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手中的木刺丢下,拿着银鱼走到小沟前,拔出瑞士军刀,开膛破肚起来,鱼的血水顺着水流向洞外,我犹豫了一下,这样也好,流水可以带走血液的味道,至少可以让其他未知的野兽有个追寻的目标,这样我们相对也安全一些。把瑞士军刀在水中磨了磨,我将它收回军靴,这把刀还挺好用的,有的时候比枪还好用。

    一番收拾,我将银鱼洗干净后,走过去捡起木刺,穿在银鱼的身上,然后快步走向座无虚席的火堆。

    锋芒,来这里。香奈儿推开一旁的毒蛇说。

    我犹豫了一下,因为我看到了香奈儿左侧的牡丹,她看着我,不说话,但我还是读懂了她的心思。

    我走到香奈儿左侧,在两人中间做了下里,其余的男人们都不怀好意的盯着我,我很理解他们的想法,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生活条件如此单调,我却一个人泡着两个美女,是个男人都会有点想法的。

    我清了清嗓子,说:看什么看,得到金矿之后,你们整天左拥右抱都没事。

    一阵唏嘘,两女笑出了声,几乎同时,她们一起将手中的烤鱼递给了我。我摸了摸头,看着右手举着的银鱼,不知该如何是好。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两女给了我选择,只见两只烤鱼同时收回,她们相视一笑,然后默契的吃了起来。

    洞内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男人们似乎对我的遭遇感到一丝幸灾乐祸。

    他们的笑容里夹杂着只有男人才懂的东西,我受到了感染,笑容也逐渐在脸上散开,我苦笑着将手中木刺伸向火堆,青色的火焰遇到我的银鱼,银鱼上的水分开始蒸发,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他们吃着聊着笑着,开心开始吃起了焦黄滚烫的烤鱼,只有香奈儿在将银鱼吃到一半的时候,站起了身,拿着焦黄的银鱼走向那名躺在地上的毒枭身边,我一边烤着鱼一边关注着香奈儿。

    香奈儿不说话,蹲下身子,用一只手扶住毒枭的后背,让其坐了起来。

    然后另一只手将烤鱼塞在毒枭的嘴边,那名毒枭空洞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张开嘴麻木的吃着食物,也许,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晚餐。

    在这个环境下,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没有速效的药物,我们只能尽力的延缓他生存的时间。

    实际上我们是自私的,我们只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情报。

    他应该也知道我们救他的意图。

    他不做声,沉默着咀嚼着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晚餐。

    我转过头,叹了口气,专注的烤着鱼。

    “锋芒、”大白鲨喊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大白鲨。

    大白鲨对我使了使眼色,我先是一愣吗,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过去审判毒枭,获得我们需要的信息。

    我沉默了一下,对大白鲨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大白鲨吃完最后一口鱼肉,在袖子上擦了擦油腻的手,他站起身走向那名毒枭。

    此刻,那名毒枭还躺在香奈儿的怀里,似乎是感受到了大白鲨身上的杀意,那名毒枭停止了进食,挣扎着坐了起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那名毒枭,我也不例外,我早就在大白鲨起身的时候观察起毒枭的反应,我更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毒枭对着大白鲨苦笑着,然后说:“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摇了摇头,毒枭说的是真话,我想起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可能就是这样的状态吧。

    “你们真正的据点在哪里?”大白鲨直奔主题问。

    “在两百米外的山中,那里有一个石门,被我们刻意的伪装了起来。”毒枭说。

    老疤头也走了过去,在毒枭说话的时候,他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地方?”

    赌侠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我记得你,你是联络员,呵呵,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回答我的话”老疤头面色微怒的说。

    毒枭苦笑一声,语气平淡的说:“这是今年才改的,你自然不知道。”

    老疤头眉头皱了皱,继续问道:“怎么个改法?”

    毒枭说:“我只是猜测,毕竟我只是个小喽啰,但是从我们据点的改造情况看,大本营是采取了集中优势兵力的策略,开始收编防线。”

    “这条路上原本有七个据点,现在还剩几个?”老疤头问。

    “估计只剩下三个了,那天经过的车队队长是这么说的。”毒枭猜测着。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一时间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我掏出地图,走到他的面前,摊开。我问:“你看这张地图,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毒枭眯了眯眼睛,仔细的看着我手上的地图,说:“不一样的吗?完全不一样了,兵力部署,要塞位置,还有一些山川河流的走向,都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毒蛇好奇的围了过来,我伸出手示意毒蛇不要说话,毒蛇悻悻的闭上了嘴,站在一旁等待毒枭的下文。

