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有数千敌军绕往西城墙!”
    在昆阳的城门楼上,一名县卒急声向赵虞禀告道。
    这名县卒,是赵虞安排的‘保障’,专门负责盯梢城外那剩下的一半叛乱军,以免自己第一时间未曾注意到那另外一半叛乱军的动向。
    不过事实证明赵虞还是兼顾到了,谨慎的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城外远处那另外五千叛乱军的动向。
    见此,赵虞毫不犹豫地下令道:“传我令,命马县尉率城内所有县军,增援西城墙!”
    “是!”
    当即有负责传令的士卒领命而去。
    而从旁,见城外的叛乱军果然像赵虞此前所判断的那般,出阵袭击另一侧的城墙,面色有些发白的县丞李煦由衷佩服,带着几分庆幸说道:“幸亏周首领预留了县军,让他们歇足了精神,否则,无论是派精疲力尽的县军增援西城墙,亦或是派兄弟会的人,恐怕都难以抵挡住……”
    赵虞笑笑说道:“县丞言重了。事实上并非我预料到了敌军的举动,只是我觉得,城外剩下的叛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南城墙这边的战况……”
    听到这话,李煦摇摇头说道:“周首领误会了,在下并非是指周首领预料到了叛军的举动,而是称赞周首领胆魄过人,即便是在方才那种危险的局势下,仍能坚持留下县军……”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若换若在下,恐怕早已将县军投入了南城墙,而如此一来,待城外城外叛军攻打西城墙时,我昆阳就再无抵挡的余力……”
    “原来如此。”
    赵虞微微恍然。
    不可否认,县丞李煦这一番话确实很中肯,就像赵虞自己所说的,能提前猜到叛乱军的举动,这没什么,相信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认为城外另外一半叛军会始终按兵不动,真正值得夸赞的,是赵虞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情况下,宁可冒风险让五百余黑虎贼死守城墙,继续抵抗城外两千步卒、两千弓弩手,也没有派上一名县军。
    而事实证明,赵虞的坚持与冒险,确实是必要的。
    不多时,赵虞派出去的传令兵,便来到了城内,找到了仍在指挥那三百名弓弩手的县尉马盖。
    只见传令兵急声对马盖说道:“马县尉,城外叛军又派三千步卒绕过南郊,试图进攻我县西城墙,周首领命你立刻携所有县军赶往西城墙坚守。”
    “什么?”
    得知叛乱军准备两面攻城,马盖心中一紧,在略一思忖后询问道:“所有县军么?”
    “是!”那名传令兵点头肯定道:“所有县军!”
    得到肯定的回覆,马盖皱着眉头看了眼身旁的三百名县军弓弩手,又仰头看了看城墙。
    在一番犹豫后,他咬咬牙下令道:“请回禀周首领,我遵从他的命令,然而我县军一旦调往西城墙,南城墙这边就再无后援,请他务必当心……”
    说罢,他挥手下令道:“县军听令,所有人奔赴西城墙!”
    旋即,马盖又派人前往南城墙上,向此刻正在杀敌奋战的石原、陈贵、杨敢、贺丰等几名捕头下达命令,命这些人立刻前往西城墙。
    此时,石原、陈贵等人也已注意到城外远处有一支叛乱军正奔赴西城墙而去,自然理解马盖为何下达这道命令,可问题是,南城墙这边的危机尚未解除,他们怎能轻离?
    就在石原犹豫之际,许柏立刻对他说道:“去吧,石捕头,你不会以为马县尉有余力兼顾近两千县军吧?亦或是你觉得,这边离了你们就不成了?”
    石原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正色对许柏说道:“别死了……”
    “呸!”许柏没好气地笑骂道:“这话我对你说才对!”
    多年的兄弟相视一眼,石原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下了城墙,直奔西城墙。
    而陈贵、杨敢、贺丰等其余几名捕头,也陆陆续续调往了西城墙。
    没办法,南城墙这边,有黑虎贼的伯长、什长可以指挥一般贼众,但县军那边却欠缺指挥的士官,石原、陈贵等人留在南城墙这边,不及他们在西城墙的作用大。
    看着石原匆匆离去,奔下城墙,许柏微微吐了口气,心中稍稍有些遗憾。
    尽管理智上他也明白石原等人在西城墙的作用更大,但心中嘛,他当然还是希望石原能留在这里,毕竟二人是相识多年的兄弟,有石原在旁,他确实心安许多。
    而就在他遗憾之际,远处传来了几名黑虎贼的惊呼声:“什长,叛军再次攻城了!”
    这一声惊呼,让许柏立刻回过神来。
    他看向四周那些纷纷望向他的黑虎贼寨众们,深吸一口气,振臂高呼道:“为了婆娘!”
