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曲潋落泪,她就有种想要将自己的心肝都捧到她面前的冲动。
    “这是怎么了?阿樱,你欺负潋表妹?”
    正急得不行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骆樱猛地看过去,发现站在水榭外面的兄长,顿时吃了一惊,“七哥,你怎么在这里?”
    骆承风没理她,而是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正在落泪的少女,双眼里有着难受和伤怀。
    难受于她的眼泪,伤怀于她已经是别的男人的未婚妻了,今生他注定和她无缘。
    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他便喜欢上跟着沁表姐身后的小姑娘,当时她小小的,第一次跟着姐姐来平阳侯府,像个易碎的琉璃娃娃一样,怯怯地用胖乎乎的小手拉着姐姐的衣服,不安地打量着周围,让他初见看一眼便好喜欢,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甚至去拉她的头发……
    “七哥,我可没欺负阿潋,你莫要乱说。”骆樱撅着嘴,有些生气地道。
    曲潋没想到骆承风会出现在这里,眼泪顿时止住了,难过的心情因为骆承风的出现而散了许多,忙拿帕子擦擦眼泪,对骆承风道:“七表哥,阿樱没欺负我,是我想起我爹了。”
    骆承风听罢,脸色好了许多,不过仍是盯着她,有些失魂落魄。
    骆樱一见他这样子,便急了,担心会被人发现多嘴地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忙起身走到骆承风身边,将他推离水榭,“七哥,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你竟然逃学,爹知道会生气的,你快点趁先生没发现之前回去。”
    骆承风扭头看曲潋,见她避开自己,心里更是失落,喃喃地道:“生气就生气吧……”
    “七哥!”骆樱跺跺脚,气得掐他几下。
    骆承风先前听人说曲家姐妹俩过府来给祖母请安,一个按耐不住,方才会逃学过来。他也知道自己此举若是被父母知道,定会罚他,可是却管不了这么多。如今见到曲潋,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骆承风失魂落魄地走了。
    骆承风走后,骆樱也回了水榭,见曲潋在丫鬟的伺候下净脸,顿时撅起嘴来。
    “你刚才哭什么?害得我七哥都以为我欺负你?我像是会无故欺负人的样子么?”她怒声道。
    曲潋对她的怒气不以为意,哭了一场,又有骆承风打岔,心情好了许多,歉意地道:“阿樱对不起,我只是想到我爹……我没想到他当年给我定下婚约的真相是如此。”然后她双手拉住骆樱的手,诚恳地看着她,“阿樱,谢谢你,若不是听了你的话……”她可能一辈子都活在自我的世界中,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男人这般地爱护她,只因她是他女儿。
    骆樱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被她这么诚恳地感激着,心里又觉得十分欢快,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笑嘻嘻地道:“没什么,这只是我胡乱猜测的,也许曲姑父当年给你定亲时,还有什么心思呢。”
    她原本是想要安慰曲潋的,但是话又说得不着调了。
    曲潋却不在意,骆樱作为平阳侯府的天之骄女,被父母宠爱兄长们过甚,有时候说话不经大脑,却是无心的。她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又自持着心理年龄比骆樱大,自不会在意。?
    ☆、第章
    ?  曲潋哭了一场,虽然心里悔恨不已,但逝者已矣,现在做什么都已经迟了。
    这让她情绪有些低落,心里闷闷地难受。
    骆樱根本没啥影响,对她道:“你别这样,若是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你现在可是淑宜大长公主的孙媳妇,她老人家最疼你了,若是她也以为我欺负你,我可吃不着兜着走。”
    只要一想到淑宜大长公主那凌厉的眼神,骆樱腿肚子就要发软,心里顿时觉得自己没有和镇国公府结亲也是挺好的,纪暄和再好,可是上头还有双重婆婆,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可应付不来。
    不过,阿潋能应付么?骆樱看着曲潋柔柔弱弱的样子,心里不禁为她担心了。
    曲潋叹了口气,知道她说得对,如今她在外人眼里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不像以前那般不引人注目、随时可以减弱自己的存在感,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自是不能让情绪太过外露,省得出什么闲言碎语。
    她打起了精神,叮嘱了骆樱今天她告诉她的事情莫要告诉旁人。
    “放心吧,我会给你保秘的,对林姐姐她们也不会说。”她拿手在嘴巴上比了下,作一个打烂嘴也不说的动作。
    两人说了会儿话,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和骆樱一起回嘉善堂陪骆老夫人一起用膳。
    骆家的姐妹们此时也下学了,来到嘉善堂后,便坐在骆老夫人身边,莺声燕语地陪老夫人说话逗笑。
    骆槿依然和曲沁一起,一左一右地伴在骆老夫人身边。不过在看到曲潋和骆樱进来时,骆槿看着曲潋的目光不免有些羡慕和嫉妒。
    镇国公府到曲家提亲的事情如今已经传遍了京城,连淑宜大长公主都曾亲自去了双茶巷的曲家一趟,可见淑宜大长公主对这桩婚事的注重。以淑宜大长公主的身份,可不会对谁都这般抬举的,能得老人家一句好话,对未出阁的小姑娘来说,已是天大的福份,在将来说亲时也有好处。
    可偏偏淑宜大长公主似乎对曲潋十分喜爱,让人如何不羡慕?
