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前脚刚走,齐霄昀后脚就破窗而进,堂而皇之的入室。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陆安瑾略微整理了一下表情,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你若是晚上一两秒,便能碰见母亲了。”
    齐霄昀浅笑,“我就是看见母亲离开,这才进来的。”
    陆安瑾惊讶道:“你来多久了?”
    “自钱公公进府之后,我便在这里守着了。”齐霄昀甚是自然的拥着陆安瑾瘦弱的肩,看见她愁眉紧锁的样子,关心的问道:“为何愁眉不展,可是钱公公给你出难题了?”
    陆安瑾知晓坦白无用,便直言不讳道:“钱公公好似知晓你在阴南,方才挨个试探我们是否知晓你的行踪。”
    齐霄昀挑眉,失笑道:“你方才就是在为这件事情忧心么?”
    陆安瑾抬起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似笑非笑,“王爷似乎不以为意,不过容我提醒王爷,钱公公既然笃定你在这里,自然会采取行动。”
    齐霄昀低下头,细细的描摹着她好看的眉眼,低沉的问:“瑾儿可怕?”
    “怕甚?”
    “宫廷之中,腌臜的手段层出不穷,瑾儿可怕?”
    陆安瑾有心想说一句怕个锤子,她长这么大,可不是被吓大的。后又想,这句话太不符合她温柔娴静的气质,便又咽了回去。
    “我有什么可怕的,他无凭无据,不能平白冤枉我。”
    齐霄昀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的笑了,“既然我的瑾儿这般的英勇无敌,那我就不担心了。”
    然而,事实证明,陆安瑾对于宫廷中人的看法还是过于简单了。
    平安无事的过了三日,钱公公派人将阴南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了,依旧没有找到齐霄昀的半片影子。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他的心越发的急躁起来,思来想去,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寻了一个由头,将陆父陆母囚禁在了府中。当然,这事并没有大肆声张,因此,寻常百姓并不知道他们的青天大老爷被抓了。
    “公公,若是陆大人真的不知晓贤王殿下在何处,我们这么做岂不是…”
    “那你倒是告诉本公公,该怎么做才好。”
    距离皇帝规定的期限越来越近,现下已然到了屎憋屁股门的地步,他哪里还顾及得了那么多。
    以贤王对陆小姐的看重,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陆父陆母受苦。
    “公公,”手下之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他咽了几口口水,小声询问,“公公,你为何笃定贤王殿下在阴南呢?”
    为什么这么确定呢?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不过瞬间,便又恢复了清明。眼下,他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不管对或者错,他都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钱公公!”陆安瑾疾步匆匆,她俏脸红红扑扑的,一看便知气得不轻。
    这死太监,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一言不合就囚禁了她的爹娘,简直可恨。
    陆安瑾这个时间不请自来的目的,钱公公的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的清清楚楚,但他面上不显,眉毛一挑,疑惑的问,“不知陆小姐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这个死老头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陆安瑾现在正在气头上,哪管什么礼仪规范,走到钱公公的面前,她深吸一口气,待蓬勃的怒气稍微平复了一丢丢,这才:“公公,小女有一事不明白。”
    “小姐有何事不明白?”
    陆安瑾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愤怒的心情,这才心平气和的问:“我爹自来到阴南之后,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我娘更是身居后院,从不干涉朝堂之事,小女不明白,我爹娘到底犯了何事,公公竟然将他们抓了起来。”
    钱公公笑容不变,看着陆安瑾的眼神满是探寻。
    “小姐莫气,老奴并没有冒犯陆大人的意思,只是陛下命老奴来阴南寻找王爷,但王爷现下迟迟没有露面,老奴此举也是无奈之举,还请小姐见谅。”
    陆安瑾差点被气笑了,她似笑非笑道:“公公,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您来阴南寻找王爷,我爹爹大力协助,王爷迟迟未露行踪,这和我爹爹有什么关系?”
    “小姐莫急,老奴知晓王爷的失踪与陆大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罢了,老奴本来就无意隐瞒小姐,小姐既然非要问一个一二三出来,老奴只能实话实说了。”
    “公公有话直说便是,小女洗耳恭听。”
    本来陆安瑾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之女,他想做什么,无须和她解释那么多。
    可偏偏她是齐霄昀喜欢的女子,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他现在的位置,是可以不把陆知府放在眼里,可是他却不能不把齐霄昀放在眼里。
    毕竟那位可是连陛下都要一再退让的人啊。
    “陆小姐,”钱公公收起了敷衍的笑容,一脸的严肃,“你可知王爷的失踪对东齐来说,意味着什么?”
