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言一出,贾琅登时又将自己的衣襟拉的紧了些,一副遇到登徒子的良家妇女架势。只是那红晕已经从耳畔一路蔓延上来,衬的他整张脸粉嫩嫩,一眼望去竟有了让人无法移开眼去的容光。水溶专注地看着他的眼,望着他睫毛每一次轻盈的颤动,鼻翼的轻张,以及不自觉便移开的黑白分明的眸子......这些东西本来没什么可看,可是水溶却像是着了魔一般,沉醉在他每一个微小的动作中不能自拔,看的几乎要深陷下去。

    他的眼神实在太过炽热,贾琅在下一秒便炸毛了:“你一直盯着我作甚?我也已经是大人了,要换衣服,难道不该自己一个屋子?”

    他说的气呼呼,水溶却只是勾了勾艳红的薄唇。一双墨色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他,似乎连声音中都浸满了深深浅浅的蛊惑。

    “阿柒,”他轻声道,“你莫不是,怕了?”

    贾小受成功地炸毛了:“我怕了?我男子汉大丈夫,哪里会怕什么!”他气呼呼地挺起胸膛,“不就是换个衣服嘛,公共浴室又不是没去过——”

    他纤白的手指停留在那藕荷色的衣扣处,将那扣子一颗颗解开了,露出了里面穿着的一身洁白的里衣。小半截锁骨也在那衣领处露了出来,微微凹陷下去,形成了一个颇为诱人的弧度。

    水溶的眸子眨也不眨,在那露出来的一小块白皙莹润的皮肤上流连了许久,久到让贾琅都觉着那块皮肤像是被灼烧了般火辣辣,不由得忙披了床上准备好的外袍,将那乍泄的春光掩住了。

    水溶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丝毫没有隐藏自己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意味。

    只可惜,贾琅显然没有脱里衣的打算——他只是将外面的大衣服换过了,便汲了鞋,沿着后门的小路一路往那温泉池子走去。水溶念及待会儿的风景,忙也换了衣服跟上了,此刻却再也没有了那份强撑着的神仙气度,反而更像是一个□□的痴汉。

    只是当他走到那一处白雾袅袅的池子旁时,脸色不由得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池中小美人衣衫半解,圆润白皙的肩膀皆露于空气中,湿透了的乌发披在肩膀上,愈发将那块皮肤衬出了几分艳色。更别说他还微微闭了眼,仿佛全然无防备的样子,歇息的模样实在是诱人的紧。本来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只是,这池子里,并不是只有一个美人!

    他咬着牙,冷冷问:“你们来做什么?”

    随着他的话,一个硕大的虎头、一个小小的猫头以及一窝无辜卧在池子边的兔子齐刷刷扭头看他,一个个皮毛都湿淋淋的,眼神清澈的很,水汪汪的大眼睛颇为无辜。

    水溶只觉着心头一阵无名火起,捋袖子准备把这群捣乱的全都扔出去。

    第41章

    正值春末夏初, 蝉鸣初生, 瑟瑟的虫鸣像是断了线的唐诗三百, 独压一个寂字:寂寂寂寂寂寂。空中自是繁星遍布,点点散于黑色幕布般的天空之上,一眼望去只觉得辽远, 却又心旷神怡。

    气氛如此美好,水溶的胸中却油然而生了一种捋袖子揍宠物的冲动。

    此刻也莫要再说什么绒毛控了,只想上前对着那虎脸上来一拳,再把那只没眼色直往少年身上蹭的猫拎着尾巴扔出去——水溶的嘴角挂着浅浅淡淡的笑,看上去不动声色冷静的很, 心里却早已盘旋思索了千万种将这群碍眼的解决掉的方法。

    只可惜贾琅显然并不觉得它们碍事, 还亲手抱过小四替它一下下梳理着湿透了的毛发。小四懒懒地粘在他怀里, 金黄色的竖瞳偶然朝水溶一瞥,里面满满全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之意。

    水溶这下真的要磨牙了, 他强撑着上前, 伸手想将这只猫儿接过来:“阿柒, 这本是给你泡的温泉, 小四它们总在地上奔来跑去的,只怕不干净。”

    言下之意,赶紧把这群全都放下,本座要把它们扔出去了。

    贾琅诧异地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看他,惊讶道:“怎么,它们好歹也是仙宠,难道不该一尘不染吗?”否则的话,这神仙做的也太过平凡了点吧!

