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常平仓被纵火,导致卢阳城四门封锁,直接影响成内外百姓生活。
    但因有意封锁消息,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真相,只是传出有白莲教反贼作乱,官府正在封城缉拿。
    这本是随便拿了借口,用白莲教反贼解释为何要封城,陈啸庭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歪打正着。
    但这些都不重要,老百姓是否知道真相,是否对封城不满于陈啸庭来讲都不重要。
    但当他收到巡抚衙门邀请,让他过去说明情况时,陈啸庭才真正感受到了凝重。
    坐在千户大堂上首,陈啸庭面色凝重盯着面前这人,此人乃是巡抚衙门过来传话的吏员。
    被陈啸庭长久凝视,这吏员从最开始的如芒在背,到现在已有些战战兢兢。
    可陈啸庭却没心思理会他,而是在思索着张靖平等人的意图。
    常平仓失火已经过去了三天,到现在封城也没查出个结果,这些人已经等不及要清算了?
    什么叫说明情况?说明什么情况?干脆叫定责大会岂不更好?
    实话实说,陈啸庭此番思索,直接是以最大恶意揣测张靖平等人,因为他真信不过这些人。
    就在巡抚衙门吏员等待他回复时,只听陈啸庭高声道:“备马!”
    …………
    雍西巡抚衙门,后堂之内张靖平端坐上首,在他左边坐的是镇守太监曹允淳。
    而在他们下首右边则是都指挥使闫金生,其对面的位置却空着,也不知是给谁留的。
    除了他们三人,其他在场的还有布政使按察使等官员,以及都司的同知佥事们,可谓是文武济济一堂。
    此时,只听一名官员说道:“常平仓的安危,干系到整个雍西安危,如今却被贼人纵火……拿不拿贼先放一边,咱们这些当官的,总得给朝廷一个说法!”
    而此时,张靖平张靖平正端着茶杯,用其遮住了自己的脸,让人无法看到他的神色。
    事实上,从官员们聚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到现在终于有人引出了正题,也让房间内众人精神振奋起来。
    此时他们心里却更关心,是何人挑起的这次议事,将要针对的又是谁。
    这里是巡抚衙门,难道是张靖平要对谁出手?众人纷纷如此猜想着。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响起连串的脚步声,却是陈啸庭带着两名百户快步走来。
    只见陈啸庭背负双手,行走间腰牌晃动,那镶嵌着银丝花纹的绣春刀,格外的引人夺目。
    在他踏进大堂后,里面的议论声顿时收起,而随行的章橙和蔡洪则守在门外。
    进了大唐,陈啸庭扫视众人后,才对主位上坐着的几人道:“我看这架势,像是设了公堂在这里,难道是要审谁?”
    “陈某最后过来,莫非就是姗姗来迟的人犯?”
    陈啸庭的语气充满戏谑,心思浅的人会认为他在开玩笑,可那些心思重的人则有些慌神。
    任谁内心深处的小秘密,这样堂而皇之的被人说出来,心里都不会好受。
    张靖平面色不变,而曹允淳则开口道:“陈千户可莫要开玩笑,今日把人召集过来,是有一些事要议!”
    官员们都坐着,陈啸庭看见闫金生对面还有位置,于是干脆坐了过去。
    “坐位排序类同身份,这个位置好啊……排第三!”
    说道这里,陈啸庭向对面的闫金生拱手道:“闫大人,承让了!”
    闫金生则皮笑肉不笑,实际上他今天不想过来,因为他也可能是被打击的对象。
    常平仓被纵火,负责守卫的军士有责任,这就等同于都司有责任,他闫金生有责任。
    所以从始至终,他的心情都比较凝重。
    陈啸庭这般肆无忌惮,闫金生是学不来的,毕竟他又不能直接和京城搭上关系。
    真要被扣上什么帽子,连摘都没人给他摘。
    “陈大人,你就别取笑我了!闫金生无奈道。
    而陈啸庭则摆了摆手:“我可没取笑你,就怕等会儿有人想看我的笑话!”
    他这般“谈笑风生”,看得在场一些人心中很是不满,这里难道是他陈啸庭的千户大堂?
    但还是那句话,即便心中再是不满,也没人在这个时候出来指摘。
    实际上,在这种高级别议事场所,陈啸庭能如此肆无忌惮发言,简单来讲就是因为他背景够硬。
    他的背景是谁?不是京城的沈岳,而是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在雍西重创白莲教的皇帝。
    这时,只听张靖平说道:“陈千户,今日把大家叫过来,是议常平仓纵火这件大事!”
    “贼人还未抓到,这确实令人惋惜,但咱们是否也该扪心自问,我们我们这些当官的有没有责任,是否愧对了皇恩!”
    张靖平这话夹枪带棒,也让陈啸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果然是一次甩锅会议。
    常平仓被纵横,烧掉了几万石粮食,这在高层之间是瞒不住的,所以最终一定会传到京城去。
    那么这个锅该谁来背?这个锅谁又背的起?
    “既然要议,那张大人先说说吧!”陈啸庭端起茶杯道。
    他倒想要看看,这帮人会如何巧舌如簧,然后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
    作为大佬,张靖平当然不会先说话,只见布政使吴文茂站起身来,对众人作揖后说道:“杨某不才,倒是有一些浅见!”
    “常平仓的防守,是由都司指派精锐兵卒,进行严密守卫,可谓是固若金汤!”
    当听到都司二字时,闫金生心中就大呼不妙,果然要把罪名踢给他。
    “可是呢……被咱们寄予厚望的防卫,却因某些人的擅离职守,导致防卫功亏一篑!”
    说道这里,这位新任的布政使对张靖平拜道:“所以下官以为,那玩忽职守的百户,简直罪无可恕!”
    只怪那位百户……听到这里闫金生心里松了口气,但显然他高兴太早了。
    只见吴文茂转过身来,对着闫金生道:“可是卑职却要问了,那玩忽职守的百户有大罪,可将其安插到常平仓这等关键位置上的都司,又没有责任?”
    雍西布政使虽然在品级上比闫金生要低,但在这个重文抑武的时代,吴文茂就是能指着闫金生鼻子骂。
    要是以往,闫金生忍忍也就过去了,但现在这关头哪能装鸵鸟。
    于是闫金生一拍桌子,站起身呵斥道:“吴文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秉公直言罢了!”吴文茂云淡风轻道,丝毫没被闫金生吓住。
    “我看你是别有居心!”闫金生语气更为冷冽。
    堂上的张靖平和曹允淳都没开口,就在现场众人等着看好戏时,只见陈啸庭放下茶杯。
    茶杯与茶几之间碰撞出“啪嗒”一声响,也一下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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