    最后,毒枭让我拿过一直钢笔给他。

    我照做了,他拿着我的钢笔,在地图的背面开始了绘画,他一边画一遍给我讲解着一些注意的事项,还有一些不确定的地方,他都会在那里加上一个圆圈,一番忙碌,他将从新规划的地图交给了我,然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我让众人都回去休息了,我和他和香奈儿在那里陪着他。

    我们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闲聊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我吗?我是陈兴庆,祖上是中国人。”毒枭说。

    “那真的很巧,我的父亲也是中国人,我们算是老乡。”我说。

    “是啊,是老乡。”毒枭说完低下了头。

    “你是怎么成为毒枭的?”我问他。

    他仿佛因为老乡这层关系,对我也放开了防备,他喃喃的说,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很小的时候,我就和父亲在这边做生意,家里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的上衣食无忧,我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等我老爹百年之后,接他的班,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可是,天意弄人,我们在做生意的时候得罪了当地的一个军阀,与其说是军阀不如说他们是土匪,他们就是土匪收编过来的。”

    顿了一下,他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那个军阀三番四次的找我们要钱,起初是一个月多交一份税钱,可是在后来,每个月要交近三倍的重税,我们家的商铺也关门了,老爹甚至借上了毒枭的高利贷,就这样,日子过得越来越紧,直到最后,他直接派人把我老爹和媳妇都抓去了,我是因为躲在地窖中才躲过一劫,等我出来时。

    我们家已经被大火烧成废墟,我走在街上的时候,看到了菜市场的门楼上,我的父亲被吊死在那里,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到处都是伤痕,而我的妻子,正在门口下,被三个兵痞轮番的玩弄。围观的人很多,但没有人去伸出援手,有的人甚至还玩味的笑着。”

    “后来你是怎么成毒枭的?”我好奇地问。

    “这个说来还要感谢我爹,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我爹的债主,一名非常有地位的毒枭抓走了我,要我加入毒枭,偿还我爹欠的高利贷。我没说什么,也没有反抗,因为即使做了毒枭,我至少还可以活下去,不会被那些军阀杀死。“

    “你的债还完了吗?”我试着问。

    他苦笑着,眼角留下一滴泪水,他说:“没有,这辈子也还不完了。”

    我突然觉得感伤起来,“我可以放你回去。”我说。

    “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熬不过今晚的。”说完他吐出了一口紫色的淤血。

    我沉默了,我问他:“你欠毒枭多少钱?”

    “那个没意义了,不是吗?”毒枭说。

    “你后悔吗?”我问。

    “后悔,我后悔为什么当时不冲上去,哪怕是被军阀活活打死,我要也和我爹和我媳妇一起承受那些非人的折磨。”他泪流满面的说。

    我握紧了拳头。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如果我能办到,我一定会帮你的。”我说。

    他想了想,叹了口气,说:“谢谢你们的鱼,锋芒先生。”说完他解释道:“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听他们都叫你锋芒。”

    我点了点头。

    “对了,我还有点饿。”他眼神闪烁的看着我说。

    我耸了耸肩,走到火堆旁,拿过牡丹的正在烤的银鱼,那是替我烤的,我对她点了点头,他们都听见了我和毒枭的对话,她没说什么,对我笑,如一个懂事的孩子般。

    我转身,拿着烤鱼,用手撕下鲜嫩的鱼肉,一点点的塞进他的口中,他其实已经不能进食了,因为他吃的时候,嘴里不断地往外冒血。但他依然尝试着去吃一些鱼肉。

    吃完这条鱼后,毒枭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其余人都惊呼起来,只有我和香奈儿没有说话,我闭上了眼睛,这是回光返照的征兆,他要离开了、

    “锋,锋芒,锋芒先生,我,我要走了,你们自己小心。”他握紧我的手,嘴里控制不住的往外冒血。

    我也紧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挣扎。

    “哦,对了、、忘了,忘了告诉你,车队,车队,在三天后就回来了,你,你们,要小心,啊、”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然后眼神涣散,显然是断了气,他紧握我的手无力的松开了,垂在我的面前,无意识的摇晃着、、

    我看着那只摇摆的胳膊,如古董大钟的摆针,毫无目的的摇晃着,诉说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意义,生命流逝的速度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快那么一些。

    这只手的主人已经离开了。

    我伸出手轻轻的抚平他圆睁的双眼,没有一丝利益的衡量,我对着他说:“老乡,你解脱了,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葬礼,你会得到神的宽恕,去往罪恶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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