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娇和周天昊从行宫出来,天色已有些阴郁。两人一路上都是手牵手的从里面出来,竟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到了行宫的后角门口上,周天昊抬起头,才瞧见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老妇人站在穿堂门的门口,手里还揣着一个小包袱,正在和云松说话。

    周天昊见了那人,只开口道:“刘嬷嬷,你怎么在这边?”

    刘嬷嬷见周天昊从里头出来,身边还带着上回她见过的那俏生生的姑娘,便知道他们这回应该是说动了皇帝,只笑着迎了上去道:“殿下这次要走,就带着老奴一起走吧。”

    刘嬷嬷年轻时候就跟着老贵妃进宫,一辈子在宫里服侍,无儿无女的,这个年纪按说是可以去安乐园荣养去的,可她愣是放心不下周天昊,如今瞧着周天昊是铁了心要娶这姑娘的,便索性也收拾了包袱,一起跟着出来了。

    “刘嬷嬷,皇嫂一项待人宽厚,您留在宫里,她也必定会好好待你的。”周天昊自己能屈能伸的,但也不好让刘嬷嬷跟去了谢家当奴才。她原本是宫里有头有脸的老嬷嬷了,大可不必跟着自己去当一个下人。

    谢玉娇见刘嬷嬷看周天昊的眼神,便知道她必定是从小带着他长大的人,不然眉眼中怎会有这些许的不舍来?这分明就是他去哪儿,就要跟着去哪儿的架势了。谢玉娇只想了想,开口道:“你就让刘嬷嬷跟着一起去吧,我们家也不至于少了她一口饭吃,我再遣个小丫鬟服侍她,如何?”

    周天昊见谢玉娇这么说,一时也无话可说,他原不想让刘嬷嬷去,也是怕她不习惯,毕竟在宫里头,多少小宫女让她使唤,去了谢家可就不一样了,再不是宫中德高望重的老嬷嬷了。

    “谢姑娘不必麻烦,老奴虽然有些年纪了,但还能顶上一些事儿,除了针线活如今眼神不大好了之外,其他的倒还是能自理的,只是放心不下殿下,他从小到大的,除了上战场就没有多少离了我的日子,他不在我睡不着觉。”

    谢玉娇听了这话,越发就敬重起了刘嬷嬷,便亲自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包裹,只开口道:“那就太好了,有你在,我也不怕他跑了,以后就每日让嬷嬷你每日帮我看着他才好呢!”

    刘嬷嬷闻言,只笑着道:“他我是看不住了,以后若是你们生了小世子出来,那我这把老骨头,倒还能帮忙带一带的。”

    谢玉娇听她这么说,顿时脸颊就红成了一片,古时候稍微有些年纪的老妇女真的是同一个脑回路,三句两句绝对不会离开生娃这两个字的。

    周天昊听了,倒是笑得高兴了起来,只伸手将谢玉娇往怀里一搂,笑着对刘嬷嬷道:“嬷嬷说的对,我们两到时候一定加倍努力。”

    谢玉娇听了这话,越发就气急了起来,只一个劲的瞪着周天昊,半推半就的被他抱进了马车里头。

    刘嬷嬷瞧着两人这架势,真是说不出的柔情蜜意,又想起过世的老太妃,心里也算老怀安慰了。

    第二日一早,在城里别院住了大半个月的谢家终于打道回府了。来的时候还有大姑奶奶和宝珍宝珠,回去的时候却少了这三人。不过徐氏和老姨奶奶心里却都高兴的很,总算也是一件大事落下了帷幕。

    昨儿大姑奶奶回门的时候,还羞涩的点头,说是两人已经行过了周公之礼,徐禹行待她很是谦和有礼,对两个孩子也非常好。徐氏和老姨奶奶听了都非常高兴,只一味的嘱咐大姑奶奶,好些保养身子,趁着年轻,赶紧再生一个,是儿子最好了。

    谢玉娇昨儿睡的有些晚,马车里又晃的厉害,她便跟谢朝宗一起打起了瞌睡,徐氏扭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睡着的大女儿,只伸手里了里她的刘海,又想起有周天昊这一样的好女婿,脸上的笑就更甚了。

    马车在路上摇了一个多时辰,临到村口的时候,却见有一辆马车正飞快的往这边来。那人瞧见了谢家的车队,便急忙就停了下来,谢玉娇挽起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见陶来喜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谢玉娇便隔着帘子问道:“陶管家这样急急忙忙的做什么去?”

