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魏军被集中在河岸边蹲伏在地,被堵在河谷之中进退不得,没有一人走脱,不想赶了近一个月的路,最终却成为汉军的俘虏。
    程喜被杀,裴景心有戚戚,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听说对方竟是汉军赫赫有名的无当飞军,方才觉得心中稍微平衡了一些。
    无当飞军曾经立下无数战功,而且装备精良,是大汉重点培养的十二精锐之一,自己败在腾蛇天将沙摩柯的手下,也不算丢人。
    裴景心中给自己开脱着,对于无当飞军的审问自然如实交代,没有一点遗漏,甚至连州泰身上还藏着两个锦囊的事情也一并说出来,既然决心降汉,便不必再保留了。
    将所知情报和盘托出之后,裴景反倒暗自高兴,这一次出兵他成不了功劳,州泰也休想成功,今夜射犬汉军有了准备,明日州泰也难逃一败,最好死于乱军之中才够解恨。
    将魏军聚拢一处看押,李钰和沙摩柯来到水边商议,沙摩柯笑道:“大将军叫我们在山中巡视,等了两个月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李钰言道:“大将军向来算无遗策,将我等调来太行山巡视,就是为防魏军从山路偷袭,不过这司马懿还是老奸巨猾,竟派了两路兵攻射犬,另一路我们却赶不上了。”
    两月前邓艾接到刘封将令,将无当飞军派驻太行山一带,一来是为监视魏军,二来是搜集河北地形,为将来进兵冀州做准备。
    太行山绵延数百里,只是从魏郡到河内这一带的云台山,就山势险峻,要想监视魏军并不容易,李钰便将人马分作数十队,以五人为一组在各处巡视,三日前终于发现了进入云台山的魏军。
    等他们将人马全部集合起来的时候,魏军已经兵分两路,李钰便先就近阻截青天河这一路人马,将魏军的动向审问出来之后,马上派人向射犬守军报信。
    沙摩柯言道:“魏军既然约定今夜五更攻城,你我何不现在就去射犬,半夜也能赶到了。”
    李钰言道:“将军莫急,且不说这一千多魏军还需要看押,后方云台山中还有两千魏军,射犬自有人镇守,我们只需报信叫他们准备即刻,断了魏军归路,何愁此战不胜?”
    沙摩柯抓抓胡子笑道:“反正冲锋打仗的事交给我就行,至于如何行军,你和士载擅长,俺从来就没动过脑子。”
    李钰言道:“待此处魏军消灭之后,我倒有一计,反其道而行之,叫那司马老贼措手不及,趁早结束这乱世。”
    沙摩柯眼睛一亮,忙凑了过来:“快讲快讲!”
    李钰站起身来走向裴景,笑道:“这就要看那裴将军降意如何了。”
    在审问裴景之后,知道魏军偷袭后方,不敢怠慢,赶忙派心腹之人赶奔射犬报信。
    射犬位于济水东岸,也是河内的战略要地,必有驻兵,只要守军有准备,对付三千翻山越岭千里跋涉的魏军并不困难,如果守将懂得用兵,将计就计骗魏军入城,更可事半功陪,根本无需无当飞军去帮忙。
    已然完成监视魏军的任务,李钰想河内战事无当飞军没有用武之地,不如顺着魏军来时之路原路返回,反杀魏军一个措手不及,司马懿意图扰乱汉军之后,到头来发现魏军后方大乱,想必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李钰这边打着如意算盘,却没想到今日的决定差点酿成大祸,虽然与他关系并不算大,但事后想起来依然阵阵后怕。
    无当飞军常年跋涉于荒山野岭之中,寻常的山路树木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李钰所派又是精明强干的心腹,五十多里山路那人仅用两个时辰便走完。
    射犬城池并不高大,但在太行陉的关隘之外,又是济水上游,此处地利优越,战时为粮草辎重中转之地,平日为南北客商临时休憩之所。
    报信之人赶至城内,浑身汗如雨下,甚至来不及喝一口水便紧急求见射犬守将,未料等了好一阵士兵来报,守将有事外出,那无当军无奈,只好将魏军偷袭只是告知守军,打了一袋水便匆匆告辞而去。
    那守军初时还以为无当飞军是来要军粮,颇有不耐烦之意,待听到有魏军出现在云台山中,才大吃一惊,送走传信人之后,急匆匆跑到府衙后院。
    来不向内禀告便开门进了卧房之中,大叫道:“将军,不好,大事不好了。”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只听床铺上鼾声如雷,被这士兵的叫声搅扰得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鼾声又传了出来。
    “唉呀,将军,快醒醒!”
    那士兵倒也胆大,上前拉开帘子,抓住床上之人的手臂摇晃道,“将军,有重要军情禀告,将军——”“嗯——哼哼哼——”那人嘴巴微张,一股难闻的恶臭从嘴里喷出来,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腥红的眼睛,看了看士兵,嘴里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又翻身睡了过去。
    那士兵无奈,忽然一咬牙大喝道:“来人,打盆凉水来!”
    外面有人答应着,很快便端进来一盆凉水,那士兵接过来,毫不犹豫兜头便浇在了床上之人的脑袋上。
    “哇呀呀——敌袭,敌袭——”那人一个激灵从猛然坐起来,疯狂大叫,如同杀猪一般的声音回荡在房中。
    “将军,是属下,没有敌人!”
    那人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怔了一下,看清情况之后勃然大怒,指着那士兵厉声喝道:“苟冬,你好大的胆子。”
    那士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赶忙解释道:“将军,刚才无当飞军来急报,魏军从云台山偷袭,已经到了青天河谷了。”
    “什么?”
    那人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抓着那人的衣领提起来,恶狠狠地问道,“苟冬,你若是假传消息戏弄本将,你可知后果?”
    苟冬踮着脚站着,战战兢兢答道:“属下不敢,刚才确实是无当飞军的人,苟昔和几位兄弟也都听到了,不信你可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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