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远上辈子连酒吧都很少去,没想到今天还逛了一次青楼。
    避开几个火辣热情姑娘的明示暗示,祁青远抽着鼻子,走到郭金熙身边,问道:“你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怎么不检点些。”
    郭金熙拉着一脸嫌弃的祁青远坐下,啧啧笑道:“别装了啊,都是男人,有点爱好怎么了。”
    祁青远瞧他笑得一脸灿烂样儿,无奈道:“真该把郑业也约出来,看你还好不好意思选在这种地方。”
    郭金熙哈哈大笑,招呼身边的姑娘把酒给满上,眉飞色舞地说:“反正是你请客,郑业来了要怪也是怪你,关我什么事。”
    感觉受了内伤的祁青远抚了抚额,同他干了一杯,正经的说道:“我找你是有正事的,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
    “别啊,我还给你喊了个漂亮姑娘呢。”郭金熙阻止。
    听着周围莺莺燕燕的声音,刺鼻的香味,看着郭金熙怀里娇媚的姑娘,祁青远打了个冷颤,苦着脸,求饶道:“郭大哥,郭大爷,您别玩我了,小弟真是消受不起啊。”
    郭金熙见祁青远两条眉毛都要皱在一起了,笑得肚子都疼了,才勉强大发善心,同意换个地方。
    两人下楼准备结账时,祁青远忽地瞟到一个矮胖子,不是因为他的体型,也不是因为他下颚的胎记,而是在一群华衣锦服的人群中,那个胖子一眼就看得出穿得是下人的衣服,但却是由这里的老鸨亲自在招呼。
    祁青远两眼冒光,眼神一遍遍扫在他身上,至少有七八分确定这个胖子,就是那天晚上出现在邓家私盐仓库里的人。
    郭金熙见他的脚步停下来,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有些玩味的问道:“你也听说了越家小少爷的事儿?”
    “什么事”,祁青远回问道,目光继续留在那矮胖子身上,心里在考虑要是放了郭金熙的鸽子,还能不能利索的去跟踪那矮胖子。
    “昨晚越家的小少爷在翠心院同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喝了二两黄汤,不仅伤了翠心院的龟奴,还误伤了美丽的香月姐姐。喏,那个胖子就是承恩候府的管事,估计是奉命来替越沛霖谈赔偿事宜的。”郭金熙幸灾乐祸的解释。
    祁青远一听,心脏猛地一跳,指了指那胖子,凑到他耳前,低声地问道:“你说那矮胖子是承恩候府的人?”
    郭金熙耸耸肩,十分确切道:“是啊,越沛霖闯这种祸,又不是一次两次,这翠心院谁不认识那胖子。”
    邓家私盐仓库、承恩候府、越家、礼亲王,祁青远心惊肉跳的把这些连在一起,最后看了眼那个胖子,道:“金熙,我忽然觉得我们不用换地方了,你好不容易有个休沐日,放松下也行,不过别太出格了啊。”
    郭金熙古怪的撇了眼祁青远,然后怪叫道:“青远,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哪个漂亮妞儿,舍不得走了。”
    两人插科打诨的聊到半夜,祁青远才把半醉的郭金熙送回了郭府。
    在知道那个胖子是承恩候的管事时,祁青远瞬间就下了决定,不再向郭金熙打探任何消息。今晚他的收获已经够大,他不愿意,再让自己的另一个朋友牵扯到,可能事关皇子夺嫡的漩涡中来,有一个于耿就够了。
    第62章 薨
    揣着意外得知的重要线索,祁青远大晚上的把做着美梦的三人掀了起来,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睡意朦胧的三人瞬间恢复到满血状态。
    黄澜舟在不大的营舍来回走了好几圈后,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确定那晚码头仓库里的矮胖子是承恩候府的管事?天色已晚,你又只看到一个侧脸,不会认错吧。”
    “偌大的京城矮胖子何其多,但那胖子左脸的下颚上有一块胎记,我看得清清楚楚。”祁青远语气确切道。
    “荠之呢,那晚你翻上墙头,可有看到什么。”尹自然紧张的求证。
    魏荠之眯上双眼,努力的回忆,他确实看到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在仓库内指挥着,不过左脸下颚的胎记……
    时间似乎都顿了下来,祁青远几人屏住呼吸,不去打扰魏荠之的回想,忽地,魏荠之大手一拍,眼里迸出光华,一字一句道:“是有个胎记,左脸下颚,椭圆的一块!”
