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姣姣立刻走过去,一一试了呼吸和脉搏,发现都活得好好的,估摸着只是被下了药,顿时心底放下了许多。

    周围几个婆子上前去,一一将知冬她们拍醒。

    “姑娘,从今以后这就是您的房间了。不过您目前不能出去,有什么需要的,只要让丫头们在门口喊一声就行了。当然这喊话的声音不能太大。您这几个丫头一看便知是极其聪慧的,想必不用老奴们多提醒,就该知道如何掌握分寸。不过如果要故意装傻,老奴也能容忍这么一两回,但若是次数多了,老奴也是不会纵容的,直接禀告给县主了。到时候县主发怒了,要把您这几个水灵灵的姑娘发卖出去可就不好了,毕竟她们都长得太俊了,若是卖出去只怕卖不到什么干净的地方……”

    其中一个领头的婆子,一直都用一种阴森森的声音跟她们说话,甚至在提起卖人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期待的笑容。

    一旁的知冬在旁边看着她这笑容,整个头皮都觉得发麻,不由得朝知夏身边缩了缩。心里不停念叨着可怕,这婆子未免长得也太寒颤了,不用恐吓她们,天生就是一张凶脸,完全把她给吓住了。

    最后这婆子的眼神故意从那几个丫鬟身上溜过,似乎在估量到时候卖人的时候,究竟能卖个什么合理的价格。

    她这样子更是知冬一缩,几乎整个人都缩到了知夏的怀里。

    等到那婆子一走,知夏就推开她了,“你都多大了,还成日里黏黏糊糊的,恨不得跟我变成一个人。瞧你这点出息,被吓得够呛吧?”

    知冬缓了一会儿,立刻就撅起嘴巴反驳道:“害怕怎么了?害怕纯属正常啊,那婆子长得那么凶,好像天生就是来吓唬人的。她哪怕不用板着脸,也感觉长得阴阳怪气的,似乎随时都会冲过来咬我一口,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她说得活灵活现的,煞有其事地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瞧着门口,似乎害怕那婆子又忽然回来一般。

    知夏轻嗤了一声:“这是故意的,专门找一个一脸凶相的人来吓唬我们的,也就你一个呆子被吓唬住了。你看看其他人,都面色如常好么?”

    她这么一说,知冬才想起来扭头看一看,结果就发现红梅和知秋两人都已经拿起了抹布在收拾房间了。知夏也撩起了衣袖准备去帮忙,顺手塞了个锦帕进知冬的手里。

    “你别想偷懒,赶紧地去把东西收拾干净了,否则待会子让知秋来替你松松筋骨。”知夏白了她一眼。

    知冬立刻撇了撇嘴巴,拿着布巾快步地跑到花瓶旁,开始仔细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县主,奴婢方才听那婆子喊您姑娘,却说别人是县主,她这是什么意思?”知夏扶着夏姣姣坐下,替她将茶杯涮干净,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轻声问了一句。

    正在忙碌的知冬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就甩下抹布,两只耳朵都竖起来的感觉,高声道:“对哦,奴婢也听见了。她刚刚叫您姑娘啊,还说县主吩咐什么的,她说的县主是指谁啊。您在她面前都变成姑娘了。”

    知夏再次白了她一眼,那里都有她,反应还这么慢,真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夏姣姣轻笑了一声,没有直说,而是一副要考考她们的状态,“你们以为她叫谁县主呢?”

    知冬歪着头,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低声嘀咕道:“望京里哪位县主能越过您去?是那个婆子胡说八道说错了吧?”

    夏姣姣耸了耸肩,原本就没盼望知冬的脑袋瓜子能够想出什么主意来,不由得把视线投射到了知夏的身上。

    知夏眉头紧蹙,仔细想了想,又与夏姣姣对视了一眼,才低声道:“奴婢的心里倒是有个想法,不过二姑娘的胆子应该没有那么大吧,奴婢——”

    “说,夏静的胆子可是比天还大,她都直接在我面前说我娘死了都没人替她出头了,你说她胆子大不大?”夏姣姣冷笑了一下,她握着茶盏的力道逐渐加大,像是要把整个杯子都捏碎了一般。

    “奴婢猜测,恐怕那个婆子说的县主,应该是称呼二姑娘的。而她喊您姑娘,应该是把您当做了二姑娘。”知夏的声音越说越小,脸上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表情。

