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一节,宋乔年心中不由暗暗庆幸,幸亏他没有急着为高衙内出头,不然他开封府尹就要做到头了。
    杨志见他脸色大变,不由笑了起来,手腕一抖,收起扇子,道:“宋府尹,此事你也不必为难,洒家替你解决如何?”
    宋乔年闻言自然是巴不得,立刻点头,道:“如此最好!”宋乔年心想,都到了开封府,彼此都知道了身份,看样子这事情就如此定了了。这人能够主动解决此事,倒也省了他的麻烦。
    杨志见他答应,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大步离开了。宋乔年还以为杨志有话与他说,突然发现他大步流星走了,忙叫了两声,杨志却不理他,迅速消失了。
    “糟了!”宋乔年老谋深算,见杨志如此,立刻猜到有事要发生,立刻赶了上去,可是他的速度哪里有杨志的快?刚转过弯,杨志已经消失在视线里,进入了大堂。
    杨志进了大堂,王翰正在与林冲说着话,见杨志大步流星进来,毫不犹豫地朝着后堂奔了过去。
    “壮士,你这是去哪里?”王翰说道。
    杨志不回答他,快步走去。
    林冲微微皱眉,突然意识到不妥之处,他立刻朝着杨志奔了过去,杨志虽然不好惹,但高衙内若是出了事,而且还是在他眼皮下被打,他这个教头以后就不用做了。
    后堂里,高衙内这时正在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水,不时往嘴巴里塞着香甜的点心。王翰让高衙内心中大定,再有林冲相助,杨志一定会被抓住,想来很快就会受到处罚。一想到这点,高衙内就兴奋了起来,脑海里,杨志满身是血,在地上哀叫着,慢慢地爬到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腿求他饶命。
    “你休想,我一定会杀了你!”高衙内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脸上露出狞笑的笑容。由于吃的太快,他有些被噎着了,便端起茶杯,正准备喝茶。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门被推开。高衙内有些奇怪地抬起头,下一刻,杨志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用向本衙内道歉,本衙内不会饶你!”高衙内前一幕还在想着杨志跪地求饶的模样,满脑子都是此事,这时看见杨志就脱口而出,可见他又多么想干掉杨志了。
    杨志诡异地笑了笑,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高衙内的面前,抬起大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高衙内的脸上。
    “啊!你又打我!”高衙内叫了起来。杨志这巴掌又快又狠,打得高衙内就像被烧着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了起来。
    “洒家打的就是你!”杨志冷冷地说着,一把抓住高衙内的衣襟,又是几巴掌打在高衙内的脸上,痛的高衙内哇哇直叫,七八掌后,高衙内的嘴角已经满是鲜血。
    “林教头,你在哪里?”高衙内急了,大声喊着,血水沿着嘴角流下。
    “哼!”杨志见打的差不多了,又发现高衙内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经揍的,也就停了手,打人和打死人不是一个概念。
    高衙内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若不是身子在动弹,就和死人没什么分别了。
    林冲这时堪堪赶到,看见高衙内被打成这样,立刻奔了过去,伸手一试,发现高衙内还活着,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可是很快就又皱起了眉头。
    王翰、宋乔年先后赶到,看见这一幕,都大吃一惊。
    “这几枚铜钱,让这厮去看病!”杨志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扔在地上。
    “杨壮士,你、你这是为何?”宋乔年愣了半响,终于开口问道。高衙内在开封府衙被打,这让他如何向高太尉交代?
    “高太尉不是愚蠢之人,宋府尹只需略作提示即可!”杨志说着,拔腿就走。有的东西不需要解释。
    宋乔年愣在当场,直到杨志出去,这才反应过来,忙叫人送高衙内回府。林冲见几名泼皮护送着高衙内离开,皱了皱眉,找到几名泼皮,叮嘱了一番,这才去追杨志。
    杨志又揍了高衙内一顿,心中十分畅快,他知道,一定会有人在观察着自己,所以他根本不惧。正如杨志所猜,在他走出开封府不久,路边一人匆匆离开了。
    杨志朝着客栈走去,有了天子的信物在,更加坚定了杨志留在了开封的心思。走了一会,就听见有人在喊他。杨志回头一看,虎目眯起,瞳孔收缩,居然是林冲!
    对于林冲,杨志心情颇为复杂,此人功夫不弱,偏偏是个窝囊废,或者说此人功名之心很重,所以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高衙内在他头上拉屎。杨志略作思考,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冷冷地看着林冲。
    林冲加快脚步,走到杨志跟前七八步的地方停下,双手抱拳,道:“杨兄,今日林冲冒犯,还望恕罪!”
