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宝珍听了觉得即幸福又感动,心里觉得暖暖的。

    “浅碧,你去把叶妈妈找来。”

    因为刚才听说三姑母的事,周宝珍心里好奇的很,便想着找叶妈妈打听打听。

    一时叶妈妈来了,周宝珍便将自己在母亲房里听说的事如此这般说了,叶妈妈听得长叹一声说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这样。

    周宝珍见她这样,就更是好奇了,显然这位三姑母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因此便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何至于落魄至此。

    “论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姑娘该打听的。。。。。。”

    经不住周宝珍歪缠,叶妈妈最终还是将当年的事简单说了几句,多的就再也不肯说了。

    其实,事情说来也简单,三姑奶奶在家时因为容貌出色为人伶俐颇得靖国公的喜欢,在家里一应用度比嫡出的也不差什么。

    可话虽如此,自古嫡庶有别,男子或许还好些,你但凡有本事自能挣出份前程来。可女人的事业就是嫁人,这一到婚事上,除非有特殊的机缘,不然这嫡庶的差别可就大了。

    三姑奶奶自来心高,没想到却在婚事上受了打击,到了待嫁的年纪,来求亲的不是世家庶子便是五六品小官家的嫡子,这些人她自然都是看不上的。而公爷给她介绍的武将她又嫌人出生不好,为人粗鄙,只一心想嫁个高门嫡子,以后做个公侯夫人受人艳羡。

    可这世间之事自有其规则,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就这样事情一拖数年,眼看着要拖不下去了,三姑奶奶便提出要去护国寺上香,顺便散心朱夫人允了。

    也合该三姑奶奶命中有此一劫,那日正巧襄阳侯世子和友人在护国寺碑林聚会。襄阳侯府和靖国公府一样同为老牌勋贵,襄阳侯世子当年和周伯渊并称京城双玉。

    三姑奶奶脑子转的也快,当时便带了个小丫头假装迷路,一路去了碑林。。。。。。

    “等等,”周宝珍出言有些不确定的向叶妈妈问到:“你说那襄阳侯世子和爹爹齐名,那他当时应该已经成亲了吧?”

    叶妈妈冷笑一声:“可不是,当时襄阳侯世子早已成亲数年,连嫡子都有了。”

    “难道姑姑想去做妾不成?”周宝珍有些不敢相信,何至于糊涂至此,将国公府的脸面至于何地,祖父祖母一定不能答应的。

    “姑娘不知道,当时京城都传言襄阳侯世子夫人因产后失调,已经卧床数年,肯定是活不长了。。。。。。”

    周宝珍傻眼,心想这样也行,这已不是单纯的贪慕虚荣那么简单,简直就是其心可诛了。

    再有堂堂的世子夫人坐月子必当有人精心伺候,居然还能产后失调,可见襄阳侯府里也不太平,即便世子夫人真有个万一,那也不见得就是个好去处。

    再以后的事情就好说了,三姑奶奶还真遇见了个翩翩佳公子,一来二去彼此便有了情意。

    三姑奶奶一心以为对方便是襄阳侯世子,做了待世子夫人去后她便嫁去侯府的美梦,却不想对方将错纠错诓骗与她。

    岂不知最后来提亲的男人虽也姓李,却不是襄阳侯世子,但也和襄阳侯府有些关系。这人原是侯府一旁枝,生就一副好相貌,可惜家无恒产,全副家当也就他那一身行头了。此人一心想娶个出生高贵嫁妆丰厚的老婆,好靠着老婆的嫁妆和岳家的路子过上好日子。

    周宝珍听的啧啧称奇:“这简直比戏文上说的还离奇。。。。。。可是姑姑能愿意?”

    叶妈妈心想,下面的这些事就不好和姑娘细说了:“不愿意那就只能绞了头发当姑子去了。”

    三姑奶奶知道后,当然是大闹一场说自己被骗了,不愿嫁给对方。可是对方手里不仅有三姑奶奶写的书信和信物,最要命的是当时三姑奶奶已经珠胎暗结了,当时摆在她面前的其实只有死或出家这两条路了。

    而最后能让她嫁给那姓李的,国公府还陪送一份嫁妆,已经是国公爷和夫人的仁慈了。只是国公也当时也气的狠了,因此不许他们两留在京城,远远的将两人打发走了。

    最后,叶妈妈对自家姑娘总结到:“所以,姑娘这世上不怕守规矩的笨人,就怕不守规矩的聪明人。这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那有做姑娘的自个儿谋姻缘的。说句不不怕姑娘恼的话,三姑奶奶自小养在深闺,能见过几个人,知道多少世事,还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被人哄骗了去?那三姑奶奶自己立身不正,却不想想人家家里要承宗兆的嫡子,都是自小严格教养的,能跟她一样干那些下流勾当,即便真要续弦也自当是过了妻孝之后正正紧紧的请媒人说媒才是。”

    “那襄阳侯世子夫人后来怎么样了?”听完了三姑母的事,周宝珍有些感叹,又想起襄阳侯府的事,想着那位世子夫人怪可怜的,不当府里有人不想她好过,外头还有这些不相干的人也盼着她死了好给人腾位置。

