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相比起正真不出闺阁的小姐,她在守寡的这些年里,倒也带着丫头把家附近的地方都走遍了,这也是她能最终说服父母让她出门的原因,对外也只说她到庙里清修去了。

    “有一年,我跟着一支去往漠北的商队出关,那商队里有个少年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和尚,同我一样也是给了钱,跟着商队带着出关的。。。。。。”

    “那少年可是表哥?”周宝珍微笑,表哥自年少时便爱到处乱跑,现在也改不了这个习惯。

    “正是定南王世子,只是我当时并不晓得他是谁。。。。。。一路顺利的出了关,在沙漠里走了有半个月,条件自然是极艰苦的,沙漠里白日温度极高,夜里又极冷,每日里吃的只能啃干粮,水也要算计着喝,洗澡就更是不可能的事了,只是路上的风景和经历如今想来却是极珍贵的。”

    说着,薛先生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仿佛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每天晚上,大家坐在篝火旁听和尚讲佛经上的故事。。。。。。四周是漫无边际的沙漠,头顶是广袤浩瀚的星空,况且那和尚对佛理极通,他的声音在夜里舒缓又安宁,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因此一段时日下来,倒让我对人生有了新的体悟。”

    “那和尚是谁?”周宝珍心下好奇。

    “不过是个云游的僧人罢了。”薛先生神色微顿,过后用极清淡的语气说了一句。

    “那后来呢?”周宝珍听得入迷,这样的经历,光想想都让人神往,只是真要让她在沙漠里半月,别的犹可,不洗澡却是不行的。

    “后来的一天夜里,大家同以往一样围坐了听和尚讲经。。。。。。只是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和呼哨声打破了夜里的宁静,现场乱成一团,到处人马嘶鸣。。。。。。混乱中,有人将我拖到一处隐蔽的沙丘后藏了起来。。。。。。我怕极了,耳边不时有惨叫声传来。。。。。。后来我才知道,我们遇上的,是沙漠里最臭名昭著的响马。。。。。。”

    周宝珍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也为当时的表哥同先生等人悬了起来,虽然知道他们后来必定是平安的,可当时必定是凶险万分的。

    “不过,经历过最初的慌乱后,大家很快镇定了下来,毕竟商队出门都有请镖局随行,再则商队也不是头一次走这条路,所以也算不上全无准备。”说着薛先生看向周宝珍,笑到:“要说起来,世子于排兵布阵,兵法谋略之事上甚有天赋,最后大家之所以能全身而退,世子功不可没。”

    “表哥自来最喜读兵书。”周宝珍很高兴,表情与有荣焉。

    薛先生看的微微一笑,接着说到:“因着大家共同经历过生死,关系自然亲近不少。后来我们从漠北回来,一二年里,我同世子总能见上几回。三年前我从别处来京,想着教两个学生过几年安稳日子,正巧世子在为你选先生,我便厚着脸皮毛遂自荐了。”

    “幸好先生来了,宝珍很喜欢先生呢。”

    其实薛先生没说的话是,一开始定南王世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教眼前这位小姑娘的,倒不是不相信她的学问,而是怕她把眼前的小姑娘带坏了。

    毕竟在世子眼里,她这样也算是离经叛道了,当朋友自是无所谓,教自己未来的小妻子,他却是不愿冒险的。眼前这一朵娇花便是世子的掌中宝,笼中雀,说起来也不知对她到底是好是坏。

    等周宝珍再见到萧绍时,已是一个月之后了,不过这些日子周宝珍虽然没有见到萧绍的人,但关于他的消息却是一点不少。

    六哥不喜读书,想要从军母亲又不让,所幸最近他和小舅舅两个一直跟着表哥做事,不过用母亲的话来说他们两个那就是胡闹。

    周延安最近一回家,便眉飞色舞的同人说今天,他跟着表哥又抄了谁谁谁家,那个大人爱金银,那个大人爱古董。

    有一天他回来乐的直打跌,说朝中一位以耿直迂腐出名的老大人,私下里居然是个大贪官,家里有个密室,里头堆的全是金银,而且他私下有个癖好,便是跪在地上,让自家小妾拿鞭子抽。

    因为说这话时,周宝珍在场,所以事后周延安少不得被自家两位哥哥揍了一顿。只是周延安自己却很委屈,不知道好端端的,他为何会挨揍。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里,有很重要的线索和人物哦

    今天文里好冷清啊

    ☆、第74章 风波

    萧绍直忙了一个月,今日好不容易得闲便想着来看看周宝珍。只是这次,柳氏没让两人出门,只说中午要留萧绍在府里吃饭,让两人在园子里逛逛。

    说起来,萧绍来国公府的次数不少,不过这园子还真未曾好好逛过,周宝珍兴致很高,直说今日要带表哥好好看看。

    此时已是初夏,花圃里牡丹、三色堇、金盏菊、雏菊、虞美人、鸢尾、朱顶红、月季、海桐、苦楝开得煞是热闹,引得成群的蝴蝶和蜜蜂嬉戏其间。

    周宝珍今天穿一身碧色衣裙,头发都在头顶束了,戴一顶小巧的赤金花冠,更显得她脸庞小巧精致,妙目流睛。

    “表哥是说,姨妈下个月便要往京里来了?”

