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州城下,一支不足数千人的残军缓缓行来……
    站在城头上的牛金、李秀湛见此大惊失色,他们已从这支残军的旗号认出就是李勖昨日前去进攻刘策大营的雍州军……
    “一夜功夫,怎么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牛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七万人的大军,只是短短一日时间,却变成了这般狼狈模样。
    在一旁的李秀湛紧张的说道:“赶紧打开城门,放李勖他们进来吧……”
    牛金点了点头,确定后面没有追击的军队后,立马命人打开了城门前去接应李勖入城……
    而此刻的李勖策与马背之上,脸上神情有些呆滞,瞳孔中映透着一股浓浓的惧意。
    一回想起昨夜大营遭遇敌袭时,大营内凄喊连绵,四下溃逃的情形,整个人都止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我如何跟太尉大人交代啊……”
    李勖怎么也料不到会是这么一种结果,一场夜袭就让自己麾下几万大军就此溃散,一想到李继发飙的情形,心下又是一阵担忧……
    “吱呀呀~”
    思虑间,秦州城的大门洞开了,李勖带着残军垂头丧气的进入了城门。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李秀湛近距离看到残军颓废的样子,忍不住向李勖大声质问道,“才一天功夫你就把数万大军都败光了?李勖,你是怎么带的兵?给本公子说清楚!”
    李勖闻言,翻身下马,跪在李秀湛面前,低着头说道:“抱歉李公子,属下一时也无法跟你讲清楚,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你跟我父亲去解释吧!”
    李秀湛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随后又向残军各部望了一眼,顿时眉头一皱,又问道:“怎么没有见到夏育和田晏的人马?”
    李勖正暗自思索搪塞之法,听李秀湛这么一说,顿时眼前一亮,忙道:“李公子,不瞒您说,昨日我军遭此大败,皆是田晏、夏育两部之责!”
    李秀湛闻言一怔:“你说什么?该不会想说田晏、夏育两部与刘策勾结才导致你大军惨败吧?”
    李勖道:“此二人有没有勾结刘策还不好说,但昨夜我军主营遭刘策夜袭之际,派人向田晏、夏育求援,结果他们都是按兵不动,坐视军营乱做一团啊……”
    李秀湛闻言不语,惟有边上的牛金却是打死也不相信田晏、夏育二人会做出背主求荣的事,本想开口替二人开脱几句,可一见李秀湛正在气头之上,只好继续把话憋回肚子里去。
    “随我去见父亲,你自己跟他去说吧……”
    想了半天,李秀湛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带着李勖向太尉府前去覆命。
    ……
    太尉府内,李继沉着张脸,听完李勖的诉说之后,脸上神色变的十分怪异。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自作主张导致的,要不是你非要主动出击刘策,会有今日之大败么?还好意思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对于李继的责问,李勖忙解释道:“太尉大人,属下承认自己领兵确实有些稚嫩,但不管怎么样属下也是想快些击退刘策,以报答太尉大人的知遇之恩,
    何况,属下真的是步步为营,怎么也没料到刘策会在那种情况下发起夜袭,
    当然,如果不是田晏和夏育觉得属下资历太浅,百般不肯配合的话,属下也不至于会是这般结果!”
    李继冷笑一声:“你既然知道自己在军中威望不足,就该坚守以逸待劳缓和将帅之间的关系,而不是一股脑的主动进攻!”
    李勖忙道:“太尉大人,属下已经试图和二人缓和关系,但无奈他二人却说只认徐昭为主帅,我这等李家奴仆根本没资格与他们为伍,
    之前我主营遭袭之际,他们都是无动于衷,坐视大军溃败,属下怀疑,他们早就与刘策勾结一起……”
    李继眼神冰冷一片:“你想说是这二人的缘由才导致你大军溃败?你有何证据说田晏和夏育跟刘策勾结?”
    李勖说道:“虽然没有证据,但至少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二人对属下领兵和太尉大人的安排十分不满,
    属下的身死事小,毕竟这次大败属下有主要责任,就算太尉大人现在就将属下严办,属下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但太尉大人的名望却会大打折扣,现在军中之人只知有徐昭,不知有李家啊……”
    “够了!”李继咆哮一声,指着李勖的鼻子吼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刘策就快打到城下了!”
    李勖道:“属下一定会尽心辅助公子守好秦州城,绝对不让刘策大军有半点可趁之机……”
    李继一挥衣袖,回到主案前,说道:“别跪着了,起来吧……”
    “多谢太尉大人!”
    李勖悄悄观察了一下李继的态度,确定自己性命暂时无忧之后,便起身站在一旁待命。
    李继沉默一阵后,将桌案上早就写好的一封书信递到李勖手中:“你也别休息了,带上你的怒虎军,趁刘策还未来得及围城之前,
    赶紧将这封信送到西郡,命边融火速带兵驰援秦州,这事绝对不能再拖了……”
    “属下遵命!”