    一问到这叶妈妈到是喜笑颜开的说:“那襄阳侯世子如今早就是襄阳侯了,至于世子夫人,如今也是侯夫人了,膝下二子一女具是嫡出,和咱们奶奶一样,都是好福气的人。”

    周宝珍一笑,听了这么些糟心的事后,总算听到了点让人心里舒服的事情:“这还真是好福气呢。”

    上房里,三姑奶奶和她的女儿都被人待下去安置了,朱夫人靠在锦榻上,一手揉了眉心看向柳氏问到:“这件事你怎么看。”

    柳氏沉吟一瞬说到:“母亲,这事如果真如三妹说的那样倒也没什么。如果真族人欺她孤儿寡母夺人家产,咱们府里自可替她出头,即便是三妹想带着孩子依娘家居住这也没什么,咱们也不是养不起。只是媳妇看三妹言辞闪烁,这里面似乎还颇有些不可说之事,因此媳妇想着还是派个人去看看,将事情弄清楚为好。”

    朱夫人闻言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也是这样说的,不论如何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还有你找几个机灵点的人去客院伺候那母女二人,别让她又在家里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没的恶心人。”

    说着又安抚柳氏到:“也是委屈了咱们珍姐儿了,好不容易回家了你却还要为这起子人操心。”

    柳氏闻言忙笑到:“媳妇身为长媳,这些原是媳妇份内的事,再说如今珍姐儿也回来了,我们母女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呢,媳妇就怕粘的她太紧,珍姐儿该烦我了。。。。。。”

    这话说的朱夫人一笑:“我看那孩子就很好,性子也宽和必不至像你说的那样。”

    这边柳氏辞了朱夫人出来,自吩咐人去客院伺候三姑奶奶母女不提,这边又吩咐人将二管家叫来,如此这般吩咐了。

    “我看你们家大小子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人也练出来了,这事你就不要亲自跑了让他去吧。”柳氏看着二管家周贵吩咐到:“回事处还缺人,等办完这趟差就让他去吧。”

    周贵听得心里直跳,回事处那可是个顶顶好的去处,因忙躬身到:“小人这就回去让大小子出门,您放心必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

    ☆、第17章 同异

    “给祖父请安。”

    周宝珍跪在地上给祖父靖国公磕头,心中略有些忐忑,觉得祖父威严甚重。

    “起来吧。”声音低沉并无起伏。

    周宝珍起身,依着规矩并不敢抬头,而是拿眼睛看了自己脚下的深红色缠枝西番莲宝象如意纹地毯,在研究了一会儿地毯花纹脖子都有些酸疼时,上面还是没有别的话传来。

    周宝珍心下疑惑,抬眼悄悄朝上头看了一看,却不想和靖国公的视线对个正着。

    说实话周宝珍长到如今这个年纪,并无真正感受过太多来自长辈的威严和拘束。便是位高如姨丈定南王对着她时也多半慈爱宽和的很,至于姨母柳王妃对她就更是宠爱有加,倒是表哥萧绍对她最为严厉。因此本质上周宝珍并不像同龄的孩子们那样对长辈有很深的敬畏与惧怕。

    所以,视线相触时周宝珍并不躲闪,而是拿眼光同祖父对视了,眼里有些好奇。只是对方目光深沉,周宝珍觉得自己辨不出里头的喜怒。

    周宝珍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心想不知道祖父是个什么意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要不我就笑一笑吧,姨妈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周宝珍便朝着上头的靖国公展颜一笑,心想我笑一笑您应该就能喜欢我了吧,每次只要我这么一笑表哥就不生我气了。

    “祖父?”

    靖国公看着这个自小离家的孙女,见她并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惧怕自己,心中暗自有些纳罕。再见她居然还敢和自己对视,过后竟然还朝他笑了笑,这下连靖国公心下也未免觉得有几分可乐。

    “没想到这孩子倒是个胆大的。”朱夫人见她这样,笑着对靖国公感叹了一句。

    靖国公抚须一笑,心想胆大倒未必,可这孩子一看就是养的娇的,虽然规矩礼仪都不错,可看着却是也不像是受过拘束的样子。不过倒是可以看出来是个心地纯正的孩子,便说了句:“倒是赤子之心。”

    “都读过些什么书?”靖国公出声问到。

    “学了诗经,如今跟着师傅念左传。”

    “哦?”靖国公来了些兴趣:“僖公二十八年城濮之战,谁胜谁败?”

    “晋胜楚败。”

    “原因为何?”

    “晋文公伐怨报德,整饬军纪,遵守诺言,倾听臣下意见,上下齐心协力。而楚方君臣意见分歧,主帅子玉恃兵而骄,一意孤行,盲目进逼晋师。”

    “左传为何而书?”

    “皆因一个礼字。”周宝珍挺着小胸脯有问有答很是神气。

    “哈哈哈。。。。。。”靖国公显得心情不错,觉得这孩子有趣:“谁人给你定的书目?”这明显不是闺阁女子的教法。

    “表哥。”周宝珍嘟嘴,表哥在功课上一向最是严厉。

    “可读过女戒,女则,列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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