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由于赵昺刚才表现的过于强势,在改革进奏院邸报的问题上并没有浪费很多时间便顺利通过了,决定邸报依然由中书省直隶,以他的建议为基础进行改版,争取在三月改版发行。同时赵昺再次强调一定要做好这次移民的安置工作,因为他早已从事务局的密报中获知如此多的百姓迁琼,并非皆是出于自愿,不少人可以说是被胁迫至琼州的。
    虽然此事办的并不让赵昺满意,但也知道在古代为了获得人口,采取强制移民仍然是最常用的手段。两广地区在古代虽然不若现代那么繁荣、富庶,不过也比琼州强的太多,强行将人家绑到这荒蛮之地,任谁也不会高兴,甚至心生仇恨。若是以这种心态留在琼州怎么会安心,所以只能尽力安抚,并为他们提供良好的安居环境和财产上的补偿。从小了说能让自己良心好受点,从大里说可以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国出力。
    这次军营中的特殊集议让众人对小皇帝有了新的认识,本来赵昺也想借助这个良好氛围将军改之事透点风声,不过他刚一张嘴,便被应节严的眼色制止了。虽然不知老头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觉着老头儿总归不会害自己的。
    老头儿让赵昺闭了嘴,可他猜有可能是其觉得时机不够成熟,或是不合时宜。而他知道人们对新事物和新思想的出现持怀疑、否定态度,其根本原因往往是起于不了解,进而产生不愿意接受的心理,导致新事物和新思想被扼杀在萌芽状态。而他知道要想改变就要让那些人看到其中的好处和有益的一面,因此他决定让这些大佬们加深下印象,体会下自己的苦心。
    “这……这是那些军汉们的住所?”小皇帝盛情邀约,众人不好推辞,但是陆秀夫走进集训队的一间宿舍时,他不禁发出声惊呼道。
    “哦,难以置信!”江璆迈进屋子里,惊呼一声又退了出来。
    “江尚书,慌什么,踩到我的脚了!”紧随其后的徐宗仁不满地道。
    “对不住了,徐尚书进去便知!”江璆尴尬地笑笑拱手道。
    “大惊小怪的……”徐仁宗不满的嘟囔了句,可他踏进屋中时,也忙不迭的退到了墙边。
    “这都是怎么了?哦……”工部尚书魏天中看着前边几个人都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挤进屋子中,也立刻露出一副惊艳的表情。
    “陛下,他们是碰到了什么,不会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吧?”陈仲微毕竟年老持重,扭脸问陪在身边的小皇帝道。
    “绝对没有,陈尚书一看便知!”赵昺摆手笑笑道。
    “应知事,咱们还是一同进去吧,吾担心陛下又弄怪!”陈仲微虽然得到了陛下的保证,但还是不大放心,要拉着应节严同行道。
    “呵呵,看吓得你,陛下总不会在屋中养了一只老虎吧?”应节严说着反手拉着陈仲微便进了屋。
    “应知事,陛下是在屋里养了一群老虎啊,将我们都吓住了!”陆秀夫苦笑着接话道。
    “是吗?”应节严听了笑笑扫视了下这间不算太大的房间,然后长出口气故作轻松道,“幸好这些老虎都是被陛下驯服了,不会吃了咱们!”
