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行摇了摇祁青远的手臂,无限担忧的道:“少爷,松柏阁到了。”
    祁青远脑子一片浆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十多个世家子弟的指认,还有赵氏的警告,松柏阁的大门简直就是深渊,一踏进就粉身碎骨。
    他呆呆的在门口站了一会,想想个办法出来,只多停留了一会儿,就听到祁高格暴怒的声音传来:“逆子,还不滚进来。”
    祁青远无奈推开了松柏阁的门,见不止是祁高格在,还有赵氏和二房夫妻。祁青喆和祁青昂跪在地上见他进来心虚的撇了撇他,就移开了目光。
    祁青远快步走带祁青喆两兄弟旁边跪下,磕头道:“给父亲请安。”
    祁高格用力的把手旁的茶碗一磕,愤怒的声音传来:“哼,请安,我不被你们几个逆子气死就不错了。”
    赵氏见祁高格说如此重的话,忙上前顺了顺祁高格的背,温声的劝抚:“老爷说得什么话,大喜的日子可不吉利。”
    祁高格不耐烦的挥开了赵氏的手,大声的说道:“什么话?好好的一个寿宴,戏台都被拆了还有什么吉利的。”
    祁青远俯下身把头垂到地上,“请父亲恕罪,儿子知错了。”
    祁高格见他乖顺的请罪,更加生气的道:“说两句请罪的话就可以了么。平日里看你能干懂事才让你去招待府里的贵客。你可好,招待人都招待到那些臜腌地去了,还学那些下九流的戏子唱戏,更和人打了起来,把戏台都拆了,你真是好能耐,好胆子!”
    祁青远心里极是委屈,猛的抬起来,直直的望着祁高格,嘴里大声想申辩:“儿子没有,儿子没有……”
    旁边的赵氏眼里迸出奇异的光芒,警告的望着祁青远,他一打机灵,声音就弱了下来。
    祁高格也深深的盯着祁青远,意味深长的问道:“哦,你没有什么……”
    祁青远见祁高格眼里闪过一丝异常,忽然什么都明白了。他可是国公府的世子,府里的第二号掌权人物,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有谁能瞒过他。
    不过是把他当成了弃子,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毕竟坏了国公爷的寿宴,又牵扯了其他好几家的权贵少爷,需要他这个身份低微的庶长孙负责罢了。
    祁青远认命地闭上眼睛,把头低了下去,伏下身子请罪道:“儿子知错,请父亲责罚。”
    第15章 处罚
    祁青远悠悠的睁开眼,见到熟悉的青罗纱帐松了口气,但感觉额头还是痛痛的,想伸手摸摸可浑身乏力得紧,向外面喊道:“于嬷嬷……”一开口自己吓了一跳,怎么声音这么暗哑。
    一听到声响于嬷嬷快步走了进来,见祁青远自己试着坐起来,忙上前扶着他,担忧的说道:“佛祖保佑,少爷总算是醒了。老奴担心坏了,要是大少爷您有个三长两短,老奴也不活了。”
    在于嬷嬷心里,喝着自己奶水长大的大少爷本就如亲生儿子一般,这次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于嬷嬷都心疼死了。
    祁青远心里暖暖的,起码有人真正关心自己。翠妞咚咚咚的跑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茶,因跑快了都洒了一大半出来,于嬷嬷连忙接过来,伸手在翠妞身上掐了掐,嘴里埋怨道:“规矩教了多久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打扰了少爷休息,罚你晚上不准吃饭了。”
    翠妞最笨,向来不会辩解,可怜兮兮的望着祁青远,祁青远轻轻的笑了起来,出声阻止:“奶娘,翠妞也是担心我,你就饶过她这一回吧。”
    翠妞听少爷为她做主,把头点得像蒜一般,磕磕巴巴道:“担心少爷渴。”
    于嬷嬷知道祁青远向来纵容翠妞,自己也怜惜她脑子不好使,也就不提罚她的事,把茶杯送到祁青远嘴边,就着喝了几口,祁青远润了润嗓子,也舒服多了。
    “奶娘,把力行力勤叫过来吧,我有事问他们。”祁青远打起精神,对于嬷嬷道。
    于嬷嬷拿出锦帕,温柔的把祁青远嘴角的水渍擦干,怜惜的道:“力行力勤他们两个被世子下令打了二十大板,在屋里躺着养伤。您有什么事问奶奶也一样。”
