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鲁确实没有陷害赵虞的想法,且因为马氏的关系,他也绝不敢那样做。
    那鲁阳县尉丁武,那真是冯布派人请来的。
    论其中原因,无非就是郑乡这边昨晚抓到了王庆,丁鲁、冯布等人一对比前几日县衙发下来的‘昆阳应山贼余党通缉令’,当即就发现这王庆价值三千钱,死活不论。
    三千钱对于一个屯来说并不多,但也足够换一头牛了,于是冯布就派人到县衙报官了,这才有了鲁阳县尉丁武今日的前来。
    不得不说,或许此时此刻丁鲁也好,赵虞等人也罢,都把那位丁县尉看做扫把星,但事实上丁武其实也不想来郑乡。
    这不,就当丁武带着十几名县卒在屯口等候丁鲁的时候,正巧有两三名屯民从这走。
    当看到丁武的时候,其中一名吞并当着前者的面,不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看到这一幕,丁武顿时大怒,指着那屯民骂道:“你信不信老子把你按地上,叫你将吐出去的唾沫吃回肚中?”
    那名屯民显然也有些畏惧,在同伴的催促下快速离开了,而丁武这边,他手下的县卒们也纷纷拦着暴怒的丁武,连番劝说:“县尉,算了算了,何必跟这些人一般见识?这些人知晓什么?”
    在一干县卒的劝说下,丁武面色稍霁。
    别看前一阵子叶县县尉高纯前来拜访时,丁武也曾在前者面前称赞过他鲁阳县下的乡里,但称赞归称赞,他是真的不情愿来这里。
    尤其是郑乡。
    原因很简单,就因为当年鲁阳县衙抵不住压力,对外公布了鲁阳乡侯府‘勾结叛军、图谋造反’的罪状。
    遥想当年,整个鲁阳谁人不知乡侯府对县里的贡献?
    以工代赈,那是鲁阳乡侯想出来的办法;向汝水诸县寻求钱粮资助,乃赵氏二公子的主张。
    没有赵家父子跑前跑后,当时的鲁阳县哪有能力收容那么多的难民?哪有能力建造璟公渠?哪又能力在县西沙河上游挖湖蓄水?
    当年就连县令刘緈都多次对外称赞,称赞多亏了乡侯府与赵家父子的鼎力相助。
    结果,乡侯府惨遭横祸,在一夜之间变成废墟,鲁阳县衙非但不去质问那些来自梁城的军卒,居然对外公布赵氏一家的罪状,称赵氏一家勾结叛军、试图谋反,这就导致他鲁阳县的各个乡里在背地里都看不起官衙,对官衙失去了以往的尊重。
    尤其是郑乡这边。
    由于当时正是县尉丁武带着梁城军来郑乡搜捕郑罗等幸存的乡侯府卫士,这就使得郑乡这一带的人愈发看不起丁武。
    但事实上,当时丁武之所以出面,只是为了确保那些梁郡军卒别在郑乡胡来而已,可惜他的好意未能被郑乡人理解,大多数郑乡人都鄙夷官衙,鄙夷县令刘緈、县丞徐宣、县尉丁武等当地官员,当面吐口水可以说是屡见不鲜。
    对此,县令刘緈与县丞徐宣选择息事宁人,但丁武这暴脾气却咽不下这口气,他心想老子又没犯错,凭什么被你们这帮小民鄙夷?
    因此才会出现方才丁武暴怒回骂的那一幕。
    当然了,怒骂归怒骂,丁武倒也并未因此真的动过手,毕竟他也明白,他县衙在这件事上着实是失了民心,失了为人为官的正直。
    若非如此,他堂堂一县县尉,又岂会自降身份等候在一个难民屯的屯口?
    ……当初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环抱着双臂,丁武暗自叹了口气。
    此时,丁鲁已从屯内走了出来,远远地双手抱拳,笑着打招呼:“这不是本家大人么?让本家大人久等,失礼失礼。”
    丁武闻言翻了翻白眼。
    他久在鲁阳,岂会不知丁鲁这个与他同姓的混人?
