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幕降临,经历一下午血战的虎口坡终于平息了下来。
    经随军统计司职员审查,葛英所部共计一万一千二百人,有三千五百人战死,二千二百人受伤,剩下的全部成为了俘虏,而己方总计是七十三人伤亡,其中二十二人阵亡,其余全都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在二千多敌军伤患中有三百多名重伤患者,新卫军直接给了他们每人一刀了解痛苦,因为新卫军没有那么多伤药浪费在他们身上,还是死了干净。
    剩下六千九百名俘虏则全都用绳索捆缚连成一串,准备移交给许文静发落。
    “兄弟,你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啊,观你们的样子,好像不是本地官军吧?本地官军哪有这等精良装备的?”
    一名满脸胡须的俘兵对一个看守自己的新卫军士兵套起了近乎。
    那士兵厌恶的瞪了那满脸讨好的俘兵一眼,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这群祸害百姓的**,都给我老实点,最好不要有什么想法!”
    俘兵谄媚的说道:“兄弟,别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嘛,都一样是当兵吃粮的,也算是一家子,
    你看我手背酸痛的厉害,能不能帮我把绳子松一松好舒服一些?”
    “滚~”军士咆哮一声,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恶狠狠地说道:“少在那给老子嬉皮笑脸的,
    你也配跟我堂堂远东军相提并论?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算什么东西!
    再不闭嘴的话,老子非要把你的屎给揍出来不可!”
    俘兵忍着剧痛,努力挪起身子,轻声嘀咕道:“干嘛这么凶啊,一样是当兵,又有什么不同呢?”
    不想这句话刚好被军士听在耳中,登时一把将他从地上抓起,怒气冲冲地说道:“什么不同?就因为我们远东军不会和你们这群**一样祸害普通百姓!
    瞧瞧你们这些日子干的事,这要在我远东军中,只要稍稍触及立马就人头落地,现在你知道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同了么?”
    俘兵闻言,滚动了下喉结,鼓起勇气说道:“你以为我们愿意祸害百姓啊?这都是那群鸟官害的,
    半年没发军饷了,不这么做我们全家人都要饿死了你知道么?你让我们怎么办?”
    “给老子过来!”
    军士一把揪住俘兵的头发一路向那些妇孺所在的位置走去。
    等到了那群妇孺跟前,军士一把将他按在地上,指着那些惊魂未定的女子,厉声对他说道:“你们的上官没发军饷,那你们这群畜生就可以为所欲为祸害这些良家百姓对么?
    你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是你面前这些民女欠的你军饷么?她们干嘛要遭受这等罪,有种就去找你们上官算账,在一群妇孺身上呈威风算什么本事?
    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害了人家一辈子幸福,要不是军纪严明,老子真想一刀将你们的狗头剁下来!
    告诉我,你面前那群妇孺到底有没有拖欠你们军饷,没有的话为何要去祸害他们,妈的,当真是畜生不如……”
    说完,军士抬腿一脚狠狠的将俘兵踹翻在地。
    俘兵闻言,依旧嘴硬的说道:“不就是玩了几个女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乱世灾荒之年,最不值钱的就是女人了……”
    军士一脚踩在俘兵脸上,大声吼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妻女现在也被人骑在胯下受辱!你会怎么想?!