    “……”
    附近数十丈的黑虎贼愣了一下,旋即爆发出震天般的喊声。
    “为了婆娘!”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城墙那些原本已精疲力尽的黑虎贼们,士气再次高涨,高涨至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说起来也有些可怜,这些三四十岁还在打光棍的黑虎贼们,实在是太渴望能分到一个女人作为媳妇了……
    “杀!”
    在左统领王庆的带领下,城墙数百名黑虎贼死死堵在城墙上,让那些试图再次攻上来的叛军不得寸进。
    远远看到这一幕,负责进攻南城墙的叛将宋赞再次皱起了眉头。
    在片刻之前,他已收到了主将黄康派人送来的命令,黄康称他已派纪武率三千步卒进攻昆阳的西城墙,分散昆阳守军的兵力,要求他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将面前那堵城墙攻下来。
    在得知此事后,宋赞亦是精神大振,当即鼓舞士气,命令麾下士卒再次强攻城墙。
    但……收效甚微。
    他麾下的士卒已经疲倦了。
    在鏖战了将近半个时辰后,他麾下的士卒,早已精疲力尽。
    在这种情况下宋赞依旧强攻不退,那只是因为他坚信对方——即城墙上那些头裹黑巾的‘黑巾之卒’比他麾下的士卒更为疲倦。
    毕竟他麾下的士卒原先有三千人,兵力是对面的三倍,因此在攻城期间可以借助兵力上的优势轮番进攻,但城墙上的‘黑巾卒’,看得出来人数并不多,始终没有换过。
    这两者的差分使宋赞坚信,他最终能击溃那些‘黑巾卒’,一口气夺下城墙。
    然而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城墙上的那些‘黑巾卒’,明明已蒙受了近乎一半的伤亡,且在长达近半个时辰的厮杀中得不到喘息的机会,可这帮人依旧士气高昂,稳稳立在城墙上,一步也不退。
    在此情况下,宋赞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对城墙施压,对上面的‘黑巾卒’施压。
    他当即对一名传令兵吩咐道:“转告陈朗,我军需要掩护!”
    “是!”
    传令兵抱拳而去。
    片刻之后,宋赞身后约距城一里的地方,叛将陈朗再次命令麾下的弓弩手对远处的城墙展开齐射。
    而趁着这个机会,宋赞让麾下攻城的将士们稍稍撤了回来,一边让麾下将士趁此机会喘息,他一边观察城墙上的反应。
    本来,昆阳城内还会有弓弩手回射,数量并不多,准头也差得很,充其量只能给他麾下的将士带来心理上的压力,但此时此刻,却不见那些弓弩手做出反击。
    宋赞一猜就知道,昆阳城内的弓弩手,可能是调往西城墙抵挡纪武去了。
    由此可见,昆阳守城的兵力其实是捉襟见肘,因此只要他再加把劲,说不定南城墙上的守军下一刻就崩溃了。
    可问题是,‘下一刻’是什么时候?
    待这次约定好的四轮齐射过后,宋赞立刻下达了再次攻城的命令,寄希望于麾下的将士能重组阵势,一鼓作气将城墙拿下。
    然而现实却让宋赞深深皱起了眉头——他麾下的将士们,又一次地被挡住了,被挡在那所剩无几的长梯上,连城墙的边都没能摸到。
    『黑巾卒……这些人可真厉害啊。』
    远远看着昆阳城墙上那些头裹黑巾的守卒,宋赞心生敬畏。
    他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昆阳县,竟藏着如此悍勇的精锐……
    转头看了一眼即将西落的夕阳,逐渐已开始焦虑的他,深吸一口气。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计策,唯有督促麾下将士继续攻城,寄希望于城墙上的那些黑巾卒抵挡不住。
    正如宋赞所判断的那般,昆阳南城墙上的黑虎贼,其实早已精疲力尽,全靠一股欲望、一股意志在强行支撑着,哪怕是曾经对这些寨众要求甚严的大统领陈陌,也认为他们已经做得十分出色,甚至比一般的军卒还要出色,堪比军中精锐。
    但出色归出色,他麾下黑虎贼已精疲力尽也是事实,他们必须得到增援,否则这群他黑虎寨的精锐,搞不好要在城墙上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他吩咐身边一名黑虎贼道:“以我的名义去见大首领,转告大首领,弟兄们必须得到增援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不远处城墙内侧的阶梯上,迅速奔上来一群身穿甲胄的县军。
    『唔?』
    陈陌微微一愣。
    县军?县军不是防守西城墙去了么?
