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年瑾瑜之争,芳洲之战后,玖儿就再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而这一切追根究底,全都是那个老匹夫的错!现在玖儿这个样子,她这个当娘亲的,怎么能不亲手为她报仇?
    “你……你敢!”
    老王尖叫着,接连后退。
    实在是,瑾妃娘娘现在满身是伤,还恶狠狠看着他的样子,太惊悚了。
    那表情,像是要生撕了他一样。
    瑾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忽然身子一顿,猛地吐出一口血。
    “娘娘……”凤无忧急叫。
    “别管我,杀了她!”
    瑾妃嘶声大叫,伸指直直地指着南越王。
    可说着话,血就不住地往外吐。
    凤无忧神色瞬间凝重了,这是内出血的症状,一定是刚才老王踢打瑾妃的时候,伤到瑾妃的内脏了,这种状况十分危险,若是处理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该杀的人我一定会杀,请瑾妃娘娘先让我为你看伤。”
    凤无忧急道。
    瑾妃现在身上到处是伤,又挣扎得厉害,所以一时间,就连凤无忧都不知该如何下手。
    “我不用你看!”
    瑾妃忽然大吼:“凤无忧,是你害我没了儿子的,你以为我会接受你的恩惠吗?
    本宫就是死,也不用你看!你若还有一分良心,就给本宫杀了他!”
    老王方才志得意满,可此时局势反复,他一瞬间就又变得畏畏缩缩,只是使劲往角落里缩。
    凤无忧无心注意老王,只是心头刺痛。
    人人都知贺兰玖是因她而死,可却只有瑾妃一人,会这样毫无顾忌地吼出来。
    这样直白的谴责,字字扎心。
    萧惊澜眉头微凝,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终究没有说。
    对于瑾妃,他们所有人,都不得不存着一分歉疚。
    无论贺兰玖是为了什么做出那个决定的,世间都没有人,可以苛责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
    瑾妃情绪激动,刺激了内脏,吐血吐得更凶。
    再这么下去,只怕就真的撑不住了。
    凤无忧迎着瑾妃针一样怨毒的眼神,忽然微府下身,在瑾妃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瑾妃身子猛地一颤,瞪大眼眸看向凤无忧:“你说的是真的?”
    凤无忧点头。
    “凤无忧,你分明是想骗本宫接受治疗,所以才拿这种事情来诳本宫!”
    瑾妃厉声说着,可是眼中,分明有一丝希望。
    凤无忧并起两根手指举在太阳穴一侧,一字一句道:“方才之事,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五雷轰。”
    瑾妃依然死死地盯着凤无忧,足有十多秒钟,才猛地吐出一口气,咬牙道:“凤无忧,本宫信你这一次,若是你敢骗本宫……本宫诅咒你生生世世,永失所爱。”
    凤无忧抿唇,无所谓地点头:“娘娘放心,我说的是真的,你的诅咒不会应验的。”
    说完,却是往萧惊澜看了一眼,给他安抚的一笑。
    萧惊澜眉梢一挑,瞬间满足了。
    瑾妃说让凤无忧永失所爱的时候,她转头看自己,那也就是说,他就是她爱的人。
    燕皇对此表示很满意。
    瑾妃终于不再挣扎,凤无忧掏出一粒丹药,给瑾妃服下。
    这颗药能暂时缓解瑾妃的症状,也能给她提一提气血。
    她必须先把眼前的局面处置好了,才能去给瑾妃仔细医治。
    贺兰荣被制住,他手下的士兵都投鼠忌器。
    云卫押着贺兰荣去外面走了一圈,让外面的人都檄了械,然后凤无忧和萧惊澜带来的二百多亲卫也都涌到了殿里。
    此时殿中,真正有话语权的人,只有凤无忧。
    “凤无忧,你想造反吗?”
    贺兰荣没想到胜负翻覆地这么快。
    前一秒他还是这里的胜利者,一转眼,就成了阶下囚。
    闻言,凤无忧笑了。
    “军侯在说什么笑话,造反的人不是你吗?”
    “本将军是在保护皇上!”
    贺兰荣梗着脖子大吼。
    “哦?”
    凤无忧转向老王,笑问:“皇上,是吗?”
    老王瑟缩地缩在角落,紧张地盯着凤无忧,哪有半分帝王气象?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一得了势,就能把瑾妃打成那个样子。
    直到此时,凤无忧才想起贺兰玖给她的信上那前半句话。
    若有变,先杀皇帝。
    “原来阿玖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凤无忧冷然盯着老王。
    贺兰玖没事的时候,因为有他压着,老王翻不出一点水花来。
    可是他一旦出事,最先生乱的就是老王。
    若不是凤无忧此时及时赶到,老王肯定已经把整个南越的天都翻了。
    凤无忧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他一定会大开杀戒,清洗南越,所有原先和贺兰玖关系好的人,都会遭到他的屠杀。
    “凤无忧,你一个外乡之人,凭什么干涉朕南越的事情?”