    在他看来,最初这丁鲁纯粹就是一个混蛋,跟那些地痞无赖没什么区别,当时他甚至懒得用正眼去瞧。
    直到后来赵氏二公子任命这小子担任屯副,这小子这才慢慢有了几分担当。
    再后来这小子又娶了丧夫的马氏,在马氏的训诫下,逐渐改掉了一些恶习,这才慢慢变得受人拥护起来。
    而如今这小子可不得了了,摇身一变成为了郑乡‘渠东屯’的屯长,手底下管着几百近千号人,前一阵子他鲁阳又接纳了一些逃难而来的难民,作为一县之副的县丞徐宣还要亲自跑一趟郑乡与这丁鲁商议,可了不得了。
    “少给老子攀关系。”
    瞥了一眼丁鲁,丁武冷笑着说道:“老子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朝我吐口水的,也有你小子一份,日后总有机会收拾你。”
    丁鲁很清楚这位本家县尉大人的性格,嘿嘿怪笑了两声,毫不在意地说道:“本家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怎么还记得这茬呢?一笔写不出两个丁字,咱们是一家人呀。”
    “谁他娘跟你一家人?”丁武骂了一句,旋即不耐烦地勾勾手指说道:“得了得了,老子没工夫跟你瞎扯,那个王庆呢,叫人带出来,我带了走人。”
    “啊……”
    丁鲁伸手挠了挠脸,尬笑着说道:“关于那个王庆,其实这是一个误会。咱们屯原以为是通缉令上的那个应山贼王庆,结果今早仔细一看才知道,那厮只是一个冒名的,跑到咱屯来偷鸡,结果被抓了……”
    “啊?”丁武愣了愣,皱着问道:“不是王庆?……那人呢?”
    “人嘛……”
    丁鲁抓了抓下颌的胡须,旋即干脆地说道:“跑了。”
    “……”
    丁武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盯着丁鲁咬牙骂道:“丁鲁,你耍我玩是吧?是你的人跑到县衙去报官,说你们抓到了一个自称王庆的应山贼,老子才带人到你郑乡来。”
    丁鲁满脸堆笑,连连躬身:“是我屯里的人弄错了,劳烦本家大人白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样,等几日我请本家大人吃酒,我那媳妇,烧得一手好菜……”
    “够了!”
    丁武皱着眉头打断了丁鲁的话,沉声问道:“少给老子扯那些不挨边的。我就问你,那王庆呢?”
    “没有王庆那个人,是屯里人看走眼了,那只是一个偷鸡的。”
    “那那偷鸡的呢?”
    “跑了,今早挣脱绳索跑了。”
    “那人的手下,一群人全跑了?”
    “逃跑当然是一起,总不能落下一个吧?平日里称兄道弟的。”
    “……”
    丁武气乐了,抬手指指丁鲁,气地说不出话来。
    郑乡,一个超过千人、接近一千五百人规模的乡里,渠西是郑村,渠东是东屯,有近乎八百名青壮,却居然连十来个偷鸡贼都看不住?还让人家挣脱绳索跑了?
    怒从心起,丁武一把抓住丁鲁的衣襟,怒声喝斥道:“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儿啊?!”
    然而丁鲁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摊摊手说道:“跑了就是跑了,我总不能拿屯民顶数吧?屯民也不干呀。”
    “少给老子来这套,你们肯定是抓到人了,给我交出来!”
    “说了没有了。”丁鲁矢口否认。
    “老子进屯看看。”
    “那可不成。”
    丁武听得火起,抓紧丁鲁的衣襟威胁道:“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到牢里去?”
    丁鲁丝毫不惧,嘿嘿笑道:“瞧本家大人说的,就跟我丁某人没坐过牢似的……”说到这里,他咂了咂嘴,故作好奇地说道:“说起来,咱鲁阳这边我还真没见识过监牢长什么样,要不本家大人带我我见识见识?”