    其实应节严内心同众人一样觉得极为震撼,若说整洁由于小皇帝一直强调保持卫生,防止疫病,因而各军对军营的环境卫生都极为重视。尤其是作为保卫皇帝护军更是如此,无论室内,还是室外,甚至船上都能做到整洁干净,不过与这里相比还要差出个层次。
    在这间营房中,整洁干净只能算是最为基本的,而最抢眼的还是通铺上那一溜整齐的毛毯皆折叠成如刀切斧剁一般的方块,不仅大小相同、棱角分明,连各自的间距及位置都看不出有何不同,再配上平整如镜的床单让人顿觉眼前一亮。不仅床铺如此,洗漱用的铜盆、口杯皆如列队的兵丁一样在一条线上,搭在晾绳上的汗巾也是统一折了两折,垂下的两段都修剪过般的齐整。
    “唉,没想到这些军汉们的军服都会折叠的如此整齐,即便是吾家中的侍女也都做不到!”陈仲微打开一个柜门,发现里边最上层放着的是一身洗净的军服,虽洗的有些泛白,却如熨烫过一般,不禁感慨道。
    “是啊,吾过去也曾造访过军营,只在门外便能嗅到呛人的臭味,让人不免掩鼻。可这里却任何异味,且干净的如水洗过一般,真不知那些邋遢的军汉是如何做到的!”刘黻轻挪脚步,仿佛担心将自己靴子上泥土沾落在地面上似的,当然感慨一番也是难免。
    “陛下,收拾成如此整洁要花费很长时间吧?”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江璆曾领兵多年,在屋子中转了一圈,他比其他人发现更多不为注意的细节。
    此间屋子共住有三十二人,按照陛下的设想应是新军一个分队的兵力。沿着南北墙各有一通大铺,但靠近门口一侧和北墙一头可有一个单人床位,看摆设应是正副队正的铺位。这两个位置正好可以监控兵丁进出,也可以看到整个房间的情况,而两个单独的铺位还能显示出他们的不同,便于培养在队中的威信。
    再看摆在门口的枪架,即可以方便兵丁在遇到紧急情况后拿取武器,也防止有人偷拿。同样摆放整齐的各种用品,亦可让兵丁们养成将物品放在固定位置的习惯,不会在慌乱中错拿其他人的物品。但是他以为这需要占用大量的时间,并侵占训练用时。
    “非也,只要训练得法,不需多少时间的!”赵昺摆摆手,可看众人一副根本不信的样子道,“朕给你们演示一番便知道了。”
    赵昺说着将临近自己的一床毯子抖开,又将床单弄得凌乱不堪,然后以一番极其迅捷的动作将毛毯叠好,捋出棱角,将床单抻平,边沿压在床毡下边,再以双手将床单抚平,最后将叠好的毛毯放在一头,单眼掉线调整了下位置。他估计自己用时绝不会超过两分钟,便将一切复原了。
    “陛下是如何做到的啊?”陆秀夫揉揉眼睛惊诧地道,若非亲眼所见,他如何也不会相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那床凌乱的被褥重新整理的如此整洁。
    “朕的速度并非最快的,这看似繁杂,只要勤加练习,方法得当人人都可做到的。”赵昺笑笑道,而他对众人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十分满意,这正是自己要的效果。
    “陛下,臣以为让兵丁花费时间练习如何整理被褥、卫生,摆放用品,虽然好看,似乎亦有哗众取宠之嫌,不若勤练战阵和杀敌之技!”户部尚书姚良臣言道。
    “姚尚书此言差矣!”赵昺摇摇头道,“整理内务,把被子叠得棱角分明,不仅仅是为了整齐划一,瞅着好看。这更可以磨炼军兵的耐性,加强纪律性和自制力,使毫无规矩所言的初入军旅的百姓尽快实现身份的转变,适应军中处处受到军纪约束的生活。”
    “再有一支军队的强大,并不仅在有多少个人技战术的强大雄兵强将,而在于整体战力的发挥,所以组织和纪律非常重要。而整理内务,保持整体划一乃是养成团队意识,遵守纪律和绝对服从的绝佳办法。更能体现军队对秩序和整齐的追求。”
    “原来其中还有如此深意,臣真是愚钝!”姚良臣听罢,老脸泛红道。
    “这也不能怪姚尚书,若非朕在此,恐怕诸位爱卿也难在这里驻足片刻,对军中之事多有不知也可理解!”赵昺笑笑道,转身出了门。
    “陆相,这……”姚良臣听着小皇帝的话茬似是没有怪自己,可稍一琢磨便能明白并非如此,其中不无怒气和怨恨,暗怪他们不懂军务,还要胡乱插手。
