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公元一九一年)六月,南阳。

    袁术缓缓走进了寝室,床上躺着一个一丝不挂、稍稍用被子遮掩住胸口的女子,竟然是孙坚的侧室吴凝。她见袁术进来,便慢慢坐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显露出丰盈的胸部和曼妙的身材。

    “将军回来了,让贱妾为将军宽衣吧。”吴凝清秀的脸庞上挂着笑容,只是借着灯火看去,分明是刚刚哭过,眼睛微红,眼角还略有泪痕。

    “又想他们了吧。也难怪,毕竟都是你最亲近的人。好了,凝儿,别伤心了。”说着,袁术便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吴凝的脸颊,“我答应过你,定会为他们报仇。”

    “贱妾谢过将军。”说着,吴凝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虽然她身上没穿衣服,却仍是那么优雅。

    “诶~~说什么见外的话,你既已是我袁术的女人,我自然会为你做主。”说着,袁术将吴凝轻轻抱起,放到床上,自己也脱去衣裳,面朝着她侧躺在床上。

    吴凝脸上又露出了伤心的表情,袁术赶忙问道:“凝儿,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么?”

    吴凝勉强挤出了笑容,对袁术说:“将军,贱妾与家人能活到今日,全因将军肯收留我等。只是……”

    “你看,你我已有肌肤之亲,何必如此见外,有话便讲。”

    “将军,先夫与姐姐双双逝去,留下一众子嗣,贱妾皆视如己出。如今,策儿已然十五岁,贱妾恳求将军恩准,待策儿为亡夫服丧完毕之后带兵征讨江东。一来,不负亡夫亡姐的期冀,二来,也可稍作历练,日后为将军征战四方。”

    “这……”袁术坐起身,微微皱了皱眉头。

    吴凝看见他这般犹豫,又马上作悲切状,“将军恕罪,贱妾一时失言,让将军为难了,将军切莫责怪贱妾。”说着,用被子擦起眼泪来。

    袁术见她如此,赶忙抱住安慰:“凝儿,你多心了,我怎会怪你,只是策儿年纪尚轻,我是怕他稍有闪失,愧对孙将军啊。”

    “将军英明,但贱妾愚见,虽然先夫亡故,可江东多是他昔日旧部,若是让策儿前去召集,众将必然一呼百应。到那时,将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取得江东,同时亦可得到数员忠勇之猛将。”

    “嗯……话是不错,只是,若众人欲奉策儿为江东之主,又该如何?”

    吴凝听到这,白皙的手指微微握了握,似乎在心中做了什么决定,“将军,贱妾与其他孙氏子嗣皆留于此,将军何必担忧。”

    “策儿如今尚在服丧,此事日后再说吧。”袁术仍是犹豫。

    “既然将军不相信贱妾……那今日贱妾便承诺将军,若到时将军肯助策儿,贱妾……贱妾便将传国玉玺送与将军!”

    “什么?此话当真?”袁术突然转过头,盯着吴凝。

    “贱妾岂敢欺骗将军,到时定双手奉上。”

    “呵呵呵,我岂会不信你,那我到时便先替策儿保管,等他长大成人,再交还与他。”

    “将军不必。自古英雄所爱之物只有两件,一是江山,二是美人。以将军您这般气魄,日后定会宏图大展,贱妾今日已属将军,而将军再得玉玺,早晚必登九五。只望那时将军不要忘了贱妾。”

    “怎么会,我袁某人又岂是薄幸之人!日后若真如你所言,那我必定封你做后宫之主。”说着,便将吴凝扑在床上。

    “那贱妾先谢过将军……不,谢过陛下了。”吴凝羞涩地将头埋在袁术怀中。

    夜色朦胧,屋内渐渐传出女子的娇喘之声……

    ……

    时间倒退到两个月前,孙坚从洛阳回军前往自己豫州治所阳城的路上……

    初平元年(公元一九零年)四月。

    此时,袁绍已经密谋立刘虞为帝,便派人通知袁术,希望他做为袁氏同胞能支持自己。但袁术早就看清汉室难扶,已有自立之心,于是,他假装忠心汉室,劝说袁绍不要做此大逆之举。结果,兄弟二人因此反目。袁绍为了威胁袁术,便派手下周昕任豫州刺史,带兵进攻孙坚治所阳城。此时孙坚尚未回来,袁术为了拉拢他,便亲自引军击退了周昕的人马。

    之后,袁术与幽州公孙瓒、徐州陶谦结盟,联合对袁绍施压。可他没想到大部分的诸侯竟都支持袁绍,甚至在自己身后的荆州牧刘表也加入了袁绍的阵营,直接威胁着自己的后方。恰巧此时孙坚回到豫州,为了还自己人情主动提出进攻刘表。

    袁术自然是内心欢喜,而孙坚的悲剧便也从这时开始……

    ……

    自从四贤老命未云侦查南方起,这数月以来,她辗转多地,将自己两个分统和上千手下分散在豫州、扬州,四处探听消息。汇总零零散散的信息后她终于明白,东南分堂竟和孙家合作,想要扶持孙坚,而七贤老手下姐妹夜帅吴沁、吴凝二人,更是早已嫁给孙坚做了夫人,并都已生子。

    未云立刻把此事回报给四贤老,不久,她得到四贤老回复——除掉孙坚。

    起初未云本打算率属下直接将其暗杀,却不想孙坚竟又率军进攻刘表,并在樊城、邓县之间与黄祖交战。她立即率手下赶去,正好赶上黄祖被孙坚击败,追到树林中。未云立即率手下拦住追兵,救下黄祖。

