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二十,湄河以南十里,伪昌大营……

    主帐之内,段洪厉声咆哮着:“可恶,刘策居然派兵进占了湄河镇,真是岂有此理!他打算凭他手中一万人马挡住朕八万大军的去路么?”

    连日赶路,段洪大军好不容易赶到湄河镇郊外十里之地,结果派去与湄河镇官僚接洽的探马回禀说城头旗帜已经易主,整个湄河镇如今已都在刘策的掌控之中,这如何让段洪不大发雷霆。

    随军出征的将领郭东才连忙上前劝道:“皇上,请保重龙体,刘策不过一介跳梁小丑,我八万大军亲至,想必他现在一定已经吓的不敢出战,躲在城墙后面瑟瑟发抖呢……”

    “废话!”郭东才的话引来段洪一声喝骂,“瑟瑟发抖?他要真瑟瑟发抖就不会带兵进占湄河镇了!”

    郭东才登时闭嘴不再言语,知道现在段洪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宽慰了……

    良久,在帐内来回踱步不止的段洪目光如炬,握紧了拳头,心道:“哼,刘策,朕倒想看看你如何能抵挡朕的军威,我段洪征战河源几十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这地步,任何人都休想将这一切从朕手中夺走,包括你也一样!”

    想到这里,段洪立马对郭东才说道:“传朕命令,全军即刻开赴湄河镇,朕要生擒刘策以壮军威!”

    “末将领旨!”郭东才闻言立马拱手领命,随后又一脸诚恳地对段洪说道,“皇上,末将请求能任先锋一职,亲自将刘策小儿生擒至皇上跟前……”

    “朕准了!”段洪闻言,不假思索就答应下来,将一块军令递到郭东才手中说道,“朕拨你一万兵马,务必要一战拿下湄河镇!”

    郭东才大喜过望,连声说都:“末将多谢皇上成全,从此以后定当更为尽心为皇上效力!”

    话毕,郭东才接过军令,傲然走出营帐前去调拨兵马了。

    段洪望着郭东才兴奋离去的身影,长叹一口气暗自说道:“姑且让那傻子先去试试也好,看看刘策有什么手段,也好做好应对之策。”

    ……

    同一时间,安阳边军大营内……

    张昭通一脸苦色的来到许文静帐中,拱手焦急地说道:“军师,末将已将方圆数十里之内所有的城镇庄园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粮藏粮食的地方啊!”

    许文静闻言,眉头紧锁问道:“仔细想想,可还有哪里漏下……”

    张昭通回道:“回禀军师,周围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末将足足分派了六波人马在附近四十里地来回不断寻找蛛丝马迹,可是现在五路人马回来,都言未曾有发现藏匿粮草的可疑之所……”

    许文静想了想,又问道:“夏侯琼呢?你可曾派他前去寻找,毕竟他对流贼要比我们熟悉。”

    张昭通点了点头:“末将已经派他去了,就在最后一波派出的人马之中尚未归来,不过,军师,你真觉得马进军会留有余粮么?这不符合常理啊,会不会马进军在骗夏侯琼,害的我们疲于奔命……”

    许文静说道:“不,虽然我对马进军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可我知道段洪身为一方霸主绝对不会把自己轻易逼入绝境,仔细想想,你觉得马进军一介流贼守将没有受人指使会有胆子烧去毁所有粮草么?

    而且,流贼的局势也并没有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换你我是段洪,真的会做出这种伤敌过千自损八百的勾当?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所以我相信肯定有部分粮草藏匿在方圆三四十里内……”

    张昭通闻言点头赞道:“军师所言甚是,末将这就派人继续去追查……”

    许文静说道:“不过得快,军督大人已经命人来信催促了,务必要我大军迅速前方湄河镇汇合,从流贼身后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张昭通忙道:“军师放心,给末将两天时间,两天内,我一定把急需的粮草找出来!”

    “吁~~”

    忽然,许文静帐外响起一声马鸣嘶啸,待他和张昭通定神望去,却见夏侯琼一脸肃然都是步入了帐中。

    一见到许文静和张昭通,夏侯琼分别对他们拱手行了一礼后,对许文静说道:“军师,粮食的事可能有眉目了,但末将不敢断言。”

    “哦?夏侯琼将就速速道来!”

    许文静和张昭通闻听夏侯琼的话,不由微微一怔,随后许文静连忙将夏侯琼拉倒身边,一脸热切的问道。

    夏侯琼说道:“军师,末将仔细察探了下,感觉粟仓境内非常可疑!”

    “粟仓?”

