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奇怪地眨眨眼睛:“姨娘怎么会没有听说呢?这样大的事情,整个京城里全都传遍了!如今王府正在重新修缮,我们是暂时居住在镇国侯府。镇国侯现在镇守边关,府中只有世子爷一人,便将府邸一分为二,我们住在东院,与世子住处不过是一墙之隔。”

    花千树颤着声音:“好端端的,王府怎么会着火呢?而且府里这么多下人,大火怎么能蔓延得这样厉害?”

    “正好是过节,王爷与老太妃去宫里参加宫宴去了,并且开恩,让府里下人大多都回家团聚。当时最先着火的是厨房,火借风势,天干物燥,立即一发不可收拾,府里人少,扑救都来不及。这件事情就连太后都惊动了,亲自驾临,惋惜一番之后,主动提出国库拨银重新修建王府。当时朝堂之上还有人非议呢。”

    她从来不知道!

    前世里也并未听说过王府曾经失火。这样大的事情,就算是自己耳目闭塞,也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那时候,自己已经与夜放相识,喜欢与夜幕青谈起关于他的事情。

    为什么,会与前世里出现了偏差呢?

    许多事情与自己经历过的,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她的心里没来由地出现了一点恐慌。

    重生,是她唯一的依仗,即便那三年里,她被囚青玉阁,与世隔绝。而现在,好像这一点可怜的依仗也失去了。

    发生过的事情与前世里不同,夜放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是天壤之别。

    自己还剩下了什么?又拿什么与柳江权抗衡?

    自己总不能一直贪图安乐,就这样一辈子困守在这霓裳馆,如行尸走肉。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她每日里该吃吃,该喝喝,嘻嘻哈哈,对于花家的祸事绝口不提,但是不代表她忘记。

    亲人惨死在自己面前,横尸大街的场景历历在目,三十六根透骨钉狠狠地钉进骨髓的折磨刻骨铭心,柳江权与夜幕青阴狠可怖的嘴脸如针芒扎心。

    柳江权原本是父亲故交之子,柳父临终之时,托孤给了父亲。

    父亲是信守承诺之人,十几年来,一直将柳江权当做亲生儿子严格教养,助他立下战功,一路扶摇直上,做到了负责京城治安的步兵营副将,还不嫌弃他的身世低微,将自己许配给了他。

    只是没想到,竟然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父亲对他的严格管教在他心里竟然积下了仇恨,让他在战场上的磨砺,也认作是父亲利用他成就花家的功名。

    自己愚钝,早就应当有所觉察的。

    比如,升官发财之后的柳江权缺乏了父亲的管束,逐渐暴露出他的本性来,不仅嗜杀成瘾,残暴无良,还与那些贪官污吏多有勾结,滥用职权。

    比如,父亲苦劝不听,打算上书弹劾他时,他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恨意,第一次在花千树面前失态。

    再比如,夜幕青一直以来,都对柳江权有极大的兴趣,自己曾经数次撞见二人独处,甚至于夜幕青刻意表现出来的亲昵,她竟然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那时候,她被夜放搅乱了心里一湖碧水,在夜幕青面前口无遮拦地讲述二人在浮生阁的初见,正好给了夜幕青捅向自己的刀子,借题发挥,在柳江权的面前谗言。

    而花父刚正,又数次训斥管教,柳江权为了前程,不得不违心在花家上演了一副洗心革面的戏码。

    花千树想,应当就是这件事情,令柳江权对花家人恨之入骨,后面才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此生必杀柳江权,责无旁贷。

    这仇怎样报?花千树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许多。

    她如今说白了只是一个王府的奴才,孤军奋战,就算是穷其一生,也不可能打倒劲王府。

    所以,夜幕青最初才会觉得她只是一只撼树蚍蜉,饶恕了她的性命。

    想要将二人置于死地,她有两条路。

    第一,拼命。

    第二,依赖七皇叔。

    假如,七皇叔果真如同自己猜想的那般,与自己同时重生,他必然将曾经背叛过的她恨之入骨,不会相信分毫。

    假如,是自己多疑,七皇叔如今的身份,还是夜幕青的亲叔叔,断然不肯相信自己的鬼话,与兄长反目。

    思来想去,她只有一条路,就是拼命。

    柳江权权势滔天,自己卑微如尘,不能抗衡,但是可以智取,比如刺杀!

    可惜自己前世里虽然囚禁在青玉阁勤学苦练了三年,但是内功心法偏多,不能放肆地施展身手,一是脚腕上栓了金链,行动不便,二是唯恐被七皇叔觉察蛛丝马迹。

    她也只能将背诵得滚瓜烂熟的花家独门内功心法反复习练,勤加修行敛气之术,将一身内力封印在身体里,不泄露丝毫端倪。

    如今脉行通畅,一身蓬勃内力收放自如,可以开碑碎石,但是拳脚功夫,她只懂皮毛,使得这内力在身体里左冲右突,却寻不到最好的爆发点。

    而且,就连这一丁点的皮毛功夫,还是当初柳江权教授自己的,了如指掌。

    自己必须要完全舍弃这点拳脚功夫,从头再来,锻炼身手,先练就一身钢筋铁骨。

    不用再藏着掖着,就明目张胆地练习,伪装成初学的笨拙样子,做出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样,七皇叔即便是知道自己身怀功夫,也不会有所怀疑,更不会引起柳江权等人的警戒。

    她吩咐核桃:“等有空闲了,帮我缝一个布袋,必须要结实抗摔打的布料。”

    核桃一口应承下:“上面绣什么花色呢?”

    花千树顿时语结。

    核桃这几日一直在刻骨学针线,达到了走火入魔,物我两忘的境界。

    前几日就点灯熬油地给花千树绣了一个钱袋子,献宝一般兴匆匆地拿给她装银子,上面一只黑乎乎的生了翅膀的怪物儿,让花千树猜。

    花千树真的是拿出了浑身解数猜测,。

    核桃很挫败,眼泪汪汪,花千树只能违心夸赞了她两句。

    谁知道她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更刻苦了,简直废寝忘食。

    花千树随口道:“就绣一张人脸吧,正面男的,背面女的,我们看谁不顺眼,就将这布袋当做谁,痛扁一顿出气。”

    核桃得了新任务,顿生使命感:“那绣谁呢?”

    花千树漫不经心:“随便,反正你绣谁都不像。”

    核桃顿时有点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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