    “你他娘的……”
    丁武一脸愤怒地举起了拳头。
    见此,丁鲁连忙说道:“诶,说归说,倘若本家大人要动武威胁,那我可要喊人了。”说罢,他当即大声喊道:“县衙欺民了,县衙欺民了,丁武丁县尉带头其父县人了……”
    眼瞅着远处不少屯民纷纷看向这边,甚至有不少人已朝这边快步跑来,丁武身边的县卒们纷纷劝说两边。
    “县尉、县尉,咱不跟丁鲁这混账一般见识。……他就是一个混蛋。”
    “丁鲁,我警告你,你别惹事,惹出大祸你承担不起,你明白么?”
    在一干县卒的劝说下,又考虑到有不少渠东屯的屯民奔向这边,不想惹出麻烦的丁武这才松开了丁鲁,他指了指丁鲁,恨声道:“丁鲁,你小子有种。……你最好别犯在我手上,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本家大人慢走。”丁鲁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深深看了一眼丁鲁,丁武带着一干县卒拂袖而去。
    但在走远了些后,丁武却忽然停下脚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此刻他的心中闪过几许困惑。
    他敢打赌,渠东屯昨晚肯定是抓到王庆那群应山贼了,否则这些人今早不会去报官。
    那丁鲁虽然过去是个混蛋,但如今倒也不会去做那混蛋事,比如吃饱了撑着戏耍县衙什么的,毕竟他也是拖家带口的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厮为何要包庇王庆那群人?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帮人。
    从旁,有县卒猜测道:“会不会丁鲁认得那王庆?那王庆据说不是宛北人么?丁鲁也是宛北的啊。”
    话音刚落,就有另一名县卒反驳道:“你傻啊,如果丁鲁认出那王庆是同乡,他还会叫人报官?他不报官咱们就不知情,到时候他偷偷放人就完事了,何必多此一举?”
    “……”
    丁武皱着眉头思忖着。
    后一名县卒所说的,恰恰就是他感觉困惑的。
    丁鲁抓到那王庆后,先报官,然后又包庇那王庆,这做法他实在是看不懂了。
    此时,又有一名县卒猜测道:“会不会是今早丁鲁派人报官后,那王庆的同伙就来了,而丁鲁恰恰认识王庆的同伙?”
    听到这里,丁武眼睛一亮,毕竟这个猜测确实最符合丁鲁的怪异举动。
    『……但倘若如此,王庆那同伙面子很大啊。』
    他心中暗暗想道。
    闯入屯内搜人,那是不能搜的,毕竟郑乡这边对官衙很反感,若是他过于强硬,搞不好会引发官民之间的斗殴,也谈不上是自豪吧,他鲁阳的民风还是蛮彪悍的,那群曾经外来的难民也是。
    既然不能闯入,那就只能在外面守着了。
    想到这里,丁武招呼那十几名县卒靠近,低声吩咐道:“这丁鲁,肯定有事瞒着。方才那厮不肯我进屯,说不定王庆以及其同伙还在屯内,咱们在屯外守着,看看究竟是谁。”
    “是。”
    县卒们纷纷点头,在丁武的示意下分成四拨人,在渠东屯四个方向远远监视着。
    而此时,丁鲁已返回了他的屋子。
    见到屋内,见赵虞等人都看向他,丁鲁笑笑说道:“总算是把那位本家大人给打发走了,不过据我猜测,他肯定守在屯外,二公子多呆一阵子再走为妙。”
    说着,他便将他打发丁武的过程告诉了赵虞,听得赵虞苦笑不已,心中连说这丁鲁做事还是太糙了。
    不过赵虞也明白,丁鲁这也是没办法,毕竟明明说好抓到人了的,忽然人就弄没了,不管说什么那位丁县尉都会起疑的。
    “等到黄昏看看吧,那丁武性子躁,未必有这个耐心。”丁鲁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赵虞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认同丁鲁的观点。
    他鲁阳县的县尉丁武确实是粗糙的性格,言行举止都很粗犷,甚至是粗鲁,但事实上,这位丁县尉却是粗中有细那一类,仅看他为顾全大局,没有带人闯入屯内就不难猜测。
    这样一个人,一旦起了疑,又可能会半途放弃呢?