    许文静闻言,轻声沉吟一下,然后迅速向桌案上的地图望去,最后在一片丘野地带找到了粟仓的位置。

    而夏侯琼则在许文静边上继续说道:“军师,末将在经过粟仓附近时,发现从粟仓出来的不少百姓皆是流贼假扮的,便特别留意了下,

    按理说粟仓这种旷野地带,易攻难守,明知我大军所至,又怎会有流贼镇守呢?太不符合常理,便特来向军师您汇报。”

    许文静听完,闭目仔细想了想,再睁眼时立马开口说道:“粮食定在粟仓无疑,粟仓多少守军?”

    夏侯琼说的:“不足五百!”

    “哈……”许文静闻言一笑,“看来流贼此举意在掩人耳目啊,将粮食运到如此不被人注意的所在,倒也确实没有引起我们重视,张将军,你立刻派人摸过去,寻找机会一举攻克粟仓!”

    “末将领命!”张昭通闻言,兴奋不已,不时来回搓动自己手掌,又对许文静说道,“军师放心,末将一定会把粟仓收拾的妥妥当当!”

    “嗯!”许文静点点头说道,“记得千万不要再发生安阳的情况来,速战速决,等此间事了,就立刻挥军前去跟军督大人汇合……”

    张昭通拱手行了一礼,尔后大步走出大帐前去点拨人马了。

    许文静转头又对站立一侧的夏侯琼说道:“夏侯将军,你也先下去吧,若粟仓真如你所言是流贼的另一个屯粮重地,本军师会在军督大人面前替你请功的……”

    夏侯琼闻言激动万分,连忙对许文静作揖行礼:“末将多谢军师栽培之恩,永生难忘!”

    许文静见此略做沉思,忽然嘴角浮现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上前将夏侯琼搀扶而起,一脸温和地说道:“夏侯将军,只要你能对军督大人忠心,一切再听从我安排行事,本军师保证你今后在军中平步青云,哪怕成为军督府心腹也不是不可能!”

    “一切全凭军师大人驱策!”夏侯琼激动的单膝跪地,脸上神情满是狂热之态。

    “嗯……”

    许文静望着夏侯琼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阴沉的瞳孔内,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

    “军爷饶命,饶命啊~”

    “求求你们别杀我,我也是被逼的……”

    湄河镇外五里,郭东才的一万人与皇甫翟所领的三千辅兵一接触,便迅速崩溃了,郊外到处都是跪地磕头求饶的流贼身影,整个战斗过程仅一个时辰不到而已。

    而这支流贼的主将郭东才,此刻正被一只脚掌死死踩在地上,一脸的愤愤不平……

    “可恶,太卑鄙了……”

    郭东才一想到自己被击败的经过,就气不打一处来,实在是太憋屈了太窝囊了……

    当时,郭东才领命点兵气势汹汹的向湄河镇席卷而来,由于他立功心切,根本就没有仔细探察过湄河镇外的情况,直接将一万人尽数押上,妄图想一鼓作气攻克城池……

    结果,数道长长的壕沟、被尘沙掩埋的铁蒺藜、后方突然杀出的伏兵,瞬间就让这上万流贼丧失了血战到底的勇气,在付出近千人的伤亡过后,迅速崩溃投降了……

    据说冷兵器时代两军对垒,除了少部分意志坚定,有自己信仰的精锐外,大部分军队能承受伤亡的极限是10%左右,过了这个临界点,基本就开始崩溃了……

    事实上这是有待商榷的,任何一支军队所谓伤亡比例达到什么时候就会开始败退崩溃是要视对手情况而定。试问你一万人伤亡一千人,对面同样伤亡一千甚至更多,这个时候会退么?除非是军队将领主动下令撤退。

    所谓冷兵器时代伤亡达到多少百分比军队就要溃散这种说法,其实是两军交战差距实在太大,让一方感觉根本无法战胜另一方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如果双方势均力敌,估计早杀红了眼……

    如同现在的郭东才所部就是面临这么一个情况,还未跟敌人正式交手,自己这边就出现了重大伤亡,在三千辅兵呐喊着出击一瞬,士气就崩溃了,郭东才也成了俘虏……

    “放开他吧……”

    就在郭东才半边粗脸被人用脚踩住紧贴着被太阳晒的滚烫地面,难守至极的时候,皇甫翟舒雅的声线缓缓响起。

    士兵闻令松脚后,皇甫翟单手负背,一脸同情地望着正不断喘着粗气的郭东,少时才开口说道:“带着你的人回去告诉段洪,他现在已经穷途末路,安阳各地的粮饷已经尽数落入我大军之手,你们已然开始断粮,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早日投降吧!”

    郭东才闻言顿时一惊,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皇甫翟,想从他脸上的神情察探虚实。

    然而郭东才失望了,因为皇甫翟脸上的神情非常的平静,平静的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良久,郭东才拱手问道:“为何要放我等离开,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皇甫翟说道:“非要理由么?那我可以告诉你,因为在下……”

    顿了顿,他缓缓转身背对着郭东才,吐出惊人一句:

    “爱好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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