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心里一愣。
    难怪这两日整个霓裳馆里的下人对待自己态度都有点奇怪,不像往日里那样热情。怕是腹泻二人的讥讽之言,也是她们的心中所想。
    不管她们几人的下场与自己有没有直接关系,事实上,的确是如她们所说,自从自己来了这霓裳馆,好像就一直没有太平过。
    浅月之死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自己幸运地顶替了浅月的名分,成为了这霓裳馆的主子。
    晴雨是自己揭发的,挽云是自己亲手送走的,被逼疯多少也有自己的责任。鸾影被送去庙里,也有自己那一份,吟风被害,凤檀偿命。
    她花千树冤枉,但是别人未必会这样想。
    最终的结果,就是,自己拳打脚踢一通之后,霓裳馆只剩下了自己。
    人言可畏。
    大家都喜欢将许多笔账算在一个人的头上,以此来证明她的十恶不赦。
    腹泻二人更是冷嘲热讽,显而易见就是想要激怒自己。
    她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被她们二人左右。
    花千依气不过,转身想要辩解,被花千树一把拽住了。低声吩咐:“快去找赵琴师,请他过来一趟。”
    她们今日乃是有备而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谢娉婷的摄魂术防不胜防,她担心自己再不小心被她控制,花千依什么都不懂。
    有备无患。
    花千依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仍旧照做,转身便匆匆地去了。
    花千树再三告诫自己千万不可以动怒,这才扭过脸来,对着二人呲牙一笑:“那你们可要小心了,毕竟,她们都走了,剩下的,只有你们两个人了。”
    “花千树,你不要太猖狂,你以为你是谁?就算是你有朝一日真的成为了这王府的侧妃,你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最后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千树清冷一笑:“怎么死的我无法预知,但是你们两人最后是怎么死的,我却有预感。”
    腹泻二人情不自禁地中了她的圈套:“什么意思?”
    花千树自鼻端一声冷哼,尽量不去看谢娉婷的眼睛:“还用说吗?凤檀就是你们两人的下场。失去最后的价值之后,便只能以死谢罪。”
    凤檀的死因大家都不知道,也没有声张。
    这是夜放的意思。毕竟凤檀身后的那人,虽然并未如实招认,但是大家心知肚明,身份太特殊,不能为外人道。
    这也是大家全都对花千树产生了误会的原因。再加上有人刻意散布谣言,霓裳馆里这些下人也就对她敬而远之。
    她不知道,腹泻二人是否清楚凤檀的身份。
    付缓缓不以为然地讥讽一笑:“你害死了凤檀,却还要给她扣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吗?事实俱在,众所周知,你就不要辩解了。”
    谢娉婷却是一句话就捉住了花千树的痛处:“这样恶毒的女人,难怪柳副将当初会舍了你,选择慕青郡主。简直就是天煞孤星,到哪里就将灾祸带到哪里,克死了全家人不说,这又将王府折腾得鸡犬不宁。”
    花千树即便是隔了这么久,心里仍旧不能释怀,不是因为在乎柳江权,而是两人的背叛,还有前世里那三十六根透骨钉之痛,在她的心里捅上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使得每当有人提起的时候,都像是将那伤疤鲜血淋漓地重新揭开,又撒了一把盐,蛰得生疼。
    更何况,她竟然拿花家的灭门惨案来诋毁她花千树。
    这惨案是在她心里谁也不能提及的一根刺!
    她突然就眯紧了眸子,愤怒地盯着谢娉婷的嘴唇,避让开目光:“你再说一句!”
    她要先发制人,在谢娉婷有所行动之前,将二人赶出自己的院子。
    付缓缓再次拦在谢娉婷的身前:“怎么,还想动手么?我们知道你花千树拳脚厉害。”
    花千树深吸一口气:“滚出霓裳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付缓缓距离花千树有点近,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直接钻进花千树的鼻端,她感到一阵恍惚。
    她又情不自禁地就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这香气里分明有毒,可以迷幻自己的心神,令自己丧失抵抗。
    下毒,付缓缓乃是出身于医药世家,若是想要令自己致幻,那不是轻而易举?即便意志力坚定如夜放,那也承受不住药物的作用。
    当自己被迷幻,谢娉婷想要对自己施展术法,那不就是手到擒来?
    果真是百密一疏,自己万千提防谢娉婷,却是被付缓缓趁虚而入。
    谢心澜还真的是用心良苦啊。还是自己流年不利,恰好就挑选了她们二人,撞在了刀口之上?
    谢娉婷是凤檀挑选的,她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已然迟了。
    她想要用牙齿咬住舌尖,利用痛楚来使自己保持基本的清醒。
    只要千依寻了赵阔过来,他一定可以救自己。
    可惜,药力的作用令她精神逐渐涣散,就连牙齿都使不上气力,只能放任自己逐渐沉沦下去。
    而谢娉婷突然就一改适才的讥讽,语气变得和缓,平静,就像是无风的如镜湖面,不起波澜。
    “花千树,你就是个天煞孤星!是个祸害!”
    “不是!”花千树的声音里依旧带着些许的愤怒与激动,眼神却逐渐变得迷茫,定定地望着谢娉婷,眼睛一眨也不眨,脸上逐渐变得木讷,或者说呆滞。
    “我花家灭门是夜幕青与柳江权联手栽赃陷害!是朝堂之上有人容不下我父亲的存在!我父亲碍了他们的路。”
    她就好像束手就擒,完全丧失了反抗的意识,不自觉地说出了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
    “是谁?谁容不下你父亲?”
    花千树紧皱了眉头,心里显而易见在苦苦地抗争与挣扎:“周烈,周千岁。”
    “你怎么知道的?”谢娉婷步步紧逼。
    “是夜幕青亲口告诉我的,她说她一直心仪柳江权,所以将我恨之入骨,数次暗中加害我不成,就从中挑拨柳江权与我花家的关系,让他对我父亲怀恨在心。劲王府再加以利诱,柳江权就丧尽天良,栽赃我父亲通敌谋逆,给我花家招来了灭门之灾。”
    谢娉婷乍一听闻这些不为人知的秘辛,显而易见也有些震惊,忙不迭地努力收敛了心神:“你在暗中修炼功夫,就是为了报仇吗?”
    她这一突然的心神紊乱,令花千树心里一阵激荡,就像是被困在蛋壳里的小雏鸡,在黑暗中彷徨无助地寻找一丝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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