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听这些多少是听得头疼,抱着楚离只仰头看他思索内敛的样子,只觉得这个模样更叫自己倾心,抱着他的手臂傻笑。
    楚离对宋云焱不过是一闪而过,对禹王会不会做了谁的踏脚石也没有兴趣,低头见如意看着自己眉开眼笑的,便也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不乐意与广平王夫妻在一处,就带着如意往外头散心,这冬日寒冷,京中下了几场雪银装素裹满眼的雪白。如意与楚离一同在车里依偎着暖暖的白玉暖炉,身上还披着一件火红的火狐披风,她抱着毛茸茸的披风探了一颗小脑袋往外看去,就见外头因冬天来来往往的人都不多了,又见楚离支起手臂压在自己的身上,尖尖的下颚就在自己的头顶,她忍不住埋头拱了拱。
    “过了年,又大了一岁。”楚离揽着她纤细的腰肢,伏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岁月催人老呀。”小姑娘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的意思,我老了?”楚离压着她,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边,声音危险地说道。
    “在我的心里,表哥永远都美貌如花。”如意的耳朵热热的,心里乱七八糟,一双小手儿忍不住牵着他的衣角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很喜欢他的亲昵,可是却又有些害怕,又甜蜜欢喜,又觉得危险。
    “等你及笄,咱们就成亲。”楚离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听这小姑娘轻轻地嘤了一声,只觉得车中燥热,松开了她转头去喝茶,顺便挑开了帘子,迎面的冷风吹在面前,方才好些。
    如意也觉得脸红,急忙往外头跟着看去,之后目光一凝,就见远远的一个十分杂乱的街口,突然转出来了一个身上穿着孝衣的美丽女子。她生得十分美貌,却又带了几分苍白的憔悴,此时穿着单薄的孝衣立在堆着许多白雪的街角,夺目的美艳就化作了楚楚可怜的柔弱。她仿佛是在等人,一双眼一直往远处看去,不大一回儿,就见另一条街上,正眉开眼笑地有一个青年骑着马而来。
    他的手上提着几个小小的纸包儿,瞧着该是点心。
    正是颜宁。
    见是颜宁,那女子目中闪过了光彩,几步上前扑上去,死死地拉住了颜宁的马,仰头含泪唤道,“姐夫!”
    “你!”颜宁正满心欢喜地下了衙门回家,断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敢拦马,他一惊恐伤人急忙勒马看去,见是她,顿时脸上一冷,不耐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厌恶至极,因此脸色很不好看,只策马就要绕过这个孝衣女子,却听这女子突然生出了一声尖锐的哭声问道,“四姐夫要见死不救?!还是,四姐姐与你说了我许多的恶言,竟在你的心里,将我视作卑贱的女子?!”
    “少攀扯你四姐姐,有你这种东西做了姐妹,她不知倒了什么霉!”颜宁正要走,听见她攀扯自己的妻子顿时恼了,回头抬手就一马鞭往她的身上抽去!
    “下次,再在外头说她一个字,就不是一鞭子的事!”颜宁素来洒脱,在魏国公府几个熊姑娘的心里出了名儿的好欺负,平日里做小伏低连豆丁大的如薇都敢欺负他的,却没有想到一旦翻脸冷厉如斯。
    马鞭粗糙坚硬,一下子就把这女子的孝衣给抽开,现出一抹鲜艳的血痕,见她抱着自己被抽出鲜血的手臂仰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颜宁只是指着她冷冷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姐姐从未说过你一个字,我也不爱听!滚罢!要死要活,寻你的娘家去!”
    与他一个姐夫较什么劲儿呢?
    如意看着那女子哭着倒在地上,鲜血从她的伤口里流出来落在了雪地里,抿了抿嘴角,转头去看楚离。
    楚离见她看来,微微颔首,叫了王府的华盖大车到了颜宁前头,见颜宁一怔,如意便探出头,对地上这个可怜的,再也没有当年明媚张扬的女子轻声唤道,“五姐姐。”
    这个落魄了的孝衣美人,正是如画。
    “你是?”如画满心的凄苦怨恨,听见这一声抬头,正见了一个衣裳首饰夺目,眉目如画的少女,她生得美丽灵动,娇滴滴得软得如水一般。
    她并没有见过这样娇艳的人,然而目光落在从她身后露出半边侧脸的广平王世子,心里一动再抬眼看去,就见如意的面上有几分当年肥仔儿的影子,心里一动,她不由试探地问道,“是,九妹妹?”见如意点头,她眼里就忍不住滚出泪水来。
    “四姐夫该回家了,五姐姐的事儿与姐夫无关,日后也不必理。”如意与颜宁轻声说道。
    颜宁见熊姑娘来了,知道自己算是被放过,急忙应了就要走。
    “姐夫!”如画见他要走,陡然尖声叫了一声。
    “五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如意见她仿佛对颜宁不肯放过,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四姐夫与姐姐,可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如画心中悲愤,霍然抬头看着这个容貌精致,绫罗堆儿里养出来的娇贵女孩儿,想到这些年自己的凄苦,她便忍不住尖声道,“怎么没有关系?!当年,当年明明应该是我呀!”
    老太太相中的两家人里,如月嫁给尚书府,她嫁去颜家。若不是如月奸猾知道了颜家更显赫,因此拿话儿怂恿她叫她替她嫁入苏家,从此抄家吃苦丧夫毁了这一生,自己人生美满,如今,她才应该是颜宁的妻子!
    她回京,看到颜宁已经是这样英俊强势的人,心里后悔,也生出怨恨。
    她的夫君至死不忘魏如月,那么,她就夺了她的丈夫,叫她一生都痛苦。
    “她是那样的人,我得叫姐夫知道呀!”如画抬头去看不耐的颜宁,含泪说道,“当年,不是她使了手段,本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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