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远千篇一律的回答:“儿子还好,多谢父亲关心。”
    “唔,”祁高格点点头,说道:“今日叫你回来,是想告知你,你的婚事我与你母亲给你相看了明德侯府的六小姐,两家商定了在先太后的周年祭之后,国公府就遣媒人上门提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祁青远这辈子出生在这个大环境下,早就死了自由恋爱的心思,起身给祁高格行了一礼道:“儿子知道了。”
    祁高格看着祁青远恭敬的姿态,甚为满意,又忽地想起祁青远都十七八岁了,但一直没有通晓人事,做起了慈父,道:“前几年你还小,一直没往你身边放人,但你马上就要成亲了,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等会儿为父吩咐管事挑两个丫鬟,送到旷心斋去。”
    这是要给他送通房丫头?祁青远恶寒,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婉拒道:“父亲的好意儿子心领了,儿子常在军营,用不上那么多服侍的人。”
    祁高格不以为意,“男人自是以事业为重,后宅不过是消遣的地方,你休沐回府的时候,多些人伺候也没什么不好。”
    都这么说了,祁青远也不愿再继续跟祁高格说这个话题,反正人送到旷心斋,该怎么安排是他说了算,祁高格也管不到他床上去。
    想到这儿,祁青远闷声道:“是,儿子告退。”
    回了旷心斋,祁青远放松下来,许久未归,于嬷嬷几人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把祁青远伺候得美美的,他不禁感叹,还是大少爷的日子安逸啊。
    还有更安逸的,祁二平动作很快,午后就送了两个水灵灵的丫鬟到了旷心斋,一个杨柳一个新柳,那酥软的小眼神,让祁青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等祁二平一走,祁青远就把两个柳交给了于嬷嬷,反正明日他就回神机营了,这两个柳帮着于嬷嬷做点针线活就挺好。
    顶着于嬷嬷一副吾家有男初长成的目光,祁青远有些讪讪然的想回书房,一转头见力行那张脸哦,都快笑出花了,祁青远哼道:“你说要是梨雨知道,你对着两个姑娘笑花了脸,她会怎么做。”
    力行的笑脸瞬间僵住……
    第64章 积蓄
    先太后的周年祭眼看就要到了,对于指派哪个皇子主持太后的周年祭礼,到护国寺斋戒祈福,皇上迟迟没有决断,朝堂上也是分成了三系,一派中立,一派以孝为由支持礼亲王,一派拿嫡嗣说事主张荣亲王。
    后宫一个皇后,一个越贵妃,也是明争暗斗,僵持不下。
    就在皇帝陛下犹豫不决时,京郊一对老夫妇拿着礼亲王府的信物,抱着一个三个月大的婴儿,跪在了礼王府门前,声称那婴儿是礼亲王流落在外的明珠,现孩子的母亲撒手而去,老两口年迈,无力抚养孩子,祈求礼亲王让婴儿认祖归宗。
    这一颗小石子砸在帝都的漩涡中,迅速波澜开来,婴儿才三个多月,怀胎的时间与太后薨逝的时间太为相近。
    先太后是因病逝世,在先太后缠绵病榻的那一个月,以孝著称的礼亲王还有心情去春猎,因躲避大雨留宿农家时,还宠爱了那家的女儿,并一走了之。
    流言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在往日看来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现在跟孝道和责任扯上关系,成了帝都百姓津津乐道的一桩丑闻。
    礼亲王当时只是觉得那农家女别有一番风情,与府里的贵妇千金们都不同,才留下了礼王府的信物,想着有空了就接她进府。
    但贵人多忘事,又是太后重病期间,一来二去,礼王就把那个与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农家女忘了,这一忘,就忘成了现在这样。
    那些以孝为由为礼亲王说事的大臣,再也不好意思张口,就连皇上对礼亲王的行为,也是颇为不满。
    礼王府虽第一时间做出了应对,但为时已晚。
    武顺二十二年三月初,武顺帝下旨:令皇七子赵英荣,代父完成先太后的周年祭礼。
    神机营也接到了调派一百神机营士兵,护卫荣亲王安全的命令,万大师指派祁青远率领他的营队,执行这个任务。
    这是祁青远结束神龙卫特训后,办的第一个差事,祁青远明白,万大师把这个差事派给他,不无考校的意思。
    周年祭礼先是在皇城内举行,由帝后率领皇亲在奉先殿叩头诵经,第二日荣亲王至护国寺,在国师亲自主持下,进行三日的斋戒祈福,为太后安灵。
    皇城自有禁卫军护卫,祁青远的任务是保护荣亲王,确保祭礼顺利完成。
    祁青远一接到命令就开始行动起来,他对护国寺并不熟悉,立刻研究起从皇城到护国寺的路线,还有护国寺周边的地理环境。
    护国寺立于北山,从帝都出来骑马约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两面环山,东连京畿官道,西接皇家猎场。
    带着神机营的几个士兵来回走了两趟,基本摸清了明日出行的路线后,祁青远带着人奔向护国寺。
    亲王代天子举行祭礼,阵势自不小,除了一百神机营士兵,还有五百禁卫军。外围的守卫工作由禁卫军负责,神机营负责的是护国寺内部,礼亲王斋戒祈福禅房外的安全。