    “小女才识学浅,不懂得什么国家大事,小女现在只知道我爹娘被关了起来。”
    钱公公知晓陆安瑾这是把自己给恨上了,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他走的这一步棋是不是臭棋。
    “小姐你莫气,老奴知晓你现在对老奴有些意见,但还是请你先听老奴把话说完。”
    陆安瑾沉默了半晌,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礼貌的道:“您说。”
    “小姐,如今天下并不太平,贤王殿下是我东齐的战神,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贤王殿下身在东齐,其他三国纵然对我东齐虎视眈眈,也不敢轻举妄动。”
    “公公说的小女子都懂,贤王不仅是我东齐的王爷,更是我东齐人人景仰的战神,只是小女子不明白,这和公公囚禁我爹娘有何关系。”
    怎么没关系,关系可大了去了。钱公公撇撇嘴,心想,若不是他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又怎么会使用这下下之策。
    “不瞒小姐,若不是老奴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怎会做出如此僭越的举动。”
    “小女愚笨,还请公公明示。”
    钱公公挖了半天的坑,陆安瑾就是不跳下来,他心里像明镜似的,知晓陆安瑾并非她表面上表现的那般不谙世事。
    他自嘲的笑了笑,也罢,能被齐霄昀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懵懂无知。
    想通了之后,他便不再隐瞒,大大方方的道:“贤王殿下心仪陆小姐,这件事情在京师上至八十岁老叟,下至三岁稚儿,都知晓。老奴此举,不过是为了逼王爷现身罢了。”
    陆安瑾:……
    钱公公看她脸色不好,知晓这次是他不仁在先,便赔笑道:“陆小姐不必担心,老奴也是想趁机让陆大人多休息几日罢了。”
    陆安瑾闷闷不乐的问,“那若是王爷一直未现身呢?”
    钱公公顿了一下,他的脸色变了变,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难道公公从未想过么?如果王爷一直没有出现,难道公公就一直要关着我爹娘?”
    陆安瑾越想越憋屈,语气不由得多了几分的逼迫。
    钱公公沉默片刻,浅笑着回,“小姐莫气,三日,若是王爷三日之内还未出现,那老奴便请陆大人去京师做客。”
    “你!”陆安瑾怒不可遏,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钱公公见她气的俏脸通红,温笑着安慰道:“小姐莫气,这是陛下的意思。”
    陆安瑾一愣,她显然没有想到,陛下这次竟然会动了真格。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他都已经把皇帝给搬出来了,她还能说些什么。
    “不知公公可否想过,若是王爷并没有来过阴南呢。”
    钱公公浅浅一笑,“只有陆大人在这里,老奴想,王爷定然会回来的。”
    不愧是奸诈小人,想出来的阴谋诡计往往直击人心。
    “如此,还请公公照顾小女的爹娘,小女不胜感激。”陆安瑾客气的寒暄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
    回到房里,齐霄昀正堂而皇之的霸占着她的小塌。他微微抬起头,看见她气愤不已的小脸,甚是淡然的说,“看来是失败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陆安瑾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是啊,他都把皇帝陛下给搬出来了,我这小小老百姓还能说什么。”
    齐霄昀见怪不怪,“官场之人,最善以权压人,想必今日你已有体会。”
    “果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陆安瑾沉默的看了齐霄昀半天,这才幽幽的开口,“钱公公道,若是你一直不出现,便要把我爹带到京城。”
    齐霄昀闻言,眉头微挑,他径直坐起身来,“此言当真?”
    “他是这么讲的,真实性有待考证。”
    齐霄昀忽然莞尔一笑,心情霎时变得明媚起来。
    “你想干什么?”
    “我正愁着,不知怎么才能名正言顺的将岳丈岳母带回京城,竟然他们能助我一臂主力,那我何不顺水推舟,承了他们的情呢。”
    陆安瑾眉头紧皱,“你让我们去京城?”
    “我正有此意,你们到了京城,我们就能早日成亲了。”
    这人,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齐霄昀一本正经的解释,“我很正经!”
    陆安瑾无奈的扶额,“看来京城这一趟,我们是非去不可了。”
    齐霄昀心情甚是愉快,他笑眯眯的说,“对,非去不可,不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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