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家~~”
    “回家~~”
    “回家~~”
    慕容敛不愧是正蓝幡旗主,只言片语间,就让原本颓废的士兵齐齐激昂的欢呼起来。
    为了慕容部的霸业,这些正蓝幡士兵忍受着思乡之苦,尤其面对眼前这种挫折的时候,心中怨气更是难以遏制。
    而慕容敛则很是时宜的提出东归,顿时让他们心中怨气消减不少,不至于发生哗变。
    暂时稳固住幡内士卒的军心,慕容敛即刻和慕容德一行人进入主帐,开始商议为重新收回葱岭西径做准备。
    大周376年正月二十七,远在葱岭地区的白麒收到诸葛稚送来的消息,便率军开始南归。
    在白麒盘踞西域短短一个多月时间,葱岭一代可谓是千里无人烟,随处是坟墓。
    据后来史官统计,白麒在这一次西域之行直接让葱岭各部族减口三分之一,至少有六十万人惨死白麒手中,经济损失不计其数。
    从那时起,白麒的赫赫凶名在整个西域是如雷贯耳,西域各国无不惧怕白麒,甚至可止小儿夜啼……
    大周377年,一月初四,满载而归的白麒大军回到金重关,一月初七,慕容部如约撤军开始东归,这场持续半年之久的西北之役总算告一段落。
    但是,外患解除,公羊高、公孙禹和诸葛稚以及白麒制定的取凉州计划却才刚刚开始。
    眼下,魏闵一死,整个凉州如同一片散沙人心惶惶,公羊高觉得这是绝佳的收复契机,只要凉州回到中原王朝手中,那历时数十年的中原分裂局面就能再次统一。
    不过,诸葛稚在这个时候收到了远在神都刘策的旨意,令他办完西北事务后,火速返回神都。
    距离刘策登基,改朝换代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
    大周377年,一月初九,神都……
    “来啊,看一看,瞧一瞧,正宗的蜜饯啊,便宜卖了,只要五文钱一斤啦……”
    “烧饼,刚出炉的烧饼,一文钱一个,快来买啊……”
    “鸿泰酒楼开张啦,内中食宿一应俱全,即日起至月底,顾客来店内消费一律六折……”
    经过近一年整治,神都的面貌焕然一新,城内商业街道到处都有商贩叫卖的声音,让原本死气沉沉的城市恢复了不少活力。
    “快点,两位夫人就要到神都城外了,马虎不得……”
    一辆四轮马车在新铺的水泥路上快速前行,马车内不断传出许文静催促的声音。
    边上的几个侍从护卫紧紧跟在马车周围,跟着马车一路狂奔。
    今日,是刘策的家眷抵达神都之日,由于刘策忙着处理周朝那些审核不通过的官员,实在脱不开身前去迎接姜若颜跟宋嫣然她们,只能让许文静以及一众心腹官员前去相迎。
    临行前,刘策特意嘱咐许文静,低调行事,千万不要大搞铺张扰民,许文静都按照吩咐去做,只是特意调动了皇城右骁卫四个司,合计一千护卫作为安保队伍。
    “卖字,卖字啦,有谁需要字画么……”
    当许文静经过西市街角时,一声叫卖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拉开车帘透着明亮的玻璃窗向外望去,立刻发现了一个“熟人”,周瑾。
    此刻的周瑾跟当初在大牢相比,显得更加落魄了,为了维系生计,照顾乔漪萱留下的一双儿女,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等养好伤后,便在城内西市支了个摊子,靠卖字为生。
    许文静见周瑾身上衣衫破旧,脸上满是胡渣,正给一个妇孺写字时,不由一阵冷笑,待再看向他身边一双儿女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停下!”
    许文静一声令下,车夫立马喝住马匹,回头问道:“许大人,有何吩咐?”
    “下车……”
    侧面的车厢门被移开,许文静缓步走下车来,抬眼望了圈半空,感受初春残留的寒意,不由缩了缩脖子,径直踱步来到周瑾所设摊位前,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写好了,您请收好……”
    周瑾浑然不觉许文静到来,把写好的信纸交递到对面妇孺手中。
    妇孺接过信,瞥了几眼,问道:“你当真把我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写下来了?为什么我说了这么多,你只谢了一张纸?不会是骗人,欺负我不识字吧?”
    周瑾点点头,拱手说道:“这位夫人,您所说的话我都记在上面了,只是有些话我简略所书,其实和您所言一个意思的……”
    “哼,真是的,还不是为了省几张纸钱么?”妇孺随口刁难几句后,又仔细看向那封信,“算了,看你这字写得也挺不错的,多少钱?”