    老王见凤无忧看着他,终究是鼓起了一点勇气,大声地叫了起来。
    “本宫是南越的护国公主。”
    凤无忧淡淡道。
    “胡说八道!”
    老王大叫:“旨意不是朕下的,朕不认!贺兰玖那个逆子吃里爬外,连国之重权都敢给人。
    幸好他死了,他要是没死,朕也要亲手……唔……”老王正说的激愤,声音却忽然嘎然而止。
    他低头,不可置信地看一眼肚子,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正用一把木棍狠狠戳进他肚子里的瑾妃。
    这棍子也是之前老王毒打瑾妃的一样工具,可没想到,已经重伤吐血的瑾妃,竟还有力气爬起来,甚至把这么一个钝器,硬生生捅进了老王身体里。
    瑾妃笑了一下,忽然又一用力,硬生生把木棍拔了出来。
    “你这老货,没有资格说我的儿子!”
    瑾妃骄傲地说道。
    木棍粗糙,一拔,就带出了老王的一大片血肉。
    鲜血喷溅,老王倒退几步,猛地一个仰身,瞬时便没有了声息。
    鸦雀无声。
    就凤无忧都没有想到,老王会死得这么干脆。
    “你……你敢弑君?”
    贺兰荣直接傻了。
    贺兰齐虽然隐隐有所猜测,可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脑子还是有一瞬的宕机。
    不过立刻,他忽然返身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手指紧紧按在机簧上。
    “杀了他!”
    萧惊澜当即出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南越王和贺兰荣身上,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人注意贺兰齐。
    两侧的士兵立刻去拦,可还是给贺兰齐跑了几步,到了宫殿门口。
    “嗖!”
    贺兰齐按下机关,先前拿出的东西猛地发射出一抹耀眼的光线,居然是支信号箭。
    信号箭斜着射出宫门,直向四十五度角的天空钻去。
    这个高度,不太高,可却也足够被外面的人看到。
    “混帐!”
    一个云卫一把揪住贺兰齐,怒吼:“你做什么!”
    可是贺兰齐居然一转身,扬手从脸上撕下一样东西,哈哈大笑:“南越是贺兰齐大人的,人们这群人,等着贺兰齐大人来把你们全部杀了吧!哈哈哈哈……”一边笑,一边已是口流黑血,瞬间毙命。
    这个变故,便是凤无忧和萧惊澜都在大为意外。
    “皇上,娘娘……”门外的云卫飞速跑进来:“门外又有一个贺兰齐,带着文武百官和数千禁军正往这边来,他们还在叫嚷,说要杀了作乱犯上的逆党贺兰荣和……和皇后娘娘。”
    好一招黄雀捕蝉!凤无忧盯着地下那人人皮面具后与贺兰齐截然不同的脸,心头却出奇冷静。
    他们到底是小瞧了贺兰齐。
    她只猜得到贺兰齐贺兰荣二人中间落败的一方会来向她求救,却不曾想过,贺兰齐的脑筋竟然转的这么快,他居然派了一个假的替身出来,把凤无忧也当成了一把刀,而真正的依仗和杀招,却是南越百官。
    其实,这样做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想要在南越统治下去,当然南越的文武百官和当地势力才是根基,而区区一个凤无忧,就算暂时强势,可长久来看,又有什么用?
    她兵力再强,也不可能在南越长驻。
    门外杂沓声响,口号声居然已经传到了殿内。
    贺兰荣听着,勃然大怒:“贺兰齐,你这个卑鄙小人!”
    说什么各显手段,败者认输。
    这就是贺兰齐的认输的吗?
    他还有没有一点脸?
    凤无忧和萧惊澜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面上的惊讶都只是一闪而过,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而且,两人的眸中还闪过了同一种沉静。
    顿时,一笑。
    看来,他们想到的方法是一样的。
    这种心有默契的感觉,还真是好。
    “军侯输的真惨。”
    凤无忧清了清嗓子,同情看向贺兰荣:“本宫真不知道,军侯这种脑子,是怎么有胆子与贺兰齐争的。”
    “放屁!”
    贺兰荣更是暴怒,破口大骂:“你们又能比本将军好多少?
    不也一样被贺兰齐算计?
    本军侯三更死,你们绝留不到五更!南越上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谁说皇上是我们杀的?”
    一侧,萧惊澜忽然淡淡开腔。
    “这种时候你们还想抵赖吗?”
    贺兰荣道:“想不到居然能和大名鼎鼎的萧惊澜一起死,本将军也算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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