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鲜少情绪这样激动,这一次,夜放是真的碰触了她的底线。
    好像,他以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适才还与他携手同生共死,满腔柔情蜜意的人瞬间变得暴怒起来,与他拉开了距离。
    夜放向着她伸手,想要捉住她,可是花千树明显并不领情,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她轻巧地避开了他的手,狠狠地抹一把眼泪:“我回去收拾东西,马上随你启程,夜放,你如愿了。”
    不等夜放说一个字,转身便走。
    夜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逐渐消失。
    他心里怒火翻涌,气冲头顶,只觉得,女人真的不可理喻,自己分明就是为了她好,怎么到了她的眼里,就成了隐瞒,欺骗?她为什么非要将自己想得这么不堪。
    让她彻底地信任自己,就真的这么难吗?
    还是,强求来的感情终究是不够坚固?
    她答应跟自己回上京,只是迫于无奈,从来都没有心甘情愿。
    他一转身,狠狠地一掌削落了树干的断口,手掌被划破,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脚下的泥土里。
    他想大吼一声,纾解自己胸腔里的闷气。
    他原本只是不想让她担心啊,所以提前叮嘱了侍卫保护好二人的安危,万一他也没有能力守在跟前,就千万不要在卧龙关逗留,立即护送她们母子二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花千树自然有办法隐匿身份。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样的时机下手,就连花千树也不在花生跟前。
    都说百密一疏,他算计半晌,总是会有疏露。竟然造成了这样的误会。自己是百口莫辩,真的就像是花千树所说的,解释都是多余的。
    花千树,我应当拿你怎么办?我明明将你捧在手心里,当做珍宝一般,你非要这样践踏我的心意,以为我是想将你牢牢地攥在手心里吗?
    花千树赶回花屋,凤九歌已经自己解开了绳子,刚冲出屋子,见花千树眼圈通红地回来,便焦灼地问:“花生怎么样了?可有消息。”
    花千树紧咬着下唇点点头:“他没有事,七皇叔已经派人将他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凤九歌这才长舒一口气:“简直吓死我了,若是他有什么意外,我这一辈子都不能见你了。”
    花千树费力地扯扯唇角:“我们这就回上京了,你可随同我们一起回去?”
    九歌不由一愣:“你不是说不回去吗?”
    花千树苦笑一声,不知道如何解释。
    九歌摸摸自己的后颈,恍然大悟:“该不会是七皇叔抢走了花生,以此来要挟你吧?”
    花千树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毕竟,现在谢心澜已经知道了花生的存在,天涯海角,绝对不会轻易饶过我们,七皇叔的身边,正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九歌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当初就不应该撺掇你喜欢上七皇叔,否则,你就不会这样痛苦。”
    花千树展颜一笑:“缘分那都是宿命,若是我自己不喜欢,你就是将刀架在我脖子上也没有用啊。”
    九歌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回头我去上京找你。”
    花千树点头,简单收拾了行礼,再看一眼自己花费了五年的时间营造的这座花屋,突然就有些不舍。心里五味杂陈,鼻子酸楚,差点就掉落下眼泪来。
    原本以为,会留在这里一辈子。
    凤九歌一直守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收拾小花生的衣裳,一言不发。
    等到开门出去,一辆宽敞的乌漆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夜放率领随从候在外面。
    见到花千树,夜放便上前,伸手想要接过她手里的包袱,花千树轻巧地一转身,就避过了他,径自撩帘上了马车。
    夜放默默地收回手,九歌已经擦着他的跟前过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多亏我当初眼明心亮。”
    然后不待夜放开口,便相跟着上了花千树的马车:“我送你出城。”
    夜放怔了怔,面无表情地上了自己的马,一抖马缰,沉声吩咐:“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奔城门。
    还未抵达城门处,马车便缓缓地停了下来。
    九歌伸手撩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便回身惊讶地招呼花千树:“快看!”
    心里正五味杂陈的花千树闻声望出去,不由就是一震,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来。
    城门口,聚集了许多的百姓,以及将领,谁也不说话,默默地翘首望向马车的方向。鸦雀无声。
    饶是许多人,花千树仍旧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了顾墨之的身影。
    一袭银灰色盔甲,手持银枪,伫立在城门中央,褪去些许的温润,化作器宇轩昂的盛气,整个人沉稳了许多。
    还记得第一次初见,那个意气风发的英雄少年,终究是被自己拖累了吗?
    这五年,自己就像是一个枷锁,让他在卧龙关里盘踞了这么久,自己走了,他也就可以一飞冲天,做回他的少年英雄了。
    蒋彪就站在他的身边,这几年有些发福,五大三粗地往那一站,就像一座钟,不过也多了点官威。
    花千树撩帘下车,向着人群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就算是再慢,也终究是走到了头。
    她站到顾墨之跟前:“对不起,我走了。”
    顾墨之腮帮动了动,然后才开口:“是我不应该强留你。”
    “回去上京锦衣玉食,奴仆环绕,没有什么不好的。你不应当对我这样客气。”
    顾墨之努力地笑,依旧那般温润,就像是一块被滋养得清透圆润的古玉:“你自己一定要好生保重。”
    “你也是,顾大哥,你是花生的舅舅,也是我唯一的至亲。我们总是还会见面的。”
    顾墨之顿了顿,看了一眼她身后,骑在马上贵气逼人的夜放,方才点头:“昨日里,我与他聊了许多。虽然算不上交心,但是我敬重他是一个血性男儿。我想,他也一定会践行自己的诺言,好好保护你和小花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要太倔强,试着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希望。假如,我只是说假如,他还敢对不起你,记得,还有我一直都在。”
    花千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夺眶而出。
    她不得不低垂下头,遮掩自己的失态。泪珠子便落进脚下的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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