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偏厅。
    扈三娘一见主公进厅,急急站起身子,朝宋时江微微抱拳,轻声唤道:“哥哥,怎的是哥哥进来?”
    宋时江笑笑,说道:“三妹,二娘如何了?”
    “依旧昏迷不醒,不曾醒来。”扈三娘白皙的容颜满是担忧之色。
    在两人交谈期间,神医安道全却是打开方才置于榻旁的药箱,从中取出一根团着的细线来。弹开细线,分明是一根长约三尺的粗大银针,两头尖锐,中间粗大。安道全不无得意地说道:“这银管中空,当初可是费了我颇多心思方才制成。”
    宋时江望着安道全手中的白中带黑的银针,不由皱起眉头,暗道:“这银针看来就是输血管了,想必当初也是拿这针给那些个人输血。这卫生么?”他立马想起后世因为重复使用医疗器械所引发的感染性疾病来。
    宋时江道:“神医,这银管当初可给那几个人输过血?”
    “当然。我尝试了好几次,生的有效。主公勿忧。”安道全颇有些志得,这天下杏林中人可是只有他有这工具与技术。
    宋时江苦笑,他哪里是担忧安道全的技术呀。就算安道全不会,他自己也见过医生输血,摸索着也能完成,大不了多扎几次,痛一些而已。他担忧的是银管的不安全呀。宋时江问:“这银管可有未曾使用过的?”
    安道全诧异,说道:“主公,这银管制成端得是不易。费了我老大心血与银两,这还是在大宋时托银匠吹成,世上再无第二根也。如何还有新的?……哦……主公可是嫌弃那些撮鸟体血不洁?这银管我在火上复又灸烧了多次,主公无忧。”
    也只能是这样了,宋时江摇摇头。遂招呼扈三娘帮忙卸甲,只剩中衣,他卷起了衣袖,坐于床头,便安静地望着神医安道全。
    安道全手端着银针,唯恐主公惊骇如此输血神术,安慰道:“主公,只是银针刺入主公血脉而已,犹如针刺一般,主公不必过于担心。”
    宋时江点点头,微笑道:“神医但管输血就是。不必担心某。”
    安道全颔首大赞:“主公果然非常人也。当初那些个撮鸟见得我银针刺入他们血管,俱是吓得魂飞魄散,我俱是在晕厥中采得血的。……”
    “哈哈,你拿某与他们比呀……别聒噪了,快快输血罢……”宋时江笑骂着。
    安道全哈哈大笑,于是不再啰嗦,运手如飞,施展输血神技来。那根三尺有余的中空银针,两头分别刺入了宋时江与孙二娘的臂膀中。宋时江望见神医刺入的正是手臂静脉,不由微微颔首,神医毕竟是神医,虽然没有现代医学理论,大概的医理还是不变的。宋时江闭目盘腿坐在榻上,位置稍高,那鲜红的血液便从中空的银针中,从他的体内源源不断地注入了孙二娘体内。
    神医安道全一脸凝重,温暖的手指压着宋时江的手臂血管,控制着血液流速,更不断的关注着宋时江与孙二娘两人的反应。
    一旁的扈三娘更是大气不敢喘上一口,生怕自己一丝动静便影响了这神乎其神的输血之技,只是从她表情中可以见得一脸的担心。
    夏日西斜,红霞满天。
    安道全轻轻地拔出了细长银针,让宋时江按住手臂伤口。
    “主公感觉如何?”安道全轻声询问。
    宋时江只是觉得有些眩晕,微微摆摆手,说道:“某无事,二娘如何了?”
    “补血已是成功。”望着躺在榻上依旧昏迷,但脸上已是明显有了血色的孙二娘,安道全说道,“但至于是否真的成功,却看一会了。”
    安道全生怕主公不懂,解释道:“当初我输血的那五六人开始时俱是大为好转,然一炷香后就起不良反应了,浑身发热,颤抖不已。若无如此反应,才是真真成功。”
    宋时江当然知道这是异体输血的不良反应,他点点头,说道:“一切靠神医了。我等唯有尽人事知天命罢,但愿二娘能熬过这一关。”
    说罢,他打算站起,却只觉一阵眩晕,差点摔倒。
    骇得扈三娘与安道全急急伸手扶住。
    扈三娘急得双目噙泪,焦急埋怨道:“哥哥,哥哥,为何要哥哥来输血?看,脸色都如此苍白了。哥哥可是一军之主,要有个长短,我梁山可怎么办呀。”
    宋时江勉强笑笑,撑着扈三娘,说道:“无妨,无妨,只是失了些血,休息一下就好。走罢,扶哥哥出去。”
    ……
    东郡太守大厅
    众文臣武将俱是在焦急等待,大乔与张青更甚,满脸俱是忡忡忧色。
    突地,一眼尖将佐大叫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众人急急循声望去,果然,宋时江在扈三娘的撑扶下进入了大厅,只见得一脸苍白,虚弱无比。大家慌忙迎了上去。大乔更是玉足急点,疾如飞鸟,飞到宋时江身边,不顾羞涩,双手紧紧扶住宋时江,俏目发红,两滴晶莹的泪珠潸然落下,惶惶叫道:“宋郎!你没事吧。”
    余人也是齐声焦急而问:“主公没事吧!”
    宋时江伸出手指轻轻擦拭去大乔脸上的泪珠,故作轻松,说道:“没事,你看某不是活蹦乱跳的?”
    “还活蹦乱跳,你看,你脸色多苍白……”大乔依旧忧虑啜泣,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宋时江手臂不放,却是刚好抓到而来宋时江的手臂伤口,倒把宋时江疼得直呲牙咧嘴,可又舍不得叫喊,只恐惊骇了这小姑娘。
    “下次,下次不会了。”宋时江直冒虚汗,扯出笑脸说道。
    “还下次,再有下次就没血了……”大乔不无哀伤,俏目含怨。
    “主公,张青在这里给拜谢主公……”
    倏然,张青双膝直直跪地,双手伏地,恭恭敬敬地给宋时江磕了三个响头。
    “不,不……张青兄弟,不必如此。”宋时江慌忙弯腰去扶张青。
    “主公,二娘身上流着是主公的血。我夫妇两人无以为报,日后但主公命是从,刀山火海,有前无退。”张青坚持着磕了三个响头,斩钉截铁郑重说话。
    一旁武松也大声叫道:“主公,让张青兄弟磕头。主公之恩,主公之德,当受此拜。”
    宋时江摇摇头,微笑说道:“张青兄弟,武松兄弟,当谢者乃神医哪,是神医神技施救,某唯献得些血而已。血能复生,何足挂齿。”
    “走罢,进去看看二娘,可能她就要醒转了。”
    张青一听,急急站起身子,匆匆进偏厅服侍孙二娘了。
    其余众人围着主公,俱是担忧和好奇不已,纷纷问话,喧闹嘈杂不已。
    陈宫见状,宽大衣袖一甩,大声叫道:“诸位将军,主公刚刚失了血,身体虚弱无比,急需休息。我等先让主公休息罢,待得主公恢复再说话不迟。”
    宋时江确实深感疲惫了,他点点头,说道:“某先去休息了。一应事宜麻烦两位军师与诸位将军了。”说罢,就由大乔与扈三娘两人搀扶着往后堂而去。
    那些个战场打扫,收治战俘,统计战损,还有刘岱、王肱等人处置之事自由麾下文武安排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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