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通邸店。
    短短的半个时辰,朱宏彦简单就是度日如年。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雍州府的人竟然这般废物,只是让他们收拾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新晋县候而已,却接连两拨人都折在了人家的府门前。
    自周臆被擒已经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为何雍州府地再没有半点儿动静,平时他们不是挺会吹牛批的吗,继续派人去怼啊,城卫营又不是摆设,派出来啊!
    朱宏彦心中一个劲儿地咒骂孙亦然是废物,堂堂一个雍州府长史,竟然一点儿魄力都没有。
    他派去催促的小厮孙亦然更是连见都没见,直接就让人给赶了出来,第二次甚至还让人狂扇了小厮两大耳瓜子,这等是在打他朱宏彦的脸,让朱宏彦很不爽。
    “孙亦然,怂包一个!”
    朱宏彦压下心中的焦躁,低声沉吟,“事情发展到现在,雍州府已然不可能脱身,他以为他装怂当缩头乌龟就能躲得过去吗?愚蠢!”
    朱宏彦很明白孙亦然的顾忌,这件事情本身并不光彩,孙亦然亦是担心会被雍州牧江夏王知晓他的这些小动作,所以做起事来才缩手缩脚。
    其实,他朱某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长孙无忌平素也很爱惜自己的羽毛,最是忌惮有亲族假借他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若是让他知道朱宏彦针对安平候府的所做所为,朱宏彦也少不了会是一顿训斥。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出了,而且还被安平候借机闹得这么大,单纯的逃避还有个毛用!
    “既然你孙亦然不愿当这个出头鸟,那就别怪我朱某人替你加一把火了!”
    “朱成!”朱宏彦高唤一声,一直守在门外的随从当即开门而入,躬身应道:“小人在。”
    “你这就去一趟西城门,去找一个姓周名谨的守城官,告诉他,他的兄长周臆还有雍州府的三十几个差役被人给废了,现在就躺在安平候府的门前暴晒。”
    朱宏彦眯着眼睛,阴恻恻道:“跟他说,周臆受了重伤,时间耽搁久了,很有可能会丢了性命!”
    “小人遵命!”
    朱成领命,不问缘由,直接转身离去。
    朱宏彦再次临窗坐定,静静地望着窗外来往的人群,自语道:“听说周臆、周谨兄弟素来感情深厚,我就不信每个人都像孙亦然那样没种。”
    “那周谨是行伍出身,这样的人最是热血冲动,听说自己兄长遇难,定然不会无动于衷。”
    “一但他带人去了安平候府,并与安平候府的护卫起了冲突,我看他孙亦然还有什么理由再避而不出?”
    莒国公府。
    唐俭出去喝花酒没有在府中,唐嘉会与唐授衣这对难兄难弟正在后院的演武场切磋武艺。
    老管家唐渔慢悠悠地从前院赶来,在演武场的边上待了十几分钟,直到唐嘉会与唐授衣切磋完毕,这才轻身上前禀道:“四公子,六公子,门外有雍州府的差役求见。”
    “雍州府的人?”唐嘉会惑然道:“闲着没事儿他们来做什么,说是为了什么事吗?”
    唐俭致仕之后,官场上几乎已经再没有什么人与莒国公府有过太过密切的来往,这个时候雍州府衙的人找上门来,多半是没什么好事。
    唐渔道:“他们府衙的一众差役在安平候府被人袭击,直到现在都还被安平候给扣在府门前,孙亦然想要请四公子出面,为他们安平候府讨要一个公道。”
    “安平候?!”
    唐授衣面色一沉,怎么又是这个混蛋?
