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学究举着望远镜,看着冰面上混乱的契丹人。身边的炮不停发炮弹,砸在冰面上炸开,不住有契丹人倒在地上哀嚎。过了好长时间,才看见有马匹从岸上到了冰面,招乎契丹人撤退。
    孟学究放下望远镜,断然喝道:“第二营、第三营,步兵进攻!过了河中间之后,慢慢退回来!”
    一边的将领高声应诺,不多时,带着手下士卒下了河岸,向契丹兵攻过去。
    此时冰面非常滑,马匹不住打跌。反倒是宋军步兵,在河面稳步前进,向契丹军队逼去。
    图古辞看见,有心派自己的亲卫骑兵上去迎击,掩护大队撤退。奈何冰面太滑,马匹走得一快便就摔跌,无法战斗。只能焦急地指挥部队,以最快的速度上岸。河面上数千契丹骑兵,这一段河面都被他们踩得滑了,越是心急,越是缓慢。还不时有骑兵跌倒,一时爬不起来。
    宋军步兵手举火枪,轮番射击,向河面上的契丹大军逼来。在冰面上东倒西歪的契丹军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够在那里做靶子。有心要跑的,马匹一不小心就跌倒在地,更加凄惨。
    足有小半个时辰,契丹军队才从冰面撤走。宋军到了河流中央,站在冰面上,与岸上的契丹军队对峙。冰面上东倒西歪,到处都是契丹人的尸体。
    见契丹军队再不下河,孟学究命令传令兵,让河中的军队退回来。又对管游骑的谭利道:“这些日子多布游骑,从我们驻地十里之内,不许契丹人渡河!他们要来,也要走得远一些!若见到契丹人,立即回报!不可有一丝懈怠,让契丹人钻了空子!”
    谭利叉手应诺。
    孟学究部下三千余人,有游骑三百余人。布置得当,可以侦察三十里以内敌情。作为首领,谭利多年从军,还曾经在陕西路经过战事,是老于军伍的人物。
    全军退回岸上,已经过了正午。天上有云,太阳被遮住了,阳光并不猛烈。冰面之上,只是微微有些酥花,并没有化冰的地方。慢慢进入一年最冷的时候了,河面冰层越来越厚。
    直到看见契丹军队慢慢退走,孟学究吩咐谭利派人看住他们,才带着兵马回了木门镇。
    木门镇外,副都指挥使庞同站在队伍前,面色铁青。以前禁军当中,招集队伍总不会太及时,总有慢慢悠悠的人。大多时候,军队只有等,并不会有特别严厉的惩罚。军纪特别严明的将军,可能会杀几个带头的人,以正军纪。这次不同,孟学究直接把集合的人带走了,剩下的人会面临什么,那可说不准。
    孟学究看着这近千士卒,好一会不说话。最后,对身边的将领道:“带你们属下回营,告诉他们今晚吃肉包子,每人一壶酒。胜了有赏,败了有罚,此是军中常理。”
    几个将领一起叉手唱诺,心中都感到庆幸。其实每个将领的属下,都有士卒没有集合,还站在前面空地上。只是将领到前线打了胜仗,看来孟学究为准备追究他们的责任了。
    两千多士卒欢天喜地回了军营,不是传出笑语。那些站在空地上的士卒听了,更加心慌。
    孟学究下了马,慢慢走到士卒面前,一时间没有说话。
    太阳落下山了,凉风渐渐起来,吹在身上,如同刀割的一样。身后的木门镇里,不时传出来兵士的欢声笑语,还有杀羊的声音。有士卒出来拾柴,打打闹闹。
    孟学究看着众人,沉声道:“我们当兵吃粮,拿起刀枪,是要来打仗的!一有敌情,随时要做好与敌战斗的准备!今日契丹人突然来袭,全军三千多人,有两千余人,都能在规定的时间做好准备。只有你们,全军出发了还集合不起来。一军说是有多少人,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有多少人能上战场!你们在我军中,吃穿住行,我可曾有对不起你们?”
    一边的庞同道:“团主掌一团生死,岂有对不住属下之事!”
    孟学究摇头:“自然是会有对不住的事。比如朝廷军饷,不发下去,而贪墨了。军中伙食,不给你们吃,拿去自己换钱了。喝兵血,其实没有什么稀奇。可我们这一军,自从你们归到我手下,我自问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我对得起你们,你们就要对得起朝廷!”
    说到这里,孟学究双目烱烱有神,看着众人。
    一众士卒只觉得脸皮发烧,不由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孟学究。
    过了好一会,孟学究道:“今天是第一次,再想给你们过重的惩罚。过一会,由庞副都指挥使带着你们,到刚才的战场,把战场好好收拾一遍。丑话说在前面,若是还有偷奸耍滑,甚且私藏战利品,莫要怪我翻脸无情!做得好了,回来自己烧饭,此事便就过去。”
    庞同在一边叉手高声唱诺。
    孟学究把庞同拉到一边,低声道:“今日劳烦你了。今日第一战,不给这些士卒一点记性,他们不会真正认真起来。战场要拼性命,容不得半点马虎,今日劳累,以后必有回报。”
    庞同道:“下官明白!团主放心,我必全心完成此事!”
    孟学究点了点头:“好,那你小心一些。契丹兵马今日退了回去,明日必然别找地方渡河。现在河面结冰,千百里都任他们横渡,拦也拦不住。只能尽量把他们逼得远一些,渡河过来,没有地方能够补充粮草,不能久战。对于我们来说,让敌人的补给距离远上几里,就有无穷好处。”
    庞同没有想到此节,听了孟学究的话,不由恍然大悟。适才他见孟学究一听契丹人来,便就急急带兵过去,还以为单纯地好战呢。却不想到,孟学究想到的更深一层。
    契丹远程来战,路上无法补给,粮草只能够从境内运来。运到这一带,已是强弩之末,逼着他们向南一二十里,是沉重的负担。将来与宋军作战,随军带的粮草不多,无法长时间作战。
    送走了庞同,孟学究叹了口气。自己带兵时间不长,许多训练无从谈起。一直想整顿军纪,也没有个机会。今天恰巧发生此事,不好好整顿一番,对后边作战不利。
    一支军队说是有多少人,多少武器,终究是拿着武器上战场作战的人数才有用。若都跟今天这些没有集合的士卒一样,军队人数再多又有什么用?军纪不行,对军队的影响非常大。
    摇了摇头,向镇中走去。今天终究是打了胜仗,错的要罚,胜了的当然要赏。喝酒吃肉,让利胜的士卒好好休息一番,接下来还有更激烈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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