    水溶这才想起这一茬,登时便抿了抿艳色的薄唇,不声不响地脱了外面的衣服,却也慢慢下到水中去了。

    温热的水流渐渐覆盖过他的身躯,他微微闭了眼靠在岸边,颇为享受的样子。

    贾琅见状心中也放松了不少。说真的,他一直害怕与水溶二人独处,一种近乎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举动。好在他提前有了准备,将小二小三小四都带了来,倒也让他从容了不少。

    他正在心中默默赞叹自己的聪明才智,忽见小二从水中一跃而起,一个猛虎落地式便上了岸。之后尚且浑身抖着毛,口中呜呜咽咽的,显然颇为不舒服。

    “这是怎么了?”贾琅吓了一大跳,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小四也从自己的怀中挣扎开来,炸着毛跳上了岸,连胡子都高高的翘了起来,看向水溶的竖瞳中充满了愤怒。

    贾琅:......

    他默默地回头看向仍闭了眼假寐一脸坦然无事之状的水溶,只觉得心头颇为无奈。这人还能不能再幼稚点?好歹也是天上那绝尘的仙人,怎么一点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仙家气度都没看到,反而养成了这样一个小心眼的性子......

    小三小四愤怒地控诉了半天,见罪魁祸首连个眼神都未分散给它们,不由得深深地觉得自己已经失宠了。想当年,将自己抱过来时是何等的情真意切、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如今不过短短千八百年,曾经的恩情便如那滔滔而去的江水,一去不复返了!

    偏偏打又打不过,口又不能言,那人还是自己的饲主......

    几只宠物只得蔫蔫地扭头,凄凄凉凉返回那边儿主院儿中去了。

    人心不古!宠物活的,也着实不易啊!

    白雾袅袅的池子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水溶闭了眼,将里衣也脱下,湿淋淋挂在了池边。露出恍若一整块白玉精雕细琢成的胸膛,在水中若隐若现的腰线美好的绵延着,像是有什么吸附人的仙法,让人的目光一个劲儿地往那边瞟,粘上去就再也拔不下来了。

    贾琅的目光不自觉沿着那一滴缓缓下滑的水珠一路向下蔓延开去,一直到被水淹没的部位时,才恍然发觉自己刚才正在干什么,登时红了一张脸把脸埋水里了。

    他怎么会做出觊觎别人的美色这种蠢事。

    方才那个一定不是他。

    一定是史湘茗占了他的身体。

    远处的史湘茗小同学登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伸手拿小银剪子剪了剪烛花,将火光拨的更亮些。而他则在亮光中缓缓展开了一幅画,痴痴注视着画卷中的红衣男子。

    “生的真是好看啊......”盯着看了半晌后,史湘茗小同学由衷地感慨道,“怎么会有如此美貌之人呢?”

    他的手指在那雪白的宣纸上徘徊了许久,目光中几乎都要迸发出粉红色的花花来。

    这幅画原是他根据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另画的,先前那幅却已经送与这画中之人了。史湘茗一想起那妖艳的美人似笑非笑时的风情,心头就跟着突突的跳,跟揣了一窝贾府的兔子似的。更别说他此刻早已面若桃花脸上做烧,几乎要在画上留下一串哈喇子了。

    咳,这幅画有点脏,我要舔一舔......

    不行!这画画的颜料中有丹砂,对身体有损害的,怎么能随意入口......

    但是果然,看着还是很有低下头去舔一舔的冲动啊......

    他正纠结在两种念头中不可自拔,忽见身旁的烛火蓦地暗了暗,像是有人靠近,在它旁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史湘茗狐疑地看看身旁,又伸手去推推朱窗——没开啊!锁的严严的呢!

    那这深更半夜,哪里来的风?

    他蓦地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像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沿着脊椎骨缓缓上爬,痒痒的,让人的心里都像是猫抓似的发毛起来。

    那一瞬间,前一世看的诸如午夜凶铃电锯惊魂甚至于聊斋等等鬼故事通通涌入心头,让史湘茗的心一下子凉了个透透的,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牙关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正僵直着身体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回头看,谁知眼角的余光一瞥,便见一只恍若美玉雕成的、苍白的手缓缓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鬼大爷,小的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啊!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看美人了还不行吗,呜呜呜你放过我吧......”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史湘茗小同学哭成了个泪人,眼泪汪汪的哭诉着,委屈的不得了。却听到后面传来轻轻的一声笑,那声音很是好听,却颇为熟悉的样子。

    “怎么,就把你吓到如此模样了?”

    史湘茗僵硬着缓缓回头,做好了迎接一张惨白且披头散发的鬼脸的准备——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那眼中余波只是微微一转,便生生的转出万千种风情,简直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史湘茗愣愣地看着他,又愣愣地扭头去看桌上的画卷,不可思议道:“这画......成精了?”毕竟,哪有正常人在这三更半夜会到别人家来做客,且不待和主人说一声?

    只可惜,阎王爷他根本就不算人。

    在史湘茗小同学的逻辑里,自己正专心致志看这画呢,突然阴风四起,画中的美人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了。这说明什么?

    必须是这画吸收了天地灵气,活生生给造出了个画精嘛!

    阎王爷扫了他一眼,自在地找了把椅子坐了,支着下巴看他傻呆呆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只觉得颇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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