    就在他纳闷之际,他在那群人当中看到了陈才。
    见此,陈陌恍然大悟:哦,那不是县军,而是穿上了甲胄、拿上了兵器的兄弟会成员。
    至于那些兵器、甲胄是何处得来,陈陌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那肯定是拿了已牺牲之人的兵器与甲胄。
    此时,不远处的陈才亦看到了陈陌,三步两步来到陈陌面前,抱拳说道:“大统领,首领命我等来支援弟兄们。”
    “……”
    陈陌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
    不可否认,得到了数百名兄弟会成员的增援,陈陌心底自然高兴,毕竟这意味着城墙上的黑虎众终于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
    可问题是,这群兄弟会成员连县军的水准都没有,他们如何代替黑虎众防守城墙?
    一旦他黑虎众撤下去,那城墙不是立刻就陷落了?
    大概是猜到了陈陌的心思,陈才压低声音说道:“首领的意思是,弟兄们并不撤往城内,而是直接在城墙上歇息,这样一来,一旦我兄弟会的弟兄出现防守上的失误,也可以立刻得到纠正……”
    听到这话,陈陌皱起了眉头:“在城墙上歇息?”
    要知道,在不同的环境下,歇息的效率也大不相同,与撤到城内歇息相比,在城墙上歇息就意味着他黑虎众得时刻绷紧神经,既要盯着兄弟会的成员是否犯错,又要防止城外的叛军趁机攻上来,这怎么可能歇息地好?
    当然,话虽如此,但陈陌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因为他麾下那五百余名黑虎众是万万不能撤往城内的,否则城墙就没了,大概是出于这一点考虑,他们的首领才会让他们在城墙上歇息。
    在沉默片刻后,陈陌低声说道:“这样……恐怕需要很久。”
    仿佛是听出了什么意味,陈才压低声音说道:“请大统领放心,无论如何,我兄弟会也会坚持到那一刻……不计伤亡代价!”
    『……』
    听到那句‘不计伤亡代价’,陈陌略带惊意地看了一眼陈才,旋即,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赵虞这是要通过兄弟会的牺牲,硬生生为黑虎众创造喘息的机会。
    不难猜想,这群毫无战场经验的兄弟会成员,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必然会伤亡惨重,不过相比较被叛军攻破城池,这终归还是可以承受的代价。
    “……拜托了!”
    陈陌抱了抱拳,不是朝着陈才,而是朝着附近那群兄弟会成员。
    旋即,他下令道:“传令下去,黑虎众退后,靠至城墙内侧歇息,由兄弟会的弟兄接替防守。”
    当陈陌的命令在城墙上下达时,其余城墙各处,亦有源源不断的兄弟会成员登上了城墙。
    只见这些人,有的穿着从尸体上脱下来的甲胄,手持同样从尸体上捡来的兵器,而有的,则仅仅只是穿着单薄的衣服,只拿着一块木盾、一杆竹竿。
    让这群人代替咱们防守?
    接到命令的黑虎众们面面相觑。
    他们倒不是看不起对方,毕竟兄弟会与黑虎贼同出一支,都可以视为自家弟兄,可问题是,这群弟兄大多都是昆阳本地的平民,几乎没有接受过杀敌的操练,让他们来守城墙,这不是白白让他们送死么?
    “老大……”
    许柏立刻找上了刘屠,对此提出了异议。
    “闭嘴!”
    刘屠打断了许柏的话,沉声说道:“一旦城池被攻破,死伤远远不止这些!……有工夫想这种事,还不如坐下来歇养体力,等咱们恢复了体力,这些弟兄们自然可以退下去了。”
    说罢,他也不管许柏,靠着内侧城墙内壁,躺坐下来,用一块盾牌遮挡身前防止流矢,大口喘着粗气。
    就在许柏犹豫之际,他忽然听到城墙上传来了鼓舞声。
    “兄弟会的兄弟们,莫要惊恐、莫要害怕,为了保卫昆阳,我等必须为黑虎寨的弟兄们争取到喘气的机会……我知道,诸位都没有经受过杀敌的训练,因此难免会牺牲,但兄弟们,我等是为了昆阳牺牲,是为了城内的至亲、父老牺牲。……黑虎众的兄弟们可以坚守半个时辰,难道咱们连一刻时都守不住么?”
    “咦?”