    祁青远脸色黯了下来,沉默了会,苦笑着说:“我都忘了,主子犯错,下人们也是逃不开责罚的,何况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好生照看他们吧,拿些好的药膏给他们疗伤。”
    于嬷嬷叹道,“少爷您放心,我让我家的小子照看着他们呢。梨于荷雨都是女孩,不方便,只留了梨雨打下手,他们也没什么,都敷了药的,您别担心。”
    祁青远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晚上去厨房给他们点些好吃的吧,力行力勤跟了我这么一个少爷,委屈他们了。”
    于嬷嬷惊讶,立马反驳道:“您怎么能这么想呢。伺候主子是他们的本分。力行是家里穷,自愿卖身到国公府的,一进府调教了几年就分到您身边;力勤是家生子,本就是国公府的下人,您对他们可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什么重活累活都没让他们做过,连脾气都没向他们发过,他们哪个不暗自庆幸跟了一个好主子。况且这次,府里几位少爷身边的小厮都被世子打了板子的,不独您一个受罚。”
    一听于嬷嬷说到府里的几位少爷,祁青远就冷哼一声。原本与祁青昂祁青喆他们,虽然关系不亲密,在奎文堂读书时也经常受他们的捉弄,可那些不过是小孩子手段,他以为不过是小孩子嫉妒心作祟和受了长辈的影响,从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呵……
    当时戏台子塌了一边,首先问责的肯定是国公和世子的人,赵氏在虽说是世子夫人,可她的势力都在后院,在内院她的手还遮不住天,肯定没世子的人反应快。
    那把所有责任都推祁青远身上的主意,就不知道是谁提出的,祁青昂比祁青远大些,又素来有些小聪明;可祁青喆跟他的利益关系更重一些,说是祁青喆也有理由;或许,是赵英鹏也说不定,还有那十多个身份各异的少爷……
    这一手陷害真是玩的漂亮,把责任都推到一个庶出子的身份上,全部的黑锅让他来背,不仅让世人知道了国公府的庶长孙甘与戏子为伍,坏了他的名声;又让祁青远与十多个世家少爷有了过节,真是好高明的手段。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闭了闭眼,把心里的不甘和愤怒藏住,不在意的问道:“世子爷可还有其他吩咐。”
    于嬷嬷看着自家少爷一脸憔悴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安慰的答道:“您是昨天晚上被送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就昏睡着,那管事说您是饿晕的,不碍事。奶娘就给你喂了一碗参汤,您现在可饿,奶娘去给您做些好吃的来,给您补补。”
    祁青远见于嬷嬷避重就轻的回答,就知道肯定还有其他处罚,他握住于嬷嬷的手,望着她,“奶娘,您知道我的意思。”
    于嬷嬷看着祁青远坚定的眼神,眼眶湿润,手不自觉的颤抖,回握他的手,怜惜的道:“世子爷吩咐您禁足三月,罚月俸一年,抄家规一百遍。”
    祁青远沉吟,于嬷嬷见他若有所思,又加了一句:“二少爷三少爷,也是这样的处罚。”
    这样的处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到是让祁青远有些意外。
    他忽的问道:“我姨娘呢,她可有什么事。”
    于嬷嬷给他提了提被子,语气有些鄙夷道:“伍姨娘无事,昨日在您跪祠堂的时候就已经回惜颜阁了,您昏睡的时候姨娘还派了香菱来看您。”
    祁青远知道于嬷嬷是在不屑赵氏的手段,堂堂一个世子夫人,居然以一个妾室来要挟庶子,手段真是不入流。不过不管黑猫白猫,能逮到耗子就是好猫。赵氏更是摸准了他的脉,捏住伍姨娘,的确是对付他的好办法。
    祁青远觉得一团糟,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他仍是处在国公府的食物链的最低端,每个人都可以踩他两脚,一个小小的计谋就可以把他打入深渊。他紧握双手,心里不停的呐喊,不停的对自己说,要变强,要有实力,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姨娘,保护身边的人!
