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将军,咱们这到底要转到什么时候?”
    此时此刻,黄实帐中,巫鹏与一众将领汇聚一堂,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向坐于主帅位上的黄实。
    黄实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也是慌得一批。
    他也知道这段时间似乎做得有些过份了,打从由西陇城过河之后,他便按陈泽的意思,一路往无人之地行军,在这个过程中,几乎躲开了所有的城池,并没有在任何人眼前露出踪迹。
    也是得亏他从西陇城离开时带足了大量的物资,所以即使这段时间他们并没有得到补充,但粮食什么的也还足够。
    可仅仅只是粮食足够,这并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他们出来是打仗的,不是游山玩水来了。
    黄实这么一直带着他们漫无目的地在南特行省内游走,最开始时以巫鹏为首的一众副将还以为这是郑大人事先下达的指令,会施以何等妙计。
    可时间越拖得久,他们就越觉得不对。
    郑元郧那边自然也是派出大量的人手在寻找这支部队的,而陈泽有系统的帮助,总能赶在对方发现他们之前,事先就让黄实率众进行躲避。
    在这个过程中,就难免会走到回头路上,这重复的次数多了,任谁也会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巫鹏之前是一直跟在马辉身边的,后来黄实与马辉兵友互调,巫鹏却没有随马辉回到克坦城,而是与黄实一道随之远征。
    马辉固然是诸多顾虑,可巫鹏并没有,很显然的一点是,留在克坦城的话他将毫无作为,而作为一名武将,建立战功才是巫鹏最想要的。
    哪曾想这一路走一路走,越走却是越不对劲,直到现在也没见到一个敌军,也没看到一个自己人。
    这难道还不够惹人怀疑么?
    思来想去,巫鹏等人认为再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在今天,他们集体来到黄实的大帐中,想要找他要个说法,问个明白。
    “各位,咱们之所以会在这里,这全都是郑大人计划的一部分,可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实捋着胡子,按事先商量说的说辞道:“这乃是涉及到军机秘要,本将军无法在这时详加说明。”
    这套说辞黄实他已经不止说过一次了,巫鹏等人哪里肯买帐,众将对视一眼,还是由巫鹏开口道:“黄将军,郑大人此时只怕是已经快攻到南特行省最边境地带了,而咱们还在中部游荡,在下实在不知如此做的用意!”
    “如果黄将军坚持还要这么做的话,可否容在下等人派出斥候去找郑大人,或者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咱们也就安心了。”
    “安心?”
    黄实眉头一皱,环眼一扫众将,语气渐冷道:“这么说,你们是信不过本将军了?”
    此言一出,空气中顿时充满了火药味。
    “黄将军,咱们兄弟也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
    巫鹏还想解释,黄实眉眼一厉,猛得往桌子上拍了一掌,怒道:“只不过什么?”
    “你们一群人都敢到本将军这里来讨要说法了,这还不是信不过我?”
    “怎么着,想造反不成?”
    手掌自桌面上移开,被他一巴掌拍下的,却是那块自马辉那里得来的军机令牌,此刻竟是被他拍得深深嵌入到了桌案上,用力之狠可见一斑。
    巫鹏不说话了。
    对方连军机令牌都拿了出来,可见眼下已是动了真怒。
    正如黄实所说,不管如何,他还是这支部队的最高统帅,他下达的指令,巫鹏等人其实是没有反对的理由的,否则这就是违反了军令,黄实甚至都可以下令当场将众人击杀。
    如果不是事情太过异常,巫鹏等人也不会在思虑再三之后,集体跑来质问黄实。
    当初是想好了这次一定要让黄实拿出一个说法来,可当对方动了真怒,甚至一掌拍出了军机令牌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再轻易开口。
    在这种时候,黄实无疑是在用令牌来压他们,可即使知道又如何,天大地大,令牌最大,黄实一拿出令牌,他就有直接动用手下这五十万精兵的权利,巫鹏等人也只有听之任之。
    虽说之前郑元郧在攻打西陇城时险些闹出了兵变,可那却是郑元郧太过铁血,以至于几乎犯了众怒之故。
    眼下黄实什么也没做,士兵们自然也乐得不用冲锋陷阵而死于非命,光靠他们几个副将,这一闹起来,有多少人会站在他们这边,这实在是不好说。
    再者,万一这真就是郑大人的命令呢?
    他们这一闹,能不能逼迫黄实说出实情还不好说,但一闹起来,难免军心不稳,最终导致这支部队战力下降。
    而万一郑大人认为时机成熟,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结果却发现因为他们找黄实一闹的原因,使得这支部队难堪大用。
    这个罪责……
    谁去扛?
    所有人都沉默了,来时众志诚城商量得无比之好的路数,在黄实拍出令牌之后,全都化作了子虚乌有,没人敢去承担这个责任。
    见众将都不再说话,黄实稳了稳情绪,缓缓道:“大家也不必如此着急,本将军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郑大人下达的指令,而至于什么时候才会投入到战斗中,这还得等大人的进一步指示。”
    “不过,本将军也明白大家想立功的心情,不妨坦白说一声,本将军作为援军进入到南特行省,自然也是想来立功的,但郑大人毕竟是主帅,他的命令咱们也不能不听,你们说对吧?”
    这番说辞是早就商量好了的,不管对方怎么质疑,总之将一切都推到郑元郧身上也就是了。
    当然,这么做的大前提是,郑元郧一定会被阴死,否则黄实这假传军令的罪责可是不小。
    一切只能由郑元郧来背锅,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如此巫鹏他们就算再有质疑也是无用。
    从这一点上来说,黄实是真的毫无保留地信任了陈泽,而将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中。
    一旦郑元郧没死,事后追究起来,他不落得个满门抄斩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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