    许柏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在远处鼓舞人心的,正是兄弟会的大管事陈才。
    而陈才的身边还有两人,某种程度上皆是在他昆阳响当当的人物——当年的‘应山九贼’之二,陈祖府上的官家张奉,以及黑虎义舍的舍长马弘。
    至此,黑虎贼在昆阳的头目,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
    看到张奉与马弘二人,刘屠站起身来,朝着二人抱了抱拳。
    不是他想要这么做,而是寨里等级森严,张奉、马弘的级别高过他,因此他必须行礼。
    至于陈才嘛,他与刘屠同个级别,刘屠只需点点头打个招呼就是了。
    看着刘屠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模样,马弘挥挥手笑着说道:“歇息去吧,接下来,城墙暂时就交给咱们三人……”
    身旁,张奉目光看向城外,意味不明地说道:“有些年不曾亲临这等险峻了。”
    的确,作为黑虎寨的老资格,张奉、马弘,包括地位低一级的陈才,都是黑虎寨的‘后方人员’,近几年来几乎就没有再参与什么厮杀,哪怕是前段时间叶县县令杨定组织五县联军,一度将黑虎寨逼到绝境。
    “你行不行啊?”马弘笑着打趣道:“我可是从未间断过习武之事。”
    听到这话,许柏不由地打量了几眼这两位黑虎寨的大头目,他一眼就看出,马弘依旧精气十足,虽然看上去瘦弱,但手臂的肌肉却十分健壮;反观张奉,相比较当年通缉令上的画像,着实已经壮了一圈,肚腩也逐渐圆了起来。
    甚至于,他的目光相比较马弘也温和了许多,若非许柏清楚张奉的底细,恐怕他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上去颇具亲和力的人,骇然就是与‘应山虎杨通’同时期的九名应山巨贼之一。
    『作为当年的应山九贼之一,请多少派上点用场吧……』
    暗自嘀咕了一句,许柏坐到了刘屠的神色,用不怎么信任的目光看向面前那三人。
    事实证明,老狗也有几颗牙,作为曾经的应山九贼之一,哪怕如今已逐渐退居二线,但张奉与马弘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还是让许柏感到颇为欣慰。
    在许柏看来,那张奉再怎么也要比县卒强,至于那马弘,则堪比他身旁拜认的老大刘屠,至少在气势上很相近。
    然而,接替黑虎众防守城墙的那一干兄弟会成员,他们就不怎么样了,只是短短一百息的工夫,这些兄弟会的成员,竟死伤了数百人,堪比黑虎众在长达半个时辰内的伤亡。
    反观城外的叛军,此时的死伤却是微乎其微。
    没办法,这就是差距,也是赵虞不敢单独令兄弟会成员防守任何一侧城墙的原因。
    不过,兄弟会成员的实力虽然若,但他们人数众多,就目前而来就有整整五千人,并且可以随时再在城内征募。
    在他们不计伤亡的堵击下,纵使是城外的叛军,一时半会也难以攻上城墙。
    而与此同时,在叶县,几匹快马飞奔至城内,来到了叶县的县衙。
    那是叶县派出的斥候,主要负责在叶县与定陵县边界巡视,打探叛乱军与绿林贼的消息。
    还记得今日的午后,正当叶县县令杨定与县尉高纯,与家将魏栋、魏驰父子,还有南阳将军王尚德派来增援的将领王彦,一同商议如何增固叶县的防守时,忽然有斥候来报:“报!打探有数千绿林贼与一万叛军行踪!”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当即神色凝重。
    杨定当即下令道:“再探!”
    一个时辰后,又有斥候送回消息:“那支由数千绿林贼与一万叛军组成的贼军,已越过沙河,朝北而去。”
    得知这个消息,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王尚德派来的将军王彦惊讶说道:“贼军的目标,竟然不是叶县?”
    “若我没有猜错,叛军的目标是昆阳……”
    杨定的眼眸中闪过几分异色。
    听到这话,王彦立刻在地图上找到了昆阳的位置,见昆阳紧挨着叶县,他眼中露出几分忧虑。
    在从旁,魏驰亦说出了王彦所担忧的心事:“少主,昆阳距离我叶县仅四十里之遥,一旦叛军攻下昆阳,我叶县将十分被动……”
    王彦亦附和地问道:“杨公,不知昆阳能否抵挡住叛军?”
    听到这话,魏栋、魏驰父子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一来昆阳又不是什么大县,二来,即便是大县也未必挡得住数千绿林贼与一万名叛军的进攻。
    考虑到午时前后那支贼军就已越过沙河,奔赴昆阳,恐怕这会儿昆阳已在叛军的手中……
    “未必。”
    杨定摇头否决了魏驰的猜测。
    “少主觉得昆阳可以挡住?”魏驰吃了一惊。
    旋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皱眉说道:“那周虎再厉害,也挡不住数千绿林贼与一万名叛军吧?”
    “……”杨定沉默不语。
    忽然,他沉声下令道:“立刻派人去昆阳打探,倘若昆阳已陷,那我等就只能死守叶县;但倘若倘若昆阳仍在抵挡,我当亲自率军增援!绝不能叫昆阳落入叛军手中,否则我等将十分被动!”
    “是!”
    看着杨定严肃的神色,在场众人抱拳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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