    不过她的话音刚落,几个人就都轻吸了一口气,显然是没想到二姑娘的胆子竟然真的有这么大。

    “二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县主,她要抢了您的身份啊?她变成昌乐县主,有太后当外祖母,有今上当皇舅舅,还有圣旨赐婚,以后可以加入薛国公府。而您则要变成二姑娘,受到二夫人的名声所累,别说亲事了,连以后的望京贵妇宴席都去不了……”知冬记得上蹿下跳的,她的面色苍白,一双眼睛睁得犹如铜铃。

    “不对不对,她怎么敢啊,这也不能,大家又不会认错。她难道不需要进宫吗?太后肯定能够看出来的啊,到时候她如何圆过来。还有若是要跟薛先生成亲,那盖头掀开,又不是看不出来的。”知冬连连摆手,显然是有些错乱了,如何都想不通夏静究竟想要怎样偷天换日,才不会被人发现。

    夏姣姣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整个人都忍不住笑出来了。不过她的笑容之中带着几分讥诮,显然是对于夏静接下来的行动,存着几分鄙夷。

    “小丫头,她竟然敢做,肯定心里就是有了一定的谋略,能保证其他人不发现。她与我有几分相像,可以将面容想法子改变一番,再遮一遮,至于体态什么的可以特地模仿,这样一般人就很难发现了。至于亲近的人还能察觉到,她只需要找法子不进宫便可。以前我刚回京的时候,也是甚少入宫的,除非外祖母召见。而且这段时间,嫁衣、首饰都已经选备结束了,她也无需见那些人。至于成亲的时候,新娘子脸上都涂得白白的,看谁都一个样儿。只要有心找法子,就能够躲避过去的。”夏姣姣皱着眉头,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当然这也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至于夏静究竟如何运作,她还得等着夏静出招。

    夏姣姣的话音刚落,屋子里一片寂静,显然她是承认了知夏的猜想。这回就连知夏都是目瞪口呆,她自己虽然是大胆的猜测,但是她说出来的时候,都觉得不可能,没想到最后夏姣姣竟然承认了。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不对啊,旁人应该知道县主身边伺候的丫鬟是我们啊,她身边的人又不可能变得一模一样……怎么办?要是薛先生真的一无所知,然后跟她做了夫妻,那县主怎么办?”

    知冬双手抱头,一脸大祸临头的感觉,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烦恼异常的表情。

    当然说起做夫妻的时候,她的脸色还是微微泛红。她的意思其实在场的人都明白,那就是夫妻之实,必须得行房的。如果夏静和薛彦真的有了夫妻之实,那到时候即使薛彦知道自己的新娘子换了人,恐怕也无法收场了,夏姣姣更不可能再嫁给他了。

    夏姣姣对于她这种想法感到哭笑不得,说来说去,还是薛先生最为重要,就怕新郎官被抢走了。

    “你啊,怎么总是胡思乱想的!”夏姣姣直接伸手对准了她的脑门戳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表情。

    “有没有夫妻之实,那就看薛彦如何行事了。他毕竟与我见过许多次面,应该算是比较熟悉的人了,如果他认不出我来,那么就算是他的妻子换了人,那也是他自己的错。如果他能认出来,那我心底对他的评价还能稍微再提高一些。”她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根本就是一副不关心的状态。

    知冬一脸惊悚地看着她,张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看你这副委屈的样子,怎么薛彦就那么好,没他当这个姑爷,还没人愿意娶我了不成。”夏姣姣亲情挑起眉头,脸上故意露出几分不高兴的表情来。

    知冬连忙摆手,“县主人才好,相貌好,打着灯笼找不着的人物,当然不会没人愿意娶您啊。奴婢只是觉着吧,如果薛先生认不出您,的确是他的错,但是也不该便宜了二姑娘,凭什么让她求仁得仁。她不就想替代您嫁给薛先生嘛,看中了薛国公府的门第。如果她真的嫁过去了,这个计划成功了,那说不准今上还真不会要她的命,毕竟这也算是耻辱了。今上亲自赐婚的,结果新娘子却被换了。但是薛先生娶她肯定是不高兴的,被人骗了,而且那个人以后还是他的妻子,要成日相对而坐,想想都觉得难以接受。”

    她歪着头,一条一条地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夏姣姣在一旁听着,甚至都开始给她鼓掌了,脸上露出几分赞许的神色。

    “难得啊,我们的傻丫头知冬,竟然有一日能够想到这么多方面,还会替别人着想了。甚至把夏静如果此事行得通的后果都分析出来了,果然在你的心中啊,还是薛先生比较重要。”夏姣姣拍了几下手掌之后,似笑非笑地调侃了一句。

    知冬着急得直跺脚。“县主,奴婢是替您感到不值得啊,凭什么二姑娘要这样算计你啊,她怎么不去算计别人啊。而且您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这分明就是无妄之灾。都已经是火烧眉毛的事情,您如果心里有了什么谋划,就告诉奴婢们,也好让奴婢们心安,就不要戏耍奴婢了!”