    陶来喜见是谢玉娇回来了,只喜出望外,脸上却又带着几分郁闷道:“大姑娘可回来了,老奴正要往青龙山那边去呢,听说那儿的难民这几日不安生,老奴家里老母亲病了,这几日没亲自过去瞧,只怕又有人闹起来了。”

    也怪不得当地人不喜欢那些难民,谢玉娇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也确实感觉到了当地人的淳朴,除了个别像二老太爷这样的人精,大多数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平常只要能吃饱饭,穿暖衣服,必定是不会寻事的。可那些从北边来的难民,到底和本地人不一样,他们没了家园,亡命之徒一样的活着,有时候做出一些事情来,确实让人害怕。

    如今那些人已经有了上千人之多,怎么能让当地的村民不害怕呢?

    “既是这样,那我跟着你一起去瞧瞧?”谢玉娇心里虽然也有些担忧,可想着谢家养了那群人一个冬天,总不至于会对自己下手,况且关于那些人今后的安置,这事情还要跟康广寿慢慢的协商,总不能一直就靠着救济生活,那谢家再有钱,也是要被拖垮的。

    “姑娘要去,老奴也不拦着,只是那些人粗野惯了,没什么礼貌,只怕姑娘会吓着了。”

    “我也不去难民堆里头,你只把他们领头的人给找过来,我先知道他们为什么闹,这才好有下一步的应对之策啊。”

    陶来喜见劝不住谢玉娇,便也只好点头应了,两人正说着,周天昊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了下来道:“我跟你去,你一个姑娘家,去男人堆你做什么?”

    谢玉娇闻言,只瞪了周天昊一眼,掩嘴笑道:“想去就去呗,找什么理由,谁告诉你难民都是男人的?若都是男人,你去了那就更好了,发动他们全上前线打仗去,那也省得他们吃谢家的粮食了。”

    周天昊见谢玉娇噎他,便也跟着笑道:“全去打仗岂不就是吃朝廷的米粮了?你这自己舍不得花银子,就来打我们家的主意了?”

    谢玉娇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只扑哧笑了起来,便伸出手来,扶着周天昊跳下了马车道:“这都被你猜到了?可真是了不起呢!”

    两人跟徐氏打过了招呼,因为有周天昊陪着,徐氏也放心了下来,便由着他们去了。

    谢玉娇坐在马车里,随手撩开了帘子,看了一眼外头飞驰而过的景物,有些感叹道:“当初若不是听说……听说你死了……又想着那些难民是你拼死保护过的人,我才不会收留了他们呢!”

    谢玉娇说完,只抬起头看了周天昊一眼,想起那几日得知他死讯时候的伤心,竟像是自己已经深爱过他很久的样子了。谢玉娇说完,只有些气不过,握了拳头想去打周天昊,却被周天昊捉住了双手,一下子报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样看来,那些难民还这要谢谢我了?”周天昊说着,在谢玉娇的脸颊上轻轻的蹭了一口。

    谢玉娇扭着脖子,避过周天昊染着欲*望的灼热气息,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小声道:“看你以后再敢骗我,你若是在骗我,我就……我就再赏你一个巴掌。”

    说起上回那个巴掌,谢玉娇这时候还有些自责,当时真的是一时气昏了头了,如今想想,真是太不应该了。好在那日徐禹行跟着大姑奶奶回门的时候,还说起了这事情,只说那姓马的小子也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竟然摔断了两根肋骨还有大腿胯骨,直接就半身不遂的在床上躺着了。

    谢玉娇听了忍不住憋着笑,就知道这必然是周天昊的杰作。

    “还疼吗?”谢玉娇用帕子在周天昊的脸颊上蹭了蹭,小声问道。

    “早不疼了,哪里就那么娇弱?胸口的窟窿都长实了。”

    谢玉娇闻言,便抿了抿嘴,又道:“你是不疼了,可我还心疼着,我以后……以后一定把脾气改一改,成吗?”

    “不怨你,周太医说了,你这是病,脾胃虚弱,所以脾气失调,我能理解,你要是下次再乱发脾气,我只当周太医医术不精了。”周天昊只笑着到。

    谢玉娇听了这话,却忍不住高兴了起来,便忍不住又往周天昊的怀中靠了靠,只抬起头来,在他的下颌上来来回回亲了几口,笑着道:“坏蛋,你为什么那么好呢?”