    想想曲潋才十二岁就定亲了,她今年及笄,眼下也不知道家中长辈们会给自己定桩什么样的亲事,让她心里颇为担心。若是以往,她是不担心的,可在曲潋和镇国公世子定亲后,曲沁作为曲潋的姐姐,又有祖母疼爱,身份也会上涨,自己在曲沁面前可讨不了好,说不定还要捡曲沁漏下的。
    骆槿显得有些患得患失,看着曲家姐妹的眼神有些晦涩。
    曲潋敏感地发现骆家姐妹看自己的眼神有了变化,心里自然明白这是什么,再看看姐姐一派端庄沉稳地坐在骆老夫人身边,抿嘴而笑,端的云淡风清,对骆家姐妹有些疏远的行为根本不在意。
    曲潋弄不懂姐姐到底在想什么了。
    午膳后,骆樱许久不见曲潋,兴致勃勃地跟着曲潋到了她住的客院说话,没想到骆林等骆家姐妹也来了。
    “你们来做什么?”骆樱有些不悦,她是个娇纵的性子,自己和曲潋好,就不许旁人插.进来。
    骆林笑盈盈地道:“许你来找潋表妹玩,就不许我们来啊?”她看向曲潋,笑问道:“一阵子没见了,难得潋表妹来,我们自然是要过来和潋表妹说说话了。还未恭喜潋表妹定亲呢。”
    骆杪等人也纷纷上前来道喜。
    曲潋一一地回了礼。
    骆樱听后,嗤笑一声,“平时也不见你们来,现在倒是来了?”
    骆林面上一红,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骆樱也不是傻的,若是她真傻,哪里能得家中长辈如此喜欢,在骆老夫人面前这般得宠?所以对骆林她们的心思自是明白,现在不过是见曲潋与镇国公世子定亲,便想着与她交好罢了。
    曲潋怕骆家姐妹在她这里斗起来,忙道:“几位表姐表妹能来,我自是欢迎的。”说着,又叫碧春等丫鬟上茶点,请她们入坐。
    骆家姐妹们入座后,寒暄几句,骆林不经意地道:“我刚才听说潋表妹先前在水榭那儿哭了,七哥当时也在,可是有人欺负你了?”说着,特意地看了骆樱一眼。
    这暧昧不清的话,蕴含着很多意思,甚至还扯出骆承风,若是不及时解释清楚,不仅对曲潋名声不好,就是对骆承风兄妹也不利。
    骆樱脸上顿时一怒,嘴皮子伶俐地道:“林姐姐莫要听风就是雨,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先前我和阿潋在水榭那儿玩,阿潋不过是想起去世的曲姑父,所以才会触景伤情罢了。七哥当时正巧经过,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便在那儿问明一声罢了。怎么在林姐姐嘴里,什么都变了?”
    曲潋抿着嘴,看向骆林,并未说话,由着骆樱这只战斗机去斗她们姐妹。
    这种事情从小到大发生过很多次了,并不奇怪。
    骆家的人只要有心,自会发现骆承风对自己的心思,但她与骆承风从来都保持着一个距离,自是不怕有人拿它说事。以前大家都没当一回事,毕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兄妹们,哪里能不见面的,如今他们长大了,也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根本不担心旁人说什么。
    “我也是听人说的,不是怕有人不识泰山欺负潋表妹么?”骆林强笑道,忙对曲潋道:“潋表妹莫要多想,我也只是关心你罢了。”
    “多谢林表姐关心。”曲潋冷淡地道。
    “哼,还不知道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骆樱有些不依不饶的。
    直到骆林被骆樱穷追猛打,好生赔了不是,曲潋才恢复笑脸,笑盈盈地道:“我自是知道林表姐为人的,哪里会生气?只望林表姐以后明辨是非才好。”
    “自然不会如此了。”骆林笑着说。
    气氛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祥和。
    骆家的其他姐妹们也暗暗地松了口气,若是连才思敏捷的骆林都要吃亏,她们自然不会主动上去招惹骆樱,现在又多了个有靠山的曲潋,更不会主动去招惹了。
    坐了会儿,骆家姐妹们便告辞离开了。
    平时曲潋在骆家姐妹中素来不多话,今天招待她们,自然也和平时一样,笑着坐在一旁,听小姑娘们说,她微笑就是了,加上先前发生的事情,总让人以为她还在介意,让骆林等人有些坐立不安。
    曲潋这态度倒是让骆樱笑了,骆林等人面上有些发热,所以终究没坐多长时间,便匆匆地告辞离开了。
    骆樱见她们离开后,笑着跳起来,叉着腰神气地道:“平时不搭理人,现在才来作态,以为人人都是傻的么?”以前她和曲潋玩得好,那些人还暗地里嘲笑过她,说她没丁点侯府嫡女的自觉,和个身份不配的人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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