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鲜血染红大地,帐篷在燃烧,倒塌的木栅栏浓烟滚滚,鼻间环绕着残酷的血与火的焦糊气息,耳畔黄丝披风卫士恐惧的喘息声。
    更远的地方,有士兵躺在泥土翻看的草地上,在等待最后的解脱,时不时还发出在人世和地狱间徘徊的呻吟声。
    他的身边还有几节残尸,被马蹄践踏成一团血糊糊,难以分辨出人或马的尸体。
    矮胖贤主猛地打了个寒颤:这里是地狱,我怎么到这儿来了?此刻我该坐在金字塔顶端花园,一边用脚掌感受女仆胸部的柔嫩,一边就着黑啤和密尔火酒,享用黑松露烤云雀与来自叹息之海的鱼子酱。
    昨日的“十万”大军,今早便只剩满地狼藉,真的一战定输赢了呀!
    太残酷了。
    不过作为联军统领,这位贤主也有过人之处,很快便抛却恍惚的遐思,双眼赤红,厉声大喝:“鹰身女妖之子绝不投降!”
    丹妮没有多废话,后退几步,“哗啦啦”,伴随一阵锁甲碰撞之声,一百铁甲骑兵下马,并从马鞍上取下锅盖大的青铜盾,迅速在小木寨之前组成一面盾墙。
    接着大群围拢在一起的铁骑散开,露出内中爬伏在地的小白。
    丹妮骑在小银马上,抚摸白龙脑袋,“上去给他们来个狠的。”
    “嘶嘎——”
    小白前翼支撑身体,两只结实粗壮的后腿用力蹬地,“咚咚咚”地来到盾墙后方。
    “dracarys(龙炎,瓦雷利亚语)!”丹妮大喊。
    “哗啦“,盾墙裂开一道脸盆大的窗口,小白闪电般将细长的脖子探过去。
    “轰——”
    贤主大人正疑惑着,突然便眼前一亮红,七八米长的猩红龙炎瞬间烧穿实木拒马与后面的栅栏,外焰直接扫到挡在他身前的弓箭手队列。
    “啊——火,我被火点燃了,救救我——”
    “啊,我的眼睛,我的脸,妈妈,妈妈,救我——”
    “龙!神灵啊,对方有巨龙!她真的是龙之母,没人是真龙的对手。”
    龙炎并没撩到几个人,但黄丝披风的吉斯战士已经丧胆,手中的弓箭、手弩扔在地上,拔腿就像远离火焰的地方跑去。
    “齐步,走!”丹妮挥剑吆喝道。
    “呼哈,呼哈,呼哈!”100名组成盾墙的士兵齐声喊着号子,几乎用同样的步频先前迈进。
    “轰——轰隆!”
    高大的拒马与木栅栏在烈火中坍塌,盾墙战士的铁靴踩过火红的木头与发烫的地面,缓慢而坚定地向营地内推进。
    丹妮牵着小白跟在盾墙后面,每隔十几秒,等小白回气完毕,她便大喝一声:“dracarys!”
    然后盾墙裂开一道窗口,小白把嘴巴伸出去喷火。
    在丹妮的左右两侧和后方,各有一百名铁甲骑士牢牢守护。
    “啊——”
    百米长宽的营寨内火舌乱窜,似乎让人误以为来到烈焰炼狱。
    士兵的衣服、披风几乎擦着龙炎便会被点燃,曾经让他们产生安全感高大栅栏成了催命符,吉斯士兵哭嚎着用弯刀劈砍粗大的木桩子,却无济于事。
    更让士气彻底崩溃的一幕发生了,终于有倒霉蛋逃脱不及,来了个龙炎洗脸。在众人从注视下,他们的眼球、面孔、脑袋好似遇到高温的蜡烛一般,快速融化成一滩暗红色液体。
    “我投降,我投降!”贤主大人瘫坐在华丽帐篷门前,鼻涕和眼泪混合着糊了他一脸。
    可这种混乱时刻,到处人喊马嘶,丹妮压根听不到。
    不过丹妮原本也没打算烧死奴隶主,否则他身后的金线织就的华贵帐篷早已被点燃。
    终于,见敌方阵型完全崩溃,丹妮叫停小白,大喊道:“投降免死!”
    五百毫发无损的战士齐声怒吼:“投降免死,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啪嗒——乒嘭......”黄丝披风一个个沮丧地扔掉手中的兵器,垂下曾经骄傲的头颅,一声不吭跪在地上。
    “阿戈,将他们捆起来。”丹妮对自己的血盟卫交代一声,便带着铁盾骑兵大踏步离开,还有其它顽固坚守的营寨等着她......
    三公里长的营地,丹妮与巴利斯坦带着铁甲骑兵与龙,从北杀到南,从东杀到西,又从西杀到东。
    很多时候丹妮都有数百铁骑保护,可她的利剑也数次沾染上鲜血,她的铁甲也在箭雨中叮当作响。
    没人是傻子,其它固守的小营寨看到隔壁营地被火龙肆虐的凄惨场景,自然不会死守着等火烤,他们或驾着战马,或举着长矛与利剑奔跑,一起冲出营地,向丹妮的骑兵队伍发起决死冲击。
    2600铁骑自然不可能人人有铁甲,但护卫丹妮的五百骑兵却是最精锐的全身铠重骑兵。
    而且她还有一头龙,用无尽威压让对方骑兵的战马瘫软在地,甚至掀翻自己的主人。
    所以每一波敌人,丹妮和她的五百骑兵都在正面冲击中打出碾压效果。
    从早晨一直到中午,丹妮浑身浴血,几乎累得从小银马上栽下来。
    染血暗灰铠甲上,在缝隙处挂了七八支箭矢,臂甲与胸前板甲也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可见她是真拼命去战斗了。
    唔,同时也说明,装备真的很重要!