    不过事已至此,赵虞也没有别的办法,大不了把丁县尉也吓一跳呗。
    只不过,丁武一旦得知,也就意味着县令刘緈将得知此事,到时候刘緈肯定会想办法来见他,而赵虞暂时还没做好会见那位刘緈、刘县令的准备,甚至于,他对后者仍有几分猜忌,毕竟刘緈当年确实‘背叛’了与他鲁阳赵氏的友谊,尽管这种‘背叛’可能真的是逼不得已。
    考虑到这一点,赵虞觉得暂时尽量还是避免被县衙的人得知,毕竟官场中人的想法,可要远远比丁鲁等人复杂地多,赵虞也吃不准刘緈、丁武等人的态度。
    想到这里,赵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叨扰了。”
    “不会、不会。”
    马氏听了大喜,连忙说道:“民妇再去烧几个菜,丁哥,你把你藏起来的酒拿出来吧?”
    丁鲁听了愕然道:“那不是要等丫儿日后出嫁时再喝的么?”
    “哎呀。”
    可能是觉得丁鲁小家子气,马氏偷偷看了一眼赵虞,旋即拍了一下丁鲁,低声责怪道:“日后再准备就是了。”
    从旁,赵虞听得奇怪,不解问道:“丫儿?出嫁?马氏,你不是只有两个儿子么?”
    一听这话,马氏的脸顿时就红了,在丁鲁嘿嘿傻笑声中跑出屋子,到厨房去了。
    随后在静女的帮助下,马氏又烧了几个菜,而丁鲁也拿出他准备留到女儿出嫁时的酒水,一桌人边吃边聊,一直吃到了临近黄昏。
    不出赵虞意料,即便是等了足足几个时辰,那丁武依旧在屯外守着。
    在得知此事后,马氏忧心地说道:“二公子,不如今日就在屯内住一宿吧?阿布还没成婚,他屋里有空……”
    “嫂子你这话说的……”冯布一脸尴尬,不过他还是愿意把屋子让给赵虞等人:“我可以跟阿兴去挤一挤。”
    面对丁鲁几人的好意,赵虞与郭达、陈陌、牛横、褚燕几人交换了一下意见,旋即摇摇头说道:“我最好还是赶回去,万一我那边产生了误会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丁鲁等人顿时释然。
    通过鲁阳县衙下发的通缉令,他们几个一眼就看穿了陈陌、郭达、牛横几人正是被通缉的应山贼头目,只不过看在赵虞的面子上才没有说破罢了。
    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类。
    “时辰也不早了,带我去见见王庆吧。”
    “好。”
    在赵虞告别马氏之后,丁鲁、冯布、祖兴三人便带着又重新戴上斗笠的赵虞等人,来到了屯内的一个大仓。
    只见在那大仓内,王庆与他十几个被抓的手下,一个个鼻青脸肿地被绳索绑在木桩上,嘴里还塞上了布团。
    包括王庆在内,这些人乍一看都精神萎靡,但当丁鲁、冯布、祖兴三人走入时,王庆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被布团塞住的嘴里呜呜出声,看他横眉瞪目的模样,大概是在问候丁鲁等人的女性家眷。
    突然,王庆一下子安静了,因为他看到了跟在丁鲁等人身后的赵虞一行人。
    大概是注意到了王庆等人脸上的淤伤与嘴里的布团,丁鲁讪讪地对赵虞解释道:“昨晚不知他们是二公子的人,是故就……”
    赵虞理解地点点头,上前对王庆等人说道:“我已劝说丁屯长将你们释放,你等不可胡来。……牛横大哥、二寨主,褚燕,你们三人看着他们一些。”
    三人点了点头。
    “我来吧。”
    见冯布准备上前放人,赵虞为防止王庆暴起伤人,伸手接过了冯布手中的短剑,上前割断了绑住王庆的绳索。
    被将近绑了十个时辰,王庆浑身无力,好在被陈陌一把扶住。
    只见他拉出嘴里的布团,朝地吐了几口唾沫,旋即惊疑不定地看着赵虞,又看看陈陌、郭达几人,愕然问道:“你们……你们怎么会来?”
