声说话。”
    刘玉冉很识时务,既然对方给台阶下她立刻顺着下,绝对不会自讨苦吃,便重新打起精神,翻过一只精致的骨瓷杯盏为方晓恒倒茶,视线无意中落在他前襟,一怔,这错愕的神情很快又被她掩饰过去,只笑着说,“二爷尝尝今年的新茶,是丰水的特产,长安买不到。”
    但她的神情岂能瞒过目光如炬的方晓恒,他顺着方才的视线垂眸看向自己的前襟,松叶色的右衽竟出现一道胭脂印子,嘴唇的形状,要多靡艳便有多靡艳,轰地一声,他脑子炸了!
    “这,这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喊道。
    刘玉冉被他吓了一跳,慌忙站起。
    ☆、第97章 098
    刘玉冉的五官单个来看顶多算秀气,但组合在一起竟惊人的漂亮,眉如翠羽,眸若点漆,因为受惊而檀口微启的模样瞬间揪住了方晓恒的心,颤颤的痛。
    “你听我解释。”他艰涩的吞咽了下。
    刘玉冉面红耳赤,“不,不用解,解释……妾身明白……”纵然已是妇人,可她到底脸皮薄,又是大白天,实在不想听方晓恒的淫/靡之事。
    “你明白个屁!”方晓恒恨声道。
    刘玉冉浑身一颤,含泪望着他,“你,你说。”
    “我……”又吓到她了?方晓恒难过的蹙紧眉心。
    他成日在兵马司与一帮男人打交道,豪迈惯了根本不懂温柔,一着急就忍不住大声,震慑新兵很有气场,但真不能用在女人身上。此时刘玉冉视他如洪水猛兽,随时都要晕过去。
    方晓恒气急败坏道,“我究竟怎么你了?!成亲至今是戳了你还是踢了你?为什么一看见我就像看见鬼?”
    刘玉冉拼命摇头,“没,没有……”摇摇欲坠的娇柔身躯被他一把扶住。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顺势扶了一下丹姨娘,谁知她的嘴上涂了这么厚的胭脂!这衣服我不要了还不行?”他知道越解释越乱,已分不清到底在害怕什么,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在哀求。
    刘玉冉胡乱答应着,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恨不能缩成团儿,一个用力抱着缩紧的团,方晓恒不知该怎样才能令她没那么讨厌自己。
    原来他回锦华苑时碰巧遇到丹姨娘,乖巧的丹姨娘上前见礼,一不小心踩着裙角扑进他怀里,他也就顺手扶了把,当时也没想太多,只告诫她如果不会走路就少出来。现在方才明白栽进怀里的女人竟留下一道该死的胭脂印子!
    刘玉冉轻声道,“我明白了。”示意他先松开自己。
    解释了半天,正常人都会明白。可是口干舌燥的方晓恒在听见她那一声“我明白了”时由内而外的感觉到寒冷,只能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发不出声音。
    刘玉冉被他吓个半死,恨不能举手发誓,“我真的明白了。”
    “那你明白我喜欢你吗?”他问。
    我知道。刘玉冉僵硬的点点头。
    他喜欢对她做那种事。她想起情不自禁打了他一耳光的那次,他是如何对付自己的……刘玉冉打了个寒噤,并不敢反抗,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谢谢……二爷。”
    方晓恒无措的望着她。
    外间正厅光可鉴人的地砖上铺了厚厚的羊毛褥垫,垫上又铺了一层软绸被褥,小小的蕴哥儿趴在上面练习翻滚,四周围了三个婢女和乳母,就连小丫头也凑在一旁逗他,可到底习惯了与娘亲玩耍,久不见刘玉冉身影,蕴哥儿撇了撇小嘴,“哇”地一声啼哭不止,这恰到好处的一嗓子惊醒了屋内对峙的方晓恒与刘玉冉。
    终于有了解脱的借口,刘玉冉紧张的神情露出再明显不过的轻松,一面说“我去看看”一面拔腿就跑,冷不防一只手忽然握住她纤细的玉臂,一扯,便将她扯进他怀中。夹杂着男性气息的阴影扑面而来,她意识到方晓恒要做什么,急忙偏过头,惊慌失措道,“别,别,晚上好不好,我们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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