    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知道着急也没有,对着于嬷嬷说道:“奶娘,去拿些吃的来吧,我有些饿了。”
    “埃,奶娘这就去,少爷您再歇会,马上就来。”于嬷嬷招呼翠妞进来伺候他,急急的望厨房走去。
    祁青远在床上歇了一日,就感觉好多了,不过是跪久了膝盖有些肿还有额角上的伤有些没好,就能下地了。
    这日,他正在书房拿着一本传记看,讲的是前朝的一位大将军,农民出身,可在军事上颇有天赋,一路从大头兵做到了大将军,他一生几乎是百战百胜,从未有敌手。后来仰慕他的人在他逝世后就给他立了这本《大将军传》。
    书里从他贫寒的出身说起,到他用兵如神,多次以少胜多,以险胜多,以百战百胜的战绩得到百姓的爱戴,最后却因功高盖主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
    这样的故事祁青远看过很多,上辈子他生活在应试教育的社会环境下,他虽是理科生,可《史记》这类的书还是读的不少。他感兴趣的是,这个世界似乎在隋朝历史发生了转弯,秦朝也是隋文帝杨坚开国,可确延绵了百余年才灭国,后又经历几朝才大赵才立国。
    他自开蒙以来,也学的自是儒家经典,大赵科考也考的是四书五经。孔孟也是大赵文人的鼻祖;武功方面,虽也有孙武庞涓等人的事迹流芳,但《孙子兵法》等奇书却没有流传下来。在冷兵器时代,打仗多靠人力和武器。
    所以,这个大军将在战场上面稍稍用了些计谋,就被传得神乎其神,还有人专门给他立传。这对于祁祁远来说可谓是一个好消息,他上辈子虽不算优秀,可为了拿奖学金,拿优等生的称号,在学习上也是下了苦工的,名著他没少读,诗也能背几首,《孙子兵法》也看过,这些都是祁青远强大自己的支撑。
    “少爷,国公爷身边的祁忠管事来了。”祁青远正胡乱思索着自己该如何运用多一世经历的优势,就进到荷雨一脸紧张的敲开了书房的门。
    “谁?”祁青远有些迷惑,“国公爷身边的人?来干什么?现在在哪?”祁青远放下手里的传记,反应过来,忙问到。
    荷雨声音里带了些慌张,匆忙伏身行了礼,“祁忠管事,国公爷身边的祁忠管事。于嬷嬷迎进了正屋,正招待着。
    祁青远很是迷惑,祁忠是祁国公信任的管事之一,还被赐了祁姓。平日里只听命于国公爷,他来旷新心斋肯定是受祁国公的命令,难道国公爷觉得世子对他的处罚太轻了,亲自下了处罚的命令么。
    祁青远念头微转,来不及多想,去了正房。
    “老奴给大少爷请安。”祁忠见祁青远走进门,放下手里的茶,恭敬的请安。
    “忠爷爷多礼了,您是祖父身边服侍的人,青远是小辈,可受不得您的礼。”祁青远在他身子还没伏下去就把他扶了起来,客气的道。
    祁忠是打小服侍祁国公的,年纪比祁国公还大,都快有六十了。不过将养的不错,没什么老态,只是因为有些瘦,脸上的褶子有些多。一见祁青远待他如此礼遇,咧开嘴笑道:“大少爷抬举老奴了,您是主子,有什么受不得的。”不过话是这么说,还是顺着祁青远的手没把礼行完。
    祁青远见祁忠面色和善,还有笑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道:“长辈身边的阿猫阿狗,我们做小辈的都要敬着,何况您伺候祖父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祁忠一听,果然面有得色,国公爷身边的管事,有时候比他这个庶出的少爷说的话都要管用些。
    他坐到之前坐的椅子上,关切的问:“大少爷可好些了。”说着还仔细的看了眼祁青远的额角,上面只是微微有些青,已经好多了。
    祁青远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回道:“已经好多了,再上两次药就差不多痊愈了,还不会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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