    周瑾道:“一共四十文钱……”
    “什么?四十文?”妇孺闻言大吃一惊,“就这么区区几个字你要收我四十文?!”
    周瑾忙解释道:“夫人莫激动,在下所用是江南王家的楷书,他是……”
    妇孺根本没给他解释机会,立马出声打断他道:“不要跟我说什么张家王家的,老妇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平日里我找人家私塾先生代笔写几个字,好几张也才收十文钱,你一下就要四十文?你这不是坑人么?
    你知道现在四十文能买多少东西么?我真没想到,你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却也是一个掉进钱眼里的奸商,
    呸,我不做你生意了,你还是找下个冤大头吧!”
    话毕,妇孺一甩那张信纸,提起桌上的篮子,一脸怒容的离开了周瑾的摊位。
    周瑾刚想出声阻拦,无奈手伸到半空,无力的垂落下来,拾起被遗落地上的那张信纸,爱惜的用袖子挥去上面的灰尘。
    有些人生来就不适合当商人,尤其是周瑾这种自尊极强的文人,更是如此。
    “爹爹,我饿了……”
    这时,一双儿女轻轻拉着周瑾的衣袖,稚声稚气的说道。
    周瑾眼眶湿润了,抱着两个孩子说道:“爹爹没用,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再等一会儿,等爹爹今日做了第一份生意就给你们买烧饼吃,啊……”
    他女儿却说道:“爹爹,我想娘了,为什么不去找娘呢?”
    周瑾闻言,怒道:“都说了多少次了,不准提你娘!你娘是个不守妇道的荡妇,她不配当你娘亲!”
    经周瑾这么一吼,他女儿顿时鼻子一抽,眼眶内落下金豆,伤心的哭了起来,连同他儿子也是不停抽噎起来。
    周瑾正要准备继续发火,一直冷眼旁观的许文静坐到了摊位前。
    见有生意上门,周瑾立马松开抱住儿女的手,起身来到许文静身边,拱手说道:“这位客人,您要字画么?”
    许文静煞有介事的抚摸一下呆在左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冷冷的注视一阵周瑾,嘴角发出一声轻微的冷哼,随即问道:“你这里有什么画啊?”
    周瑾忙道:“那就敢问客人喜欢怎么样的字画了?是山水画,还是民坊画?”
    “春宫图会画么?”许文静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银元,按在桌子上,一脸冷笑的说道,“只要你能画的让我满意,这一块银元就是你的了。”
    周瑾闻言,气的呼吸急促:“客人莫要说笑,在下久受圣人教诲,岂能画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大胆!”边上一名侍从闻言,立马上前恶狠狠的对周瑾说道:“你敢对我们大人不敬!”
    许文静抬手止住侍从,一脸带笑的对周瑾摇着头说道:“周瑾啊周瑾,你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还在那自视清高呢,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乔漪萱为什么会跟了你这么个废物,他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可曾带给她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你……你是许文静?”周瑾闻听许文静的话,立刻明白眼前这人就是害的自己与夫妻分离的许文静。
    许文静起身说道:“周瑾啊,我真想不明白,你怎么还有脸呆在这京师?看看你这德行?再看看你这模样,和沿街要饭的乞丐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还要点脸面,那就赶紧离开京师,走的越远越好,免的再在这里丢人现眼……”
    周瑾脸颊不停微微抽搐,听着耳畔传来刺耳的言语,拳头捏的是死紧死紧。
    最后,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许大人这么说,在下自当从命,明日就收拾东西离开京城……”
    许文静轻哼一声,望向他怀中的两个孩子,又道:“周瑾,你现在养活自己一个人都困难,这两个孩子跟着你只会受罪,还是交由他母亲来管束吧,免的将来长大跟你一样,只会在街头卖字讨生活!”
    “不可!”周瑾闻言,紧紧抱住自己的一双儿女,语带惊悚的对许文静说道:“他们都是我周家血肉,岂能跟随乔漪萱这个贱妇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你敢骂萱儿是贱妇?”许文静顿时严肃起来,“周瑾,你最好把你嘴巴放干净一些,既然你想让你儿女呆在你身边,那我许文静也不强迫,但你也别想这么容易离开京城半步,我要你生不如死!”
    话音一落,许文静对边上侍从说道:“去把附近巡逻的保安队叫来,就说这里有人非法摆摊影响市容,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并全部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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