    “他竟然连雍州府的差役都敢打,胆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大!”似乎联想到了他自己,唐授衣愤恨得直咬牙。
    就因为那个李丰,他好好的一个禁卫差事就这么没了,天知道他当初为了能替李世民镇守太极门,花费了多少功夫。
    “六弟!”唐嘉会瞪了唐授衣一眼,然后向唐渔言道:“劳烦渔叔去跟他们说一声,这事儿轮不到我金吾卫管,而且我现在也是待罪之身,更是爱莫能助,让他们另想他法去吧。”
    唐渔点头,然后告退转身。
    “四哥,这是一个好机会,你为何就这么给推了?”唐授衣有些所急。
    袭击官差,不管是什么原因,那都不是小事,这可是一个整治安平候,报仇雪恨的好由头,唐授衣很难理解,四哥为何会不愿意。
    唐嘉会狠瞪了唐授衣一眼:“愚蠢!竟连孙亦然想要借刀杀人的把戏都看不出来,活该前日你被人揍!看来父亲让你辞去禁卫的职务亦是有先见之明,就你这样的秉性,继续呆在宫中,迟早都会有祸事生出!”
    唐授衣直接懵逼。
    好端端的怎么又训起我来了,我想报仇有错吗?
    “你好好想想,雍州府的差役足有千人之多,辖下更有四门的守卫军供其驱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安平候而已,他们为何不动用自己的力量,而是舍近而求远,巴巴地求到了我这个左金吾将军的头上,这合理吗?”
    “现在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咱们兄弟与那安平候不对付,他这个时候怂恿着咱们去找安平候的麻烦,安的是什么心?”
    唐授衣讪讪点头,刚才他还真没想这么多,只是一听到安平候的名号就有点儿怒不可遏。
    现在经唐嘉会这么一提醒,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连老爷子都说让他们这几天老实点儿,哪怕是想要找李丰的麻烦,至少也要等这次的风头过了,否则就是不给皇帝面子。
    这么一想的话,雍州府衙的人真是其心可诛啊,他们这不是怂恿着他们哥俩儿去打皇帝的脸吗?
    “王八羔子的,竟然咱算计老子,这事儿没完!”
    唐授衣咬牙切齿,把雍州府衙也给记恨上了,心中的小本本上又多了一个孙亦然的名字。
    “很显然,孙亦然不知为何也招惹上了安平候。可是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哪怕被安平候给打了脸,却仍然不太愿意或是不太敢动用雍州府的所有的力量。”
    唐嘉会慢条斯理地做着分析,“孙亦然可是雍州长史,整个雍州府全都是由他在全权管制,还有什么是他也不敢做的事情,他在忌惮什么?”
    “江夏王!”唐嘉会目光明亮,定声道:“肯定是江夏王,孙亦然虽然掌管着整个雍州府衙,可他毕竟是长史,在他的上面还有一个雍州牧。他应该是不想让这件事情传到江夏王的耳朵里。”
    “那好!”唐授衣顿时来了精神,道:“我这就去江夏王的府上去拜会,好好的跟他说道说道!”
    孙亦然不是害怕江夏王知道这件事情吗,老爷偏偏要把这件事情给他捅出去,看那老小子以后还敢不敢跟他们耍心眼。
    唐嘉会没有反对,思虑了一下,点头道:“也好。依江夏王的脾气,知道竟然有人敢这般欺负他们雍州府的差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安平候。”
    “同时,孙亦然的心思败露,肯定也不会好过。一食二鸟,而且也不会牵扯到咱们兄弟的身上,可以搞!”
    得到唐嘉会的允许,唐授衣便兴冲冲地换衣出门,直奔江夏王李道宗的府邸。
    此刻,安平候府门前,胡莱还有赵子虎正在有一眼没一眼地守着外面的三十几具活死人,感觉好无聊。
    “雍州府还跟以前一样,全都是一群怂货,好无聊啊,好想打一架。”赵子虎打着瞌睡,吹着牛批,百无聊赖。
    胡莱鄙视地瞥了他一眼,说得好像地上躺着那些人全都是他赵子虎给撂倒的一样。
    “想打架还不好办,”胡莱冲着内门方向努了努嘴,道:“看到了吗,根福那小子也在无聊着那,你可以去找他切磋切磋,他一定不会拒绝。”
    “滚蛋!”赵子虎毫不客气地踹了胡莱一脚,没好气道:“傻子才会找他去切磋,那就是一牲口,除了王朝那厮,谁能打得过他,老子可不想去找虐!”