    返回襄阳的路上,她只告诉黄祖,自己是当地啸聚山林的游侠,闻听孙坚要攻打刘表,特地赶来助战的。

    黄祖是粗人,并没有怀疑,只是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未云更向黄祖提出建议,用计伏击孙坚。

    于是,二人约定三天后依计行事。

    ……

    按照未云的计划,三天的时间里,她和手下们在林中做着准备,而黄祖则向刘表报告了整个计划。这三天里,孙坚每日在襄阳外叫骂,刘表只是紧闭城门,并不出战。而在第三天夜里,黄祖率三千士兵悄悄地潜到城外。

    今夜无月无星,城外一片漆黑,只有孙坚军营中的火把亮着,守夜的军士往来巡逻。

    黄祖命三千士兵分散在孙坚营盘四周。约到二更天,他一声令下,三千军士便集体点着火把,向孙坚营中投去。

    “报!禀将军,有人向营中投掷火把,四面军营都已烧着!”

    “报!我军粮草着火,火势太大,无法扑救!”

    “报!刘表率军从襄阳方向袭来!”

    睡梦中的孙坚被传令兵一连串的通报吵醒,见外面火光四起,心知不好,赶忙让吴沁帮自己披上盔甲,拿起剑冲出营帐。

    为了防御其他方面对阳城的进攻,孙坚将吴凝和程普、黄盖留下坐镇豫州,而自己则只带了吴沁、韩当、祖茂率军来攻刘表。

    当下孙坚出帐一看,手下军士有的忙着救火,有的在防御营外那些放火的荆州兵,已经乱成一团。刚想拔剑上去拼杀,却被吴沁拉住,“夫君,不可再战!刘表大军马上赶来,我军军心已乱,断然无法防守。如今之计,唯有先撤离此处,再做他图。”

    孙坚咬了咬牙,骑上马招呼韩、祖二将,随自己和吴沁带领身边的士兵准备杀出营去。

    突然,一支箭冲着他飞来,孙坚闪身躲过,定睛一看,竟是黄祖,瞬间怒火中烧,带马向他冲来。

    黄祖却没想和他交手,只是向着林中跑去。

    此处的树林茂盛,根枝杂生,骑马在其中穿行,反倒不如黄祖步行地快。于是孙坚弃了马,也步行追赶黄祖。吴沁一看,心知不好,却喊不住孙坚,也只好下了马追过来。

    不一会儿孙坚便追着黄祖出了树林,吴沁抬头一看,前方是一段山路,两边都是陡坡。

    “夫君,不要再追赶了,当心埋伏!”

    话音刚落,黄祖又是一箭,擦着吴沁的耳边飞过,把她也吓了一跳。

    “混账!”孙坚暴怒地大吼一声,便不顾吴沁的喊声,又追赶着黄祖而来。

    吴沁担心,忙追着孙坚也进了山谷小路。可她刚想拉住孙坚往回走,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山谷前后的路口竟全被乱石封死了。

    唉!完了!吴沁赶到孙坚身旁,与他一起小心戒备着。但这不过是徒劳,下一刻,他们便放弃了抵抗。

    因为他们看见山坡上站着一个女子,她身旁是黄祖。只见那女子将手一挥,周围出现了许多并非军队打扮的人。这些人拉起山坡上的绳索用力一拽,顿时从山坡上滚下来许多一人来高的岩石。

    吴沁明白,他们已是穷途末路,便用手握住的孙坚的手,笑着看向他。而此时,孙坚也是一脸苦笑地看着自己。

    二人没有说话,就只是笑着对视。只是很短的时间,巨石已经落下。

    孙坚和吴沁被一块巨石击中了,但是,他们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更多的石头纷纷落下,将二人埋在了下面。

    ……

    经过一夜奋战,最终韩、祖二人只带着几百残兵逃回阳城。

    闻听噩耗的吴凝哭得昏死过去,几个孩子也是伤心地痛不欲生,众将也不敢相信他们的主公就这么死了。

    因为无法找回尸首,第二天,便只好用两具空棺材和孙坚吴沁的随身之物设灵堂祭奠。

    灵堂里,长子孙策带着孙权、孙翊、孙匡、孙朗跪在孙坚灵位,失声痛哭。许久,孙策起身走到吴凝身边。

    一众子嗣中,只有孙朗是吴凝亲生,其余都是姐姐吴沁所生。

    此时,孙策来到自己面前,不知是为什么。

    孙策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对她说:“从今日起,我们一众兄弟便是您的亲儿子,以后定会如同对待亲生母亲般侍奉您。一切皆听凭您做主!”

    ……

    吴凝思索了多日,认为凭孙氏现在的实力不足以对抗刘表,而以东南夜语的实力也不足以对抗诸侯。于是她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便是将自己送与袁术,以求保护孙氏的基业。毕竟在如今乱世之中,如袁术般有野心有实力而又愚蠢并和孙家关系不错的诸侯并不多。

    出乎意料的,孩子们和几位老将都没有反对,这也许就是孙氏与其他诸侯不同的地方,无论何时都能权衡利弊。

    于是,利用袁术对自己美色的垂涎和程普等人的假意效忠,吴凝成功地牺牲自己暂时保住了孙家的未来。

    之后,吴凝联系夜语东南分堂,为两年后做着准备。

    只是,她并不知道,今日的一个决定,将成就孙家不朽的功名。

    她更没想到,今日她努力保护着的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数年后会成为名镇江东的——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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