    周天昊难得见谢玉娇这主动,一时也动了情,手指便又开始肆无忌惮的乱放了起来,一时又摸到了谢玉娇的大*腿内*侧。谢玉娇只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连忙推开他的手道:“不……不行……你又使坏了。”

    周天昊这会子却不肯放过她,只低头咬着她的唇瓣道:“放心,路远着呢,我记得。”

    “云……云松会听见……”

    “放心,他耳朵不灵的……”

    “嗯……”

    耳朵不灵的云松此时正郁闷的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耳朵不灵的?

    ☆、第0120章

    马车里嗯嗯呀呀了半日,总算没了动静。云松却一直心惊胆战的,都说看了不该看的要长针眼,他这听了不该听的,岂不是耳朵里都要长针?

    云松握着马鞭的手狠狠的挥了一下,心道一定是殿下欺负我没那玩意儿,故意在我跟前……其实他虽然那地方不行,可瞧见了美女,也还是会有想要摸一摸的冲动了。可惜这时候,主子摸着美人,他就只能在外头赶车了。

    谢玉娇被周天昊又弄了半日,被他半推半就的拉着握住了那个地方,万般羞涩和无奈的又做了一回自己极不情愿的事情。可惜马车上没有水,这掌心黏腻的感觉真是让她想死。

    周天昊瞧她那一脸窘迫的样子,便探出头去,对前头的云松道:“一会儿看见小溪停下。”

    云松见周天昊自己摸爽了,便又想着来指使人了,心中略有不爽,却还是乖巧的应了,只郁闷腹诽:这是去处理难民的事儿呢,怎么主子无论做什么事儿,都能跟游山玩水的一样清闲。

    马车又走了一两里的路,果然路边有了小溪,周天昊便扶着谢玉娇下车。只见她脸颊微红,被他□□过的小嘴也微微有些红肿。谢玉娇很不情愿的把手交到周天昊的掌心里,任由他拉着下了马车。

    初春的溪水还有些冰冷,谢玉娇一遍遍的洗着自己的手,又用绞湿的帕子擦了好几回,这才站起来,也不用周天昊扶她,只一回身就自己跑去马车里头了。

    周天昊见她又生气了,也是有些无奈,若是放在现代,他们也不知道滚了多少次床单了,这古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周天昊洗干净了手,见谢玉娇也没喊自己上马车,就在小溪边上站了片刻。

    谢玉娇等了他半日,也不见他上来,便挽起了马车帘子,冲着他喊道:“你再不上车,我可让云松赶车了。”

    周天昊见谢玉娇终于喊了自己,只一个劲点头应了,高高兴兴的,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跨上了车,笑着对云松道:“快赶车,不然就追不上大管家了。”

    隐龙山、青龙山一带都是荒山,当年大雍初建,朝廷缺银子,因此就把这些荒山以很低廉的银子卖给了当地的地主或者乡绅。谢家当时也买了好些山头,虽然地契全在,但是这样的荒山开垦出来也很费人力物力,因此这一代传一代的,荒山就还是荒山。

    后来谢老爷接手之后,听说苏杭那边的蚕丝卖得极好,那边的村民就是开了荒山种上桑树,然后养蚕致富的,所以谢老爷也鼓励谢家的佃户开荒山,但凡是开出来的荒山,前三年不管多少产出,都不用上缴田租。

    因为这样,隐龙山和青龙山附近才有一些居民开始开荒种桑树,但人力在这些看似一望无际的大山面前,确实弱小太多,因此青龙山和隐龙山大多数的地方,都还是荒山。

    若是在现代,政府都提倡退耕还林,退耕还草,可古代劳动力底下,一亩地的收成极少,若是遇上荒年,很可能忙碌了一整年都吃不饱,所以老百姓唯一能保证自己生活的,也就是多种一些土地了,至于发展什么副业,真是基本上没什么人能想到。

    谢玉娇到青龙山下的时候,都已经差不多是午时了,原先建着土地庙附近的空地上早已经搭建了一大片的木屋。虽然看着有些拥挤,但好歹也算是有瓦遮头了。

    谢家的粥棚就搭在土地庙的正前方,这时候正是午时,因此好些人还在那边排着队等赊粥。原先刚开始的时候,赊粥的婆子是谢家派来的,如今混熟了,陶来喜就在难民中选了几个老实可靠的看着。除了有赊粥的婆子,后面还站着几个壮汉,一看就是为了维护秩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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