    随着骑兵与前方的无垢者军团会合,战事暂时告一段落。
    丹妮坐在一根烧断的木桩子上,轻轻抚摸染血长剑上的七八个白豆大缺口,不由想到之前那个被自己一剑砍断弯刀的小个子佣兵。
    两人间的短暂交锋是她今日之战中最凶险的一次战斗。
    当时双方骑兵正要发生对撞,小白在后面吼了一嗓子,敌方没吃过“龙精”的战马立刻软了腿脚,其中一名骑兵没踩住马镫,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跨越七八米,直接飞到小银马身前。
    也是运气不好,小银马前蹄失力,一下子便被他绊倒,马背上丹妮也不受控制地栽了下去。
    即便立刻有骑兵停下准备护驾,丹妮也滚入乱战区,与对方摔下马的骑兵碰了个照面。
    没的说,两人几乎同时举起武器对砍起来,丹妮使用双手剑,对方用细长亚拉克弯刀。
    那场面......几乎是乔拉与马人的战斗再现,丹妮压根跟不上对方的速度,手臂,大腿、胸口被砍得火星四溅。
    也幸亏她早期向白胡子请教过如何应对类似场景。
    嗯,她也问过乔拉莫尔蒙。
    乔拉告诉她,不要去试着看清对方的刀锋,因为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挨刀不要怕,只需不管不顾,向对方要害攻击即可。
    巴利斯坦则教导丹妮,乔拉“一路莽”的路数不算错,但她最好不要学习,因为她是女人,穿的铠甲没他厚,力量也远不如他。
    力量弱,则代表对方可以挡住她的攻击;铠甲薄,则意味着她可以承受的攻击次数有限。
    嗯,板甲也可能被砍坏的。
    还有一点,弯刀重量远不如双手大剑——亚拉克弯刀一般只有四五斤重,而丹妮的杂种剑有十几斤,巴利斯坦的剑更是重达20斤——以乔拉的力量挥动大剑,弯刀即便挡住,也只能减缓长剑挥击速度,丹妮力量不够,只要挡住了便能真的挡住。
    对于丹妮,最好的应付方式便是不要去想要害攻击,先尽量打乱对方的节奏,接着才寻找破绽,一击致命。
    如何打乱对方节奏?
    看他握刀的那支手臂,根据肩膀处的动作,判断他刀锋大概的挥击范围——完全凭肩膀精准推测挥刀位置,在这个“低武”世界几乎不可能——之后再用剑去攻击他距离刀锋范围最远的部位,对方没穿甲,被砍中必然会受伤。
    如果对方不管不顾,那就跟他以伤换伤,你有全身铁甲,肯定占优,如果对方强行格挡,那他大幅度改变动作,一定会出现破绽。
    至于是什么破绽,便因人而异了。
    就像白胡子说的,当丹妮那样去做时,果然发现了对方的一个破绽:佣兵弯刀的材质远不如她的钢剑结实!
    她的剑只嘣了一颗米粒大的缺口,对方刃口却出现小拇指指节那么深豁口。
    不由得,她又想起白胡子曾说过的话:这世上好钢难寻,维斯特洛也只有君临的铁匠能打造出精良的武器,多数佣兵甚至贵族,使用的铁剑都材质稀烂,故而魁尔斯和奴隶湾的青铜武器并没被淘汰。
    嗯,魁尔斯骆驼骑兵使用青铜弯刀与长矛并非他们穷,相反,再没那个城邦敢说比魁尔斯更富有。
    他们使用青铜武器只因为青铜武器已足以应付当前敌人。
    扯远了。
    丹妮发现对方便是白胡子口中“穷得只能使用稀烂武器”的佣兵后,便猛地用剑锋击打对方弯刀。
    那倒霉蛋也察觉丹妮的目的,可他不能不去格挡,不用刀挡便要用肉去挡,终于,“当”的一声,他的破刀从中断成两截,丹妮剑势不停,将他脑壳劈成两片。
    想到这,她不由在心中暗自发誓:“今后无论如何也要搞一套瓦雷利亚钢全身铠,嗯,还要一柄瓦雷利亚钢剑。”
    灰虫子在一片血与火的气息中穿行,跨过冒着白烟的倒伏木栅栏,来到营地废墟中,看到做到焦黑木质子上发呆的丹妮。
    她的白龙也趴在一边,正撕咬一匹被烧焦的战马。
    察觉到来人,他警惕地抬起狰狞龙头,鼻翼间喷出两条细小火苗。待看清灰虫子的样貌,又低下头继续吮吸一根血糊糊的大腿骨。
    “女王陛下,那些被围困的佣兵团如何处理?”灰虫子恭敬问道。
    丹妮战甲上的血污与刀痕他都看在眼中,心中对她的敬畏又加深三分。
    龙之母不仅能驾驭巨龙,还可以像战士一样挥剑砍人,能不敬畏有加嘛!
    不得不说,今日这一战丹妮虽遇到一些危险,但经过铁和血的战火洗礼之后,在士兵心中的威望增加了不止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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