    今日你能对这些无辜妇孺施展淫威,来日你的妻女也同样会被和你这样的畜生按在身下啼哭,你有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俘兵沉默了,呆呆的看着那些女人正怨毒地望着自己,又想到了自己在家中的妻子,身体止不住哆嗦起来。
    “哇啊……”
    良久,俘兵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等军士把脚松开后,他挣扎着跪在那些妇孺跟前不住的磕头认错。
    而那些妇孺却是触景生情,想起了这段时日的屈辱遭遇,泪水不由自主的从眼眶里落下,纷纷低声抽噎起来。
    “吃饭了~”
    就在这时,一队士兵推着一桶装满肉骨粥的车子吆喝着来到妇孺群中。
    为首推车的军士见到眼前这一幕,登时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各位姐妹同胞,你们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别伤心了,来来来,赶紧喝点热粥驱驱寒气……”
    军士的话立马让那些妇孺反应过来,齐齐擦干眼角的泪滴,等候领取自己的粥食。
    她们都没想到晚上还有自己的食物,本以为今天下午那些干粮已经算是一天的伙食了,万没想到到了晚上还有热食可以吃。
    “多谢军爷,军爷真是我等的再生父母,民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当一碗碗滚烫的肉粥分到自己手中时,这些妇孺无不是对那群军士感恩戴德的拜谢下去。
    “唉,吃吧,吃饱一些,以后军督大人来了,你们的苦日子也就到头了,他老人家可是真的心系百姓啊……”
    军士看着这些妇孺千恩万谢的模样,心中不由感慨万分,回想起自己亲人在远东军督府庇护下衣食无忧的情形,再对比眼下这一幕,他是格外的感激刘策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轨迹。
    “慢慢吃,不够还可以再添,吃完了休息一晚上,想回家的尽管离去,没有家的暂且先去元阳城避避,
    那里有人会照顾你们的,不要怕,我们远东军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们的……”
    看着妇孺狼吞虎咽的吃着碗里的粥食,送粥的军士们都是好声劝慰他们。
    而在虎口坡山坡之上,孟珙和程不识二人促膝坐在一堆燃起的篝火边,商议着下一步打算。
    程不识叼着烟斗,缓缓吸了一口烟,良久吐出一个烟圈后对孟珙说道:“新军表现出乎意料,本还担心多多少少会有士兵临阵怯逃,看样子真是有些多虑了……”
    孟珙回道:“这并不意外,近一年时间严酷操练,军纪军规已深入军士心中,
    外加军营待遇在整个大周首屈一指,再不舍命死战,那我这临时指挥使也就没脸呆下去了……”
    程不识点点头,叹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罗松所建立的青峰营不是远东军对手了,差距不仅仅是装备士气,
    更重要的是,青峰营缺少的就是一股子真正守护百姓的气势,虽然罗松再三说不准伤害普通百姓,但那也只是靠个人意志强迫而为,
    根本无法让青峰营的士兵切身体会那股子责任的重要性,唉……”
    孟珙拨了下篝火堆,轻笑一声:“程将军无需唉声叹气,其实能把青峰营操练到大败雷霆军的地步,在下对罗松此人是十分佩服的,
    只是军督大人所部军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青峰营败在他手下,实属不冤……”
    程不识将烟斗内抽剩的烟渣抖去后,朝孟珙说道:“这些陈年旧事就先不提了,孟将军,此次我军大获全胜,下一步到底该何去何从?
    是不是该回元阳城向军师将军覆命呢?”
    孟珙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不,下一步我们直接向云州城进军,这是军师大人亲笔书信,后续的粮草他会派人给我们送来,务必要我们大军以最快速度收复云州城……”
    程不识眉头一皱,从孟珙手中接过许文静的书信,仔细望了一眼,不由感慨道:
    “军师将军不愧深受军督大人器重,早已料到我新军初战会旗开得胜,让我们借势一举兵临城下,与方达、唐绝展开决战,
    只是将士们连日行军,又方经大战,还能再进行如此激烈的攻坚战么?要知道攻城不比半道埋伏,会有很大伤亡的……”
    孟珙笑道:“将士们的体力你就不用操心了,虽然有些累,但精神却依旧饱满,
    何况刚经历一场血战,获得了一场大捷,正是士气如虹,刚好抵消了行军带来的疲惫,未尝就不可再战,
    至于强攻云州城,我军缺少攻城器械,自然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此战攻取云州只能智取不能硬攻……”
    “智取?”程不识凝思片刻,随即恍然大悟,对孟珙说道:“孟将军,莫非你是指……”
    孟珙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没错,而且可行性极高,新开的远东军校太书院内就有军督大人兵不血刃诈取高阳的案例,在下正好想要仿效一下……”
    程不识说道:“那就让末将前去吧,毕竟末将曾为流贼效命,身上匪气还是有一些的,方达定不会起疑……”
    孟珙摇摇头,拒绝道:“不,还是由在下亲自前往比较好,方达不足为惧,反倒是那个唐绝必须要谨慎应对,此人城府极深,有我亲自出马比较放心……”
    “唐绝?孟将军您是如何得知他的为人?”程不识奇道。
    孟珙笑道:“程将军,家父乃是当朝殿司太尉,对各地将领的脾性又岂不会了解?”
    程不识点点头:“原来如此,但孟将军你身为主将,实在太过涉险了,还请你相信末将,末将一定会……”
    孟珙大手一挥,打断了程不识的请求:“莫要再说了,明日我就带两百随从直奔云州城,
    你带大军随后缓缓跟进,三日后,你我在云州城下汇合,到时我会作为内应打开城门放你们进城……”
    见孟珙心意已决,程不识也不再相劝,只好拱手说道:“孟将军,万事务必小心啊……”
    孟珙应了一声:“放心,在下不会有事的,区区方达、唐绝还奈何不了我的,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去点拨人马,先行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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