    李勖接过信,当下领命离开太尉府,去准备前往西郡的事宜了……
    “田晏、夏育,嗯……”
    李勖离开后,李继独自在主案前轻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
    良久,李继大声对府厅外吼道:“来人,立刻将田晏和夏育在城里的的亲人送到城头!”
    ……
    秦州城外,一支八千人的大军快速逼近城门,他们正是田晏和夏育的精锐所部。
    昨夜刘策夜袭主营,他们二人也曾试图救援,但由于夜色太深,加之各营混乱异常,不得已之下只能坚守两翼,防止溃兵冲阵导致更大的伤亡。
    一夜之后,也惟有田晏和夏育两部人马完好无损,这才慢慢向秦州城靠近,打算与城内守军一起严加防范刘策进犯。
    “速速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我是夏育!”
    城墙之下,夏育大声朝城头吼叫一声。
    然而,夏育的呼喊并没有任何效果,李秀湛一脸警惕的盯着他们,尤其见二部人马整齐,几乎没有什么伤亡,心中对李勖所言更是深信了几分。
    城门迟迟未开,夏育有些疑虑,再次大声吼道:“速速打开城门,我是夏育!”
    李秀湛站在垛墙前回道:“没有太尉大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城!”
    “李公子~”听出是李秀湛的声音,夏育拱手朝城头说道,“为何不让我等进城,现在回城严防,刘策大军就要到了!”
    李秀湛说道:“正因为眼下情况特殊,城中才不得不防范有小人作乱,还望两位将军谅解……”
    这一番话说下来,夏育眉头皱的是更紧了,他回头望了一眼同样一脸疑惑的田晏,又对李秀湛说道:“李公子,你这话是何意?”
    李秀湛回道:“两位将军莫要担忧,一切等太尉大人的手令到后再做定夺……”
    双方僵持了片刻之后,忽然城头上响起一片哭喊之声,却见李继府厅的侍卫押送着田晏、夏育的亲人来到了城头之上,而李继也是一脸阴沉的来到垛口前。
    “太尉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夏育和田晏彻底不淡定了,对出现这样的情形感到手足无措。
    李继哼笑一声:“夏育、田晏,本太尉已经了解过,昨夜我军大败,皆是因为你等与刘策勾结所致,亏本太尉如此信任尔等,不想尔等竟与刘策狼狈为奸!”
    “太尉大人,这话如何说起啊!”田晏瞪大双眼,大声说道,“我等对太尉大人还有雍州是忠心耿耿啊!”
    “对本太尉忠心耿耿?哼,怕是你们眼里只有徐昭吧?”李继冷笑道。
    夏育急道:“太尉大人,请先放我等入城,等入城再向您解释,先将我等亲人放了吧……”
    李继摇摇头:“如果现在本太尉打开城门的话,你们怕是早就领兵杀入城中去接应刘策了吧?”
    “太尉大人!您这话从何说起啊?”田晏情绪激动之下,面部不住抽搐起来。
    李继不再理会他们,回头对城头上的守军说道:“你们给我记住,若敢违抗李家和本太尉,就是这等下场!”
    说完,李继手一挥……
    “不要……”
    “儿啊,救我啊~”
    “爹~~”
    一群如狼似虎的太尉府侍卫,将几十名田晏、夏育的亲眷家属拖到城墙之上,不顾他们苦苦挣扎,丢了下去。
    “不~~”
    田晏和夏育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被李继的人退下四五丈高的城头,同时双眼通红,齐齐咆哮了一声。
    随着一具具躯体坠入城下三米多深的壕沟,被一根根尖刺洞穿身躯,鲜血直流的情形,田晏和夏育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淌,仿佛要爆体而出。
    “畜生~畜生~李继~你个畜生~”
    看着自己的妻子和五岁的儿子被尖刺扎的透心凉,夏育嘴角溢血,极其怨恨的盯着李继。
    “娘~孩儿不孝啊~~”
    而田晏却是脑袋一片空白,当他看到自己母亲的惨状之时,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满面。
    这一刻,二人心中是恨极了李家……
    将田晏和夏育的亲人都杀光后,李继却是面不改色,轻描淡写的说道:“这就是背叛本太尉和李家的下场,希望你们引以为戒,好好守住秦州城!”
    话毕,李继就飘然离去,留下一脸心有余悸的守军士兵。
    牛金看着城外嚎啕大哭的二人,以及城下一具具无辜者的尸体,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不住开始发抖。
    “李继~”
    夏育一声暴喝,手中长枪一指城头。
    “全军听令!攻破秦州城!活剐李继,我要让李家为今日之暴行,付出惨重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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