    护国寺外早有禁卫军的士兵把守,出示身份腰牌后,一名禁卫军士兵带着祁青远几人入了护国寺。
    这次护卫任务的禁卫军负责人,是禁卫军偏将,朱以辉,出生信阳侯府,一位年约三十的中年人。
    “末将神机营把总祁青远,参见朱将军。”祁青远行了个军礼。
    朱以辉惊讶祁青远的年轻,但想到能入神机营的人都是精锐,加上神机营配备的武器,也不敢小视,示意祁青远不必多礼。
    祁青远只来过护国寺一次,还是幼年的时候,对这里自是陌生。与朱以辉客气的寒暄几句后,祁青远就提出要好好熟悉护国寺一番的要求。
    护国寺是皇家寺院,香火鼎盛不说,皇家每年的祈福祭祖也是由护国寺的高僧主持,皇后娘娘还曾亲至护国寺为灾民祈福。
    禁卫军执行这样的任务已经亲车熟路,自有前例可循,朱将军也熟悉护国寺的情形,想着要和神机营商议布置明日的守卫分布,主动当起了领路人。
    举行祭礼的大殿、礼亲王斋戒祈福的厢房,自然是祁青远重点关注的对象,还有偏殿、侧殿以及士兵们休息的厢房,祁青远都一一熟悉。
    把整个护国寺走完,祁青远额头已经冒起了汗,看朱以辉脸上也带了疲惫之色,祁青远感激的朝朱以辉道:“末将对护国寺不熟悉,辛苦朱将军陪着末将走这一遭了。”
    一路下来,朱以辉对这个沉稳大方的少年把总,印象颇佳,爽朗的道:“都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祁把总不必言谢。”
    又见祁青远还是朝他行了一礼表示感谢,朱以辉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扶起他,布置起明日的守卫分布和巡防值守。大殿和荣亲王斋戒的禅房,自是由神机营护卫,周围其他地方,由禁卫军接手,夜晚的巡防也是如此。
    祁青远正听着朱以辉的安排,一名禁卫军士兵凑到朱以辉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见朱以辉一脸的诧异。
    挥退那个士兵,朱以辉苦笑道:“祁把总,看来之前商量的兵力分布要重新安排了。”
    “噢,是有什么意外不成?”祁青远看了眼那个退去的士兵。
    朱以辉颔首,道:“刚接到圣命,皇后娘娘贵体有恙,怀安公主请旨至护国寺为娘娘祈福,圣上已经准了,明日公主的车架会同王爷的仪架一同出发。”
    “怀安公主?”祁青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轻“嘶”一声,希望这次那位刁蛮记仇的嫡公主,能别找他麻烦了。
    重新确定好防卫布置,祁青远就向朱以辉提出了告辞,快马加鞭的赶回了神机营。
    本想召集手下的那百名兵士,将明日的守卫布置安排下去,但一回神机营就被请到了万大师的营房。
    万大师捋着胡子,看祁青远气儿还没喘匀,吩咐亲兵给他倒了碗茶,等他缓过来才笑眯眯的问道:“说说明日的安排吧。”
    祁青远把行军路线、周边环境和护国寺的守卫分布,一一向万大师禀明,看万大师捋着长胡子的手异常规律,心里绷着的弦松了开来。
    “嗯,就照这么办。”万大师满意的点点头,又指点他:“朱以辉虽然只是区区偏将,但也算是带兵的老手,你多向他学着点。”
    祁青远暗自腹诽,什么区区偏将,那是正五品的将军好么。面上恭顺的点头:“是,末将一定多向朱将军取经。”
    明日的差事安排妥当了,万大师又把祁青远召到身前,拿出一个木盒从中取出一张图纸,语气里多了几分赞赏,道:“这是根据你的意见,设计出来的投石战车的图纸,你看看,还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没有的话,就照着这样改了。”
    当初祁青远之所以能进神机营,就是因为他无意中改良的一张弓剪,现在他进神机营已经两三年了,虽然一直待在器械厂,但一直没什么贡献。
    不过好在军械改良本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祁青远这个半吊子,一直被万大师等人当作重点培养对象,让他加入了神龙卫不说,平日里也多加照顾。
    这几个月,万大师一直在琢磨着改良投石战车,想方设法改进投石战车的性能。
    投石战车在古代冷兵器作战时代,是重要的攻守城武器,利用杠杆原理,在战车上装上机枢,弹发石块,能起到大规模的杀伤作用。
    祁青远结束完特训后,依旧跟在万大师身边学习打下手,自是注意到了万大师的心思,他现在一门心思的想积蓄自己的力量,所以任何能表现自己、任何能立功的机会,他都不愿意放过。
    太后薨逝不满一年,私盐一案压了下来,帝都风平浪静,并没有祁青远的用武之地,索性就把目光放到了器械改良上。
    把上辈子他懂得的器械理论,同这两年跟在万大师身边学到的东西,结合起来。从机枢与各杆臂的配合入手,丰富古人对杠杆原理的利用,再对筋腱绞索进行加工,他终是设计出了全新的投石战车。
    祁青远把他的想法一禀报上去,万大师就两眼发光,啧啧赞叹,再加上其他大师各自的研究,一整合,如今新投石战车的设计图纸终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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