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夜放眸子骤然眯紧,浑身迸射出凌厉的气势:“出府做什么?”

    “王爷您饶了姐姐吧,姐姐只是一时冲动而已。您若是要怪,就怪我,我愿意替姐姐承受任何责打。”花千依惊骇地连连磕头。

    夜放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咬着牙关:“再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本王直接宰了你!”

    花千依顿时面色如灰,老老实实地道:“她,她去了我父母的陵墓。”

    “该死!”夜放一挥衣袖,床帐应声而落:“你们最好祈祷着她安然无恙地回来,否则,谁也别想活命!”

    花千依被吓得身子一颤,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花千树不过只是去祭奠父母而已,又不是闯龙潭虎穴,他怎么这样着急?

    夜放已然大踏步地出了屋子。

    “来人,备马!”

    花千树出府极是顺利。出了王府便直奔凤楚狂所说的墓地方向。

    墓地就在城南三里坡的一片树林之中,花家毕竟是被朝廷下旨斩首的罪人,按照律例不能入土为安,听说当初下葬都是秘密进行,墓地也不敢张扬,十分简陋,就连墓碑也没有一个,对外更不敢声张。唯恐,再有居心不良之人,打扰了花家人的安宁。

    不过,凤楚狂说,自己父母安葬好之后,府中管家陈伯便一直在墓地里结庐而居,借此报答花家对他的知遇之恩。

    所以,也不难找。

    墓地修整得极是干净,杂草都没有一根,花千树赶到的时候,陈伯正佝偻着腰,用铁锨铲土,仔细地培在坟墓之上。

    花千树见到他的那一刻,就立即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瞬间泪盈余眶,嗓子眼里酸酸涩涩,哽咽起来。

    “陈伯。”

    陈伯身子一震,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使劲揉揉一双昏花的老眼:“大,大小姐!”

    花千树的泪珠子顿时就“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丢掉手里篮子,“噗通”跪倒在地上,抱着陈伯的腿嚎啕大哭:“陈伯!”

    陈伯先是一惊,弯身搀扶,后来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就搂紧了花千树:“孩子,孩子!没想到陈伯还能再见到你!”

    两人相拥而泣。

    过了许久,陈伯方才止住纵横老泪,劝慰花千树,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叙过别情,领着她逐一给亡去的亲人上香,磕头。

    花千树扑倒在自己父母坟前,久跪不起,心如刀割,泪落如雨。

    陈伯陪在一旁,哽咽着絮叨:“老爷,夫人,大小姐来看你们了。当初七王爷在坟前给您二老承诺过,一定会照顾好大小姐,您看,大小姐这不回来了?二小姐如今也安然无恙,如此你们在九泉之下,可应当放心瞑目了。"

    花千树泣声道:“爹娘,哥哥嫂嫂,千树没有用,直到现在还未能给你们报仇雪恨,我不孝。不过你们放心,总有一日,女儿会手刃柳江权,提着他的头颅来祭奠你们,血债血偿!”

    “罢了罢了!”陈伯连连摇头:“他们权势滔天,你势单力薄的,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不是以卵击石吗?大小姐,听老奴的,老爷夫人一定不愿意让你以身泛险,你和二小姐只要平平安安的,他们二老就含笑九泉了。”

    “此仇不报枉为人!”花千树一字一顿道:“不杀他柳江权,我还算是花家的女儿吗?”

    陈伯抬眼,看看天色,好像冷不丁地想起了什么:“如今大小姐已经祭奠过了,就赶紧回去吧。你放心,这里有老奴在,自然会将老爷夫人的墓地打理妥当,逢年过节供奉纸钱也不会少,您和二小姐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

    花千树见陈伯略带焦急,好像是在迫不及待地催促自己,就有些狐疑。

    “您就别问了,就听老奴一句话。”陈伯连声催促:“已经不早了,赶紧回去吧,稍晚一些,你孤身一人,陈伯不放心。”

    花千树跪地不起:“我只想与爹娘和哥哥们多说两句话。天黑了自然离开。”

    “不行!”陈伯的语气有些严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他愈是催促,花千树心中越是生疑:“是不是七皇叔不愿意让我过来?所以提前交代过什么?”

    陈伯摇头否认:“老爷夫人的身后事多亏了七王爷,他对我们花家有恩,大小姐可要尽心尽力地对待七王爷。”

    花千树跪地不起:“那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不说,今日我便不走。”

    远远的,有马蹄声传过来。花千树听力过人,抬脸问陈伯:“平日里还有人过来祭奠我爹娘?”

    陈伯已经变了脸色,一把拽起花千树的袖子:“大小姐您就别问了,快点走吧,算老奴求你了!”

    他这般反应,非同寻常。

    花千树“噌”地站起身来:“是柳江权,柳江权是不是?”

    只有柳江权,陈伯才会不愿意让自己见到他。

    陈伯见被花千树猜中,便不再遮掩:“那个畜生见老奴在城中买纸扎金箔,尾随而来,知道了老爷夫人的葬身之处,隔三差五会到墓地里来,也不知道是为了赎罪,还是有别的盘算。大小姐,这人忘恩负义,心狠手辣,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柳少爷了。您暂时先避避吧,可莫惹恼了他。”

    花千树一声冷哼:“来的正好,在我父母跟前,正好杀了他偿命。”

    “万万不可啊!”陈伯哀声央求:“柳江权得老爷真传,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就连几位少爷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这不是送死吗?大小姐,算老奴求你,快走!”

    马蹄声如鼓,在树林边停下来,近在咫尺,柳江权已经翻身下马,向着墓地里走过来,踩着树叶杂草沙沙作响。

    陈伯眼见已经来不及:“大小姐,快些躲进老奴的草庐里暂避,千万不可以冲动,你要记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莽撞送命,老爷夫人们的仇谁来报?二小姐谁来照顾?”

    陈伯的话全都敲击在花千树的心上,她沸腾的热血逐渐冷却,一扭身,便躲避进了草庐。

    陈伯一回头,柳江权已经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你在跟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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