    她急得上蹿下跳的,就差直接冲过来握住夏姣姣的肩膀来回摇晃她,把她晃得清醒过来了。

    夏姣姣还是扯着唇角轻笑,依然是那副不放在心上的状态。

    倒是知冬一直高度紧张,她的眼神撇到知夏,就见知夏冲着知冬努了努嘴,伸手指了指知秋的方向。

    知冬立刻双眼发亮,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快步地跑到了知秋的身边,扯着她的衣袖对夏姣姣道:“县主,我们还有知秋啊。”

    她戳了戳知秋的胳膊,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的神色:“知秋,你不是武功盖世,说是什么危险都要拼死保护县主的吗?方才怎么不出手,我们都被药拍晕了,你难道也晕了?那下回她们要还是用迷药,县主不是就很危险了。”

    知冬的语气里还是带着几分惶恐的状态,知秋轻轻挥开了她乱戳的手,弹了弹衣袖,像是把上面的灰尘弹掉一般。

    “是我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的,夏静究竟要做什么,当时我还不太明白。至于反击的法子,我的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你们不要太过担心,夏静这回敢做,我就要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就在方才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我不会让她好过的。”夏姣姣挥了挥手,见知冬是真的着急了,立刻开口安抚。

    免得待会子安慰迟了,她要是哭鼻子了,那可真的不太好办了。

    知冬听到这句话,果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将那颗快要挑出胸口的心放了回去。

    “那您吩咐,奴婢随时帮您。虽说奴婢笨了点儿,有些事情做不好,但是您尽管交给知夏、知秋和红梅,奴婢可以伺候好您的,让她们没有后顾之忧。”知冬不由得挺起胸膛,还颇为霸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尽管交给她的样子。

    知夏见她这样,立刻上前去拍了她一巴掌。

    “看把你能干的,先把那些东西收拾好了,别人的活可都干完了,就差你一人的!”

    知冬听了之后,立刻扭头看,果然看见红梅和知秋负责的地方,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就只有她分到的那块还是乱七八糟的,当下也不再多言,快步跑了过去收拾。

    “这是哪儿啊?夏侯府这些主子们的院子,除了老夫人,我们都甚少来的,这院子我更是头一回见到。”知冬一边收拾,一边还轻声嘀咕着,她的嘴巴就是清闲不下来。

    夏姣姣此刻已经站在书桌旁了,随手拿起几本书翻阅着,桌上还堆着一些诗词歌赋,显然都是之前有人做下的。

    “看这笔迹,是夏静的。她竟然要充当我,当然就只有我来充当她了,所以这是二姑娘的房间,我以后就是二姑娘了。”夏姣姣翻开其中一首诗,上下浏览了一遍,立刻就被上面的悲春伤秋给弄得牙酸,不由得撇嘴,显然是有些瞧不上的。

    “没想到夏静那种人,竟然还有如此柔弱的一面,我一直认为她写的诗,都应该是抨击那些比她身份高的贵女呢。”夏姣姣一连欣赏了好几首诗,嘴上还不忘调侃她。

    原本以为是兵荒马乱的一天,结果夏姣姣到了夏静的院子里,倒是显得特别安静,完全就是坦然处之的状态。好像这就是她的院子一般,没有丝毫不自在的地方。

    那些守在院门外的婆子们,瞪了一天,准备去和夏姣姣斗智斗勇,结果人家一直安安静静地看书,丝毫不吵闹。害得她们憋了一口气,始终发不出来,但是又不敢松懈下去。

    这万一要是夏姣姣麻痹她们,然后出其不意地闹起来,那她们这一天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这口气咽不下去,也不能吐出来的结果就是,她们这些婆子都快被憋坏了,却真的丝毫不敢乱动弹。好像头上悬了一把匕首一般,随时都会落下来,但就是迟迟不落。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知冬出去拿食盒,结果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午膳让你去拿,也是一副别人欠了你银子的模样。”夏姣姣正好放下手中的书,轻声问了一句。

    夏静这里的藏书还是挺多的,有几本她都没有收集到,正好趁着这有空闲的时间,赶紧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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