    杨志扬眉,淡淡地看着他,道:“林教头此来,只为这话?若是如此,可以回去了。”
    林冲想不到杨志如此拒绝,忙道:“今日之事,林某实在不知,小弟欲请杨兄喝酒,一座赔罪,还望赏脸。”林冲知道,能从开封府全身而退,而且在临走前还打了一顿高衙内,想来他前面的话十之八九是真,不然宋府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高衙内被打,还让杨志离开。为了以后的仕途考虑,林冲便有了结交之心。
    杨志见林冲说的真诚,此外还有其他考虑,想了想,点头,道:“林教头盛意拳拳,洒家就不推辞了。可是,林教头想好了吗?”
    林冲不解,道:“杨兄的意思是?”
    “林教头请洒家喝酒,不怕高衙内知道,不怕高太尉知道?”杨志问道,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林冲显然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对此他并不担心,高衙内被揍了一顿,已经自保不暇,哪里有空管他的闲事?而且,他已经想好了理由,相信能够糊弄过去。想到此,林冲摆摆手,道:“杨兄,请!”
    经过一番闹腾,杨志也觉得饿了,既然林冲有这个意思,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两人就在附近寻了一家装潢得还算不错的酒楼,上了二楼,点了几个小菜,又要了几壶浊酒。
    “早就听闻杨兄大名,今日得见,名不虚传。”林冲举起酒杯,说道。
    杨志脸上也堆起笑意,道:“林教头之名,洒家也是早有耳闻,林教头的武艺果然不凡。”
    “哎!”林冲叹息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哀容。他师承周侗,弓马娴熟,更有自家的林家枪法,在禁军中,本领可是数一数二的,可惜始终只是一个教头,得不到升迁。高俅其实对他还算赏识,但就是不提拔,林冲想来想去,很有可能是自己年轻的关系。
    杨志见他叹息,联想到林冲郁郁不得志,当下猜到了几分,他不露声色,淡淡的道:“林教头武艺不凡,为何不考虑去老种经略相公处?”
    老种经略相公指的是种师道,他在西北经营,常与西夏作战。为将者,有了战功,自然就容易升迁。高俅当年投奔端王赵佶,后来赵佶继位,想要重用高俅这位藩邸之臣,便是先让高俅去西北历练。说来高俅也算幸运,恰好西北有战事,高俅又恰好参与其中,立下功劳,不久便被官家调回京师。
    林冲也知道将士要在沙场上博功名,但他已经成家,却舍不得家中娇妻,更重要的是,高太尉乃是天子的心腹,他自认为抱紧这条大腿,就能平步青云。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他虽然受到高太尉的赏识,却依旧只是一个教头。
    这话林冲不可能给杨志细说,叹息一声之后,见杨志如此说,只是摇摇头,心中却打定主意,要与杨志搞好关系,或许能从杨志这边得到什么利益。
    林冲摇摇头,把满脑子的思绪抛之脑后,道:“杨兄,今日你我初见,别的不提,只把酒言欢!”
    杨志也不愿多说,闻言哈哈一笑,道:“正合洒家心意!”
    两人相视一笑,怀着各自的心思,一杯一杯喝了起来。这时的酒度数并不高,前世杨志喝酒厉害,这点酒自然不在话下。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说着闲事,杨志的目的是套出林冲的一些话,便旁敲侧击着。
    套了一会的话,杨志了解到林冲的师傅果然是周侗。说起周侗,此人武艺极高,卢俊义、史文恭、林冲都是他的徒弟,后来的岳飞也师承周侗。艺多不压身,杨志思考着,有机会去寻周侗,多学一些本事,总是好的。
    杨志套话,林冲没有怀疑,毕竟她是周侗徒弟这事很多人都知道,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两人喝了足足有三斤多酒,酒饱饭足,林冲抢先付了账,两人走出酒楼,林冲告辞而去,有的事情不能急,他还是有分寸的。若是贸贸然提出要求,杨志根本不可能帮他。
    看着林冲离去的背影,杨志抿抿嘴,笑了起来,这个林冲,看来也不是笨人,知道投资,不过,此人个性懦弱,若是能帮,力所能及,杨志不介意,但若是冥顽不灵,那就没有必要了。
    杨志转过身,慢慢踱步,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大宋的汴梁城并不宵禁,夜晚十分热闹,河边,各种船只已经点亮了灯火,有人唱着小曲,开封的夜生活就要开始了。
    这开封,当真是纸醉金迷,谁又知道,再过十几年,大好的河山就会沦陷于金人之手?一想到这里,杨志就觉得时间太短。
    不过,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许是一个机会,就看他如何掌握了。过几日,他找个机会便去拜访杨戬,先与他拉拢一下关系再说。虽然有压力,可是事情还得一件一件地去做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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