    根福本来就是天生神力,练习了五禽戏后更是力量暴增,现在又学会了王朝那个老阴货的关节技,动不动就卸别人的关节玩儿,恐怖得一批。
    就门口这三十几个废柴,几乎全都是根福出的手,四肢被卸,只能跟个死尸一样地躺在地上任人摆布,赵子虎可不想也像他们一样。
    胡莱深以为然,“根福的实力真是越来越恐怖了,怕是再过不了许久,连王头儿也不是他的对手了。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安平候府,竟然隐藏着两个战将级别的超级高手。”
    “有根福与王头儿两个人在,就足以抵挡得住各军万马。雍州府这一次,跟着可算是栽大了,最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
    赵子虎撇着嘴道:“管他呢,反正跟咱们没关系,咱们就只管等着打架就是了。”
    “咦?!”
    几乎同一时间,赵子虎与胡莱同时神情一震,齐齐抬头向西面的街道看去。
    “城卫兵,雍州府看来是真的急眼了,终于派了点儿像样的人来了。”
    两人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眼中甚至还隐隐有兴奋的光芒在闪烁。
    “老规矩,只伤人,不伤命,可千万别打得上瘾把人给弄死了。”
    赵子虎再一次出声向身边的人交待着。
    他们又不是真的想要造反,真要是把伤了人命,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到时有理也变得没理,不能不小心。
    “放心,我们手下有分寸,了不起致残,要死哪那么容易?”
    身后的几个老兵油子一脸地不以为意,这些人都是王朝以有的同僚,以前在战场上杀人如宰鸡,身上的煞气十足,纵是赵子虎都不太愿意去招惹他们。
    毕竟,哪怕是日常的切磋都会习惯性地往你下三路去招呼的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跟这些人交手,赵子虎真心为对面赶来的那些城卫军感到忧心,希望在战过之后,这些人身上的零件都还健在。
    后宅的书房里,李丰满正很嗨啵地跟老富贵儿几人演示雕版印刷的便利,一张一张又一张,即方便又快捷,几分钟的功夫,就有已经印出了十数张工整如一的书页。
    老富贵儿看得眼馋,这印的不是纸,而一贯贯的铜钱啊。
    要发财了!
    老富贵儿心里美滋滋,血压都在一个劲儿地往上窜。
    没想到在他们失去了制茶这座金山之后,中间只隔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们老爷竟又找到了一座新的金山来供他们挖掘。
    印书,传播圣人教化,听听,多文雅多高尚,这可要比承德茶高雅得多。
    既赚钱,又扬名,一举两得啊。
    只是有一点儿不太好,这种雕版印刷的方法不易保密,等他们承德书坊的第一批书上市之后,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能瞧出其中的端倪并纷纷效仿。
    毕竟这天下间的匠人可不止金世繁他们祖孙两人,就跟当初的黑板一样,只要样品一出来,就算不是木匠也能仿着做出一块来。
    雕版印刷说白了就是一个概念,一但流传出说,就不值钱了。
    “所以,这第一步最为关键,一定要趁机迅速地占领市场并打出自己的品牌与名声,保质保量,不出任何差错!”
    李丰满道:“还有,书籍的选择也是关键,诸如四书五经之类的典籍,最好能找到一些经过大儒批注过的孤本,又或是请当代的一些文学大家作序详解……”
    这个时代的书籍,大多数还是面对着那些想要参加科举的莘莘学子,一般情况下,也只有他们才舍得买书读书,而这些经过大儒或是大家批注的典籍,自然会对他们有着无比巨大的吸引力。
    老富贵儿道:“那不先不急着成书,反正咱们府里现在也不缺钱,先把一切都准备足了,多刻几套雕版,一次印出个十几万册,一次性地投放出去,不怕别人效仿!”
    李丰满不禁侧目,做生意的时候,老富贵儿素来都是蛮有魄力,一次性印刷十几万册,连他刚才都没敢想这么多。
    看来将承德书坊交给老富贵儿去经营管理,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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