    此刻,两人并肩走在花圃里,萧绍同她说起母亲柳王妃下月进京的事。

    “是。”萧绍看了一无所觉的周宝珍,微笑的应了一句,心里想着等母亲来了,他同珍姐儿的亲事也就该定下来了。

    二夫人听人来报说定南王世子如今正同七姑娘在园子里,心下一喜,心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四姑娘在做什么?”

    “四姑娘在房里练琴,说是过几天二皇子妃办花会。”

    二夫人听了皱了皱眉,这孩子也不知怎么想的,每日里只在这些没用的事上下功夫,哪怕你弹的再好,还能比得过教坊司里吃这碗饭的伶人?再说了,你看哪家夫人挑媳妇不是挑那出生样貌皆出众的,精通女红中馈的姑娘家,这琴弹得好又有什么用,难道她还真想去配个穷书生不成?

    这么想着二夫人便起身往女儿院子里去了,到了那儿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让丫头开了箱柜,她亲自看着替女儿挑了身衣裳又配了首饰,这才让丫头伺候四姑娘换上。

    “好端端的,又不出门做客,母亲这是做什么?”

    坐在妆台前,几个丫头正围着她忙个不停,四姑娘皱眉朝镜中的二夫人抱怨到。

    “不出门就不用装扮了?亏你还是个女孩子,母亲今日心情好,想让你打扮了陪母亲去园子里走走不行?”

    要说二夫人这人,这两年来可真是聪明不少,瞧瞧这话说的,真是半点破绽也没有。

    果然,见母亲这样说,四姑娘也没话了,只得老实坐了,任由丫头拿了东西朝她脸上抹。

    四姑娘今年十七岁,要说早就过了该定亲的年纪了,只是这两年来,二夫人左挑右选总没有满意的,于是便耽误了。

    四姑娘长得像周家人,肤白貌美,且个子高挑,身材凹凸有致,性子比起三姑娘来也强上不少,也难怪二夫人心高,定要替女儿择一贵婿。

    二夫人看着装扮一新的女儿,心下简直是乐开了花,想着她的女儿比珍姐儿那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不知强了多少,怎么处境待遇反倒处处不如那小丫头了。

    “表哥,我要那朵,对就是那朵。。。。。。”

    二夫人带了女儿匆匆赶来的时候,萧绍正倾身将一朵花递到周宝珍手上。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四目相对便都是一笑,身后是一片夏花烂漫,就连一贯心高气傲的四姑娘也不得不承认自家七堂妹和这位大名鼎鼎的世子还真是般配。

    然而,二夫人此刻的脸色却不大好,她看了花丛里的两人,便直如那被抢了金龟婿的丈母娘一般斗志昂扬。

    “呦,这不是我们珍姐儿吗?”

    二夫人的声音有些尖利,听得站在一旁的四姑娘微皱了眉。

    听到声音,花圃里的两个人也同时转过头来。

    周宝珍见到来人,心想看二婶这摸样,恐怕又是那里觉得不痛快了,来找麻烦的,只面上仍笑着打招呼:“二婶,四姐姐。”

    萧绍在二夫人出声后,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重又恢复了人前高高在上的样子,只见他背了手,面无表情的看了二夫人母女两人。

    刚才珍姐儿脸上细微的表情别人或许没注意,但萧绍却是捕捉到了,这孩子一向与人为善,很少表现出对某人或某事明显的恶感。

    只不知珍姐儿不喜欢这对母女中的哪一个,又或者眼前这两个人,她都不喜欢。

    萧绍看了眼前的母女两,就见当母亲的看珍姐儿的目光不善,当女儿的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摸样,心下皱了皱眉,对这母女两不喜起来。

    “呦,珍姐儿这位是?”

    二夫人看了萧绍,故作一副不认得的摸样,朝周宝珍问到。

    周宝珍见她的样子,心下有些好笑,只是到底是长辈,只得配合了她介绍到:“表哥,这位是我二婶同四姐姐。”接着又朝二夫人和四姑娘介绍到:“二婶,四姐姐这位是我表哥,定南王世子。”

    “哎呀,原来这位便是定南王世子啊,真真是一表人才,名不虚传。”

    二夫人瞬间变脸,朝萧绍笑的如一朵花儿一般,就见她上前两步,热情的朝萧绍说到:“我是珍姐儿的二婶,世子不必客气,只叫我一声二婶便是。”

    “周二夫人。”

    萧绍哪里吃她这套,只是对方毕竟是珍姐儿的长辈,也不能太叫对方没脸,没的倒叫珍姐儿这孩子为难。

    二夫人仿佛没有察觉萧绍的冷淡,一把拉过一旁的四姑娘冲萧绍笑到:“世子,这是我们家四姑娘,最是知礼不过的孩子。”说着,二夫人对了四姑娘使眼色,口里催促到:“四丫头,世子是珍姐儿的表哥,也不就是你表哥?快,还不快来见过萧家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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