    祁青远轻笑出声,盖棺定论:“对,椭圆的一块。”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笑出了声,这些日子没白忙活,私盐一案有了大的进展,而且还钓出了这么一条大鱼。
    “成啊,你小子,去趟青楼都能找到这么重要的线索,啧啧。”心情大好的魏荠之戏谑道。
    祁青远呛了两声,把戏谑之言当成他的羡慕嫉妒,朝黄澜舟问道:“表兄,接下来我们是先把消息禀告上去,还是继续查下去。”
    斟酌片刻,黄澜舟道:“牵扯到了承恩侯府,就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我看还是要禀告万大师才好。你们认为如何。”
    都是聪明人,牵涉到皇家,谁都不敢大意,一致决定明日一早,就把这个线索报上去,魏荠之看了眼祁青远说道:“既然是青远老弟得来的消息,那禀告万大师的事儿,也交给你了。”
    祁青远点头,暗暗舒了一口气,能当面向万大师禀告这条线索,就是一次立功的机会,他太需要这个机会了。
    一夜无梦,祁青远一大早就到了万大师的营房外,万大师捋着他那一把飘逸的长胡子,召见了祁青远。
    “末将祁青远,参见万大师。”
    “祁小子,不必多礼,大清早的所为何事。”万大师是个急性子,直奔主题问他。
    祁青远把这些天他们小组所查到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说到矮胖子的身份时,他注意到万大师捋着长胡子的手,有片刻的停顿。
    把该禀告的都说了,祁青远静等万大师的指示,万大师捋着胡子皱皱眉头,思索片刻后才道:“你们差事办的不错,接下来重点调查邓家和越家的关系,尽快把新的藏盐仓库位置查出来,一有消息立刻上报。”
    “是,末将领命。”祁青远退出万大师的营房,脚下生风的回到营舍,把万大师的话告知了黄澜舟几人。
    四人依旧两两分工,对龚家的探查暂时放到了一边,尹自然两人调查邓家和承恩候府的关系,魏荠之两人负责探查新的私盐仓库地点。
    魏荠之用上了他手里能用的资源,祁青远也叫上伍昊帮忙。
    盯梢邓府和邓家商铺的事情,都交给了魏荠之的手下,伍昊以前在码头混迹过,对码头的人和事都比较熟悉。
    忙忙碌碌了几日,但收获颇微,伍昊收买了码头上的一个小头目,弄来了最近一个月码头仓库租赁的记录,但两人一一探查过,都不是私盐仓库。
    大赵几个产盐的盐场都设在沿海,要把盐运到帝都来,最方便、安全的就是走水路,私盐运作自是不能大张旗鼓,而临时转移也不是一件轻松事,所以祁青远坚定的认为邓家的私盐仓库必定离码头不远。
    只是帝都的码头仓库大大小小上千个,周围还有许多民宅,要不露踪迹的查到邓家的私盐仓库,不仅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还需要时间。
    祁青远和魏荠之走在码头港口上,打扮成船工的模样,打算去应召邓家的短工招聘,每月户部从沿海运盐的官船到岸,像邓家这样的大盐商,可凭朝廷特批的盐引直接在码头领盐,祁青远两人准备混进邓家码头卸盐、搬盐的短工队伍,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伍昊领着祁青远两人,在塞了二两银子给一个码头船工的小领头后,这个黄脸汉子领着他们到了邓家的管事面前。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在码头做工,如果没有相熟的人领着,就只能干最苦最累的活儿,可塞了二两银子,就能直接把他们送到邓家管事的面前。
    邓家管事看是由相熟的人领来的,也没有细问身份,祁青远脸上经魏荠之涂涂抹抹一番,哪里还有公府大少爷的模样,看两人身板子都还不错,试扛两袋货物之后,邓家管事点点头,收下他们。
    集齐了人数,邓家管事甩着大膀子,粗声粗气讲了几句规矩后,就让招来的短工们一一按手印,眼看就轮到祁青远按了,尹自然不知道从哪里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身边说道:“大将军有令,任务取消,立刻回营。”
    魏荠之立马反应过来,焦急的大声道:“什么,你说我爹突然晕了过去,家里现在乱成一团了?”
    祁青远也附和,慌道:“那我们快回去看看,娘和妹妹在家肯定不顶事。”
    邓家的管事看有了意外,有些不悦,不过魏荠之软言道歉,也不能不让他们回家看撅过去的老爹吧,阴着脸挥挥手,让他们滚蛋。
    祁青远不知道为什么大将军忽然下令让他们放弃调查,但是都查到这一步来了,让他放弃,他岂能甘心。
    回程路上,祁青远叫来不远处一直没离开的伍昊,低低的在他耳边道:“你留下来,想办法混入邓家的储盐仓库。”
    一个命令,让近两个月的辛苦全都泡了汤,不过等祁青远几人换好装束,匆匆赶回神机营,看到有人正往衙门口挂上白幡时,所有疑问都抛之脑后。
    武顺二十一年三月二十四,皇太后越氏,薨。
    礼部拟定帝后以日代月服丧二十七日,皇子、王爷服一年期功之丧,公主、郡主服九个月大功之丧,功勋之家服三月缌麻孝,百姓守三日孝的孝仪。
    一时之间,帝都的丝竹之音全都淹没在皇城的白幡内。
    皇太后薨,圣上悲恸,缀朝五日以尽孝道,越贵妃和礼亲王一个跪于皇太后灵前,一个跪在慈宁宫中,四日四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双双昏倒在灵前,圣上得知后,亲赞礼亲王仁孝。
    接着宫中就传出皇上感念礼亲王如此纯孝,一年后在护国寺,为先太后举行的周年祭斋戒祈福仪式,会由礼亲王代皇上主持的流言。
    要知道,大赵历来先皇、先皇太后的周年祭斋戒祈福,都是皇太子代替皇帝完成。
    坤宁宫内,怀安公主蹑手蹑脚地挥开正给陈皇后揉着太阳穴的宫女,自己轻轻的给母后揉了起来,陈皇后觉着力道有些不对,睁开假寐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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