    “怎么会来?”
    终于见到了王庆,郭达冷笑着骂道:“还不是因为你?!若非你擅自下山,被郑乡抓了,阿虎他……阿虎他……”他长吐一口气,冷哼道:“若非阿虎要救你,你等早被扭送至官衙菜市砍头了!”
    王庆听得面红耳赤,此时他余光瞥见丁鲁、冯布、祖兴三人在旁暗笑,怒道:“我只是一不当心栽了,当时黑灯瞎火,我哪知道这破村子有那么多人?”
    说罢,他不甘心地看向丁鲁,愤慨说道:“那姓丁的,咱们再比划比划?”
    丁鲁轻笑一声,看在赵虞的面子上不与王庆计较。
    然而王庆却会错了意,以为丁鲁是不屑而笑,怒道:“你笑个屁啊?当时要不是你们人多势众,你抓地住我?不信咱们再比划……”
    “够了!”
    赵虞沉声喝断了王庆的话:“我与郭达大哥,与二寨主冒险来救你,可不是为了看你逞勇!”
    王庆愣了愣,看了看当下的处境,罕见地没有再说什么。
    而他手下的人,更是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他们也明白,这次真的是多亏了赵虞等人了。
    见此,赵虞转身对丁鲁等人说道:“丁鲁,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今日得罪了丁武,日后……”
    丁鲁笑着说道:“没事,我回头找机会请他喝顿酒就成了,反倒是二公子你们,千万要小心,我那本家估计还在外边守着呢。这样吧,我送你们出屯,倘若有什么不对,还可以照应一下。”
    “那就有劳了。”赵虞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远处,王庆惊愕地看着赵虞与丁鲁交谈,小声问陈陌道:“他俩认识?……那姓丁的,为何这般听这小子的?”
    “……”
    鉴于此前赵虞——其实是郭达,希望众人保守秘密,陈陌斜睨了一眼王庆,没有说话。
    不说别的,他也觉得王庆这次的行为有点过火了,不但自己险些丧命,还害得寨里其余人也险些立刻暴露,若非赵虞身份特殊,丁鲁等人岂会那么轻易释放王庆等人?
    同样的,郭达与褚燕对王庆也没好脸色看。
    唯独牛横瞅着王庆脸上的淤伤直乐。
    随后在丁鲁、冯布、祖兴三人的掩护下,赵虞一行人带着王庆等人,无惊无险地离开了渠东屯。
    尽管沿途他们有遇到渠东屯的屯民,这些屯民也都认出了王庆等人正是他们昨晚抓到的贼子,但都被丁鲁打发了。
    当丁鲁等人送到东北侧的屯口时,赵虞与丁鲁告别道:“送到这就行了。”
    丁鲁看了看四周,见四周并无县卒,随点头说道:“保不准丁武的人就在四周潜伏着,二公子还是要小心。……今日二公子所说的缺粮之事,我会想办法的,到时候我叫阿布他们运一点过去。”
    “多谢了。”赵虞抱了抱拳。
    “哪里哪里。”
    告别丁鲁,赵虞等人沿着路朝北走。
    然而没走出一里地,赵虞就得到了陈陌的警告:“后面有人跟随。”
    赵虞回头一看,只见在夕阳的余晖下,隐约有几人鬼鬼祟祟跟梢。
    他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丁武那一干县卒。
    当即,他不动声色地说道:“莫惊动他们,找个地方甩掉他们。”
    说罢,他改变方向,领着队伍朝东走。
    大概是天色的关系,就连赵虞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走到了一处让他与静女记忆犹新的林中。
    此时,静女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附耳对赵虞说道:“少主,我有个主意,或许可以甩掉丁县尉等人……”
    静静听完静女讲述的主意,赵虞眉头一挑。
    “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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