    “唉,陛下所言不错!”陆秀夫当然也听出陛下言语不善,可说的也是实情,自己作为一国首辅,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可却对此一无所知,不能不让人自惭。
    赵昺知道前世军队中新兵学习叠被子不仅是部队一直保持下来的优良传统,也体现了当兵就有个兵样儿的第一步。而他也清楚这并不只是中国军队的自古便有的传统,对内务有一定标准是世界各国军队的普遍情况,
    法军一定要烫出来十五条烫线的衬衫,英军的皮鞋必须擦到像镜子一样亮,美军偏好毛毯和床垫的组合,同样也要板板正正。此外,日本自卫队、印度军队和中国台湾军队都有叠被子的要求。不过中国军队有对内务有严格要求比之世界各国要晚得多,直到清末袁世凯的小站练兵,全盘引进西方枪炮的同时带进来的。
    从利于战备的角度来看,士兵应该尽可能减少整理随身物品的时间,这样在面临紧急状况时部队可以获得更快的反应速度。既然士兵行军时只能被着折叠成方块的被子,那么平时就养成把被子叠好的习惯无疑就是最合理的做法——只要把被子绑起来就可以开始一场说走就走的行军。
    另外整洁的内务会给人以精神上的压迫!赵昺每次看到解放军的内务都会从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雄伟的感觉,进到宿舍总能感觉到严肃很庄重。但看其他国家军队的内务照片就感觉到邋遢,和我们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感觉有些杂乱。从而从心里上首先就看不起,更别说对其产生什么敬畏心理了。
    赵昺是这么想的,当然也是这么做的。他既然想展现实力,那当然就要拿出最具震撼的一面。他至今觉得前世的军队留给自己印象最深的,便是整洁的内务和排山倒海般的正步走,可以说至今在梦中回响。他知道每当收操前集训队都会进行队列训练,一个是加深体会,二则是这东西像唱歌亮嗓一样,一日不练便会生疏。
    结束前的这段时间,赵昺以为正好可以领他们参观下内务,现在来看确实把那些大佬们给镇住了,下边的对他们将会给他们留下更为深刻的印象……
    ‘咵、咵……’
    “驱鞑复国,忠君爱民!”
    这回赵昺没有搞小打小闹,而是一上来便拿出杀手锏,欲一次就将他们打懵。五百余名参加集训的官兵组成了两个方队,在帅旗的引领下以正步走过来。眼瞅着士兵们在军官的高声命令下踢着正步,动作流畅而严整,横排,像门板一样平稳迁移;纵队,像所有人穿在一条线上;方队各条对角线和斜线保持像刀切割一样的线,整体动作流畅而严整。
    此时没有任何音响效果,可以说连哨声都没有,气势无与伦比。战士们整齐划一的步伐,一起抬腿时,尤其手臂、腿动作的划一,军裤之间的摩擦声会变成一首奏鸣曲,那个瞬间带来的震撼会直抵人的心灵。刚劲有力的脚步踏地声,气势磅礴更具有强烈的震撼和炫耀效果。
    “敬礼!”方队的旗手接近临时阅台,领队再次发出口令声。
    ‘咔、咔、咔!’随着口令声,方阵立即从扛枪的和平姿态,变成挺枪前进。
    按照劈枪动作的要求,整个动作过程中,要有极其整齐的“咔咔咔”三声。第一声,在步枪下肩,左手接住护木时;第二声,是将枪身用力转向前方,从侧靠身体的状态变为竖直向前的状态;第三声,是在将枪用力向前劈下,刺刀从朝天转为指向斜上方,枪托拍在胯骨部位。行进中,后排士兵的刺刀距离前排士兵的耳根只有三寸,却能保持严整步伐前进。
    “敬礼!”帅旗通过阅台,赵昺立刻挺身立正,抬手行军礼。
    “无坚不摧!”陆秀夫看到方队滚滚而来,腰板也不由的挺直了,他还从未见过这样严整、连续的震撼劈枪,不禁感叹道。此刻在他的眼中,两个小小的方队却仿佛是一架非人的、无坚不摧的战争机器,带着一往无前,杀气腾腾,无以伦比的气势。令他的精神受到巨大震撼,居然产生自己虽身为宰相却也是螳臂当车无力阻止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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