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时不凡所了解到的一些简单的心理学,他知道很多人其实都是有两面性的。这种并非是所谓的精神分裂,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坏人和绝对的好人。每一个人都有他善良的一面,也有他心狠手辣的一面。也许一个恶人在必要的时候,他反而会做一些善事。

    哪怕是儒家也都没有彻底否认一个人的善恶的纠缠,儒家思想里面有一个说法,叫做观过知仁。观过知仁是指看一个人所犯错误的性质,可以知道他做人的底线在哪。甚至有过一些电视上,曾经说过一个小偷,也许他平日里面偷东西,在一般人眼里面是个绝对的坏人。可是他却在别人生命危险的时候,去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别人,可是在这一刻那些所谓的“好人”们却一个都没有伸出援助之手。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甚至人自己也都是复杂的。

    李世民也许作为一个政治家,他不得不发动玄武门政变,他选择了这条路。可是在这同时,他也是受到了传统思维的束缚,认为自己这种行为是一个不符合传统思维的行为,是一个不孝不悌的行为。所以作为一个自然有血有肉的人,和作为一个政治家的思维,是割裂开的。所以他才会如此复杂的认为自己是否错了,当然李世民其实也多知道如果他随便去问别人,几乎任何人都会说他对了,是李建成活该。可是这个并非是李世民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想要一个真正的从公正角度评价他的答案。这个也许反而是一个君王真正所孤独的原因,没有人在他面前敢说实话,没有人在他面前敢说真话,敢说心里话。

    时不凡猜测李世民之所以能够忍耐他,一方面其实固然是李世民依靠他的能力去理财。可是另一方面,只有时不凡什么话都敢说,甚至敢说一千年之后,大唐是否还存在这种话都敢说,所以李世民人为时不凡敢说真话。这个对于一个高不胜寒的君主来说,反而未必不是一种内心的渴求。所以李世民也许反而在另一方面,能容忍时不凡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过分的话都敢随便乱说的原因。因为他自己内心真的非常孤独,君王的孤独在于没有人敢在它面前说实话,都是欺骗他。可是君王虽然知道对方在欺骗他,可是他却不好指出。时不凡没有如此,他直接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甚至敢说大唐一千年之后是否存在都是未知数,这样的话虽然难听,可是却一定程度满足了李世民这个孤独的君王内心的一点点的那种刺痛感。

    也许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有痛苦的感觉,那是非常令人难熬的。可是如果对于一个全身麻痹没有知觉的人来说,他也许反而真的宁可自己痛,因为痛苦反而代表了他活着,也许比人避之不及的“痛”,正是一个全身麻痹毫无知觉的人所渴求的。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境遇的人,有不同的想法,所以对于李世民这个整天被“麻痹”的人,他渴求的是一个敢在他面前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一个敢说实话真正毫无特殊政治因素的人。哪怕是魏征的“劝谏”,背后也都带有了很多政治因素,所以这个并不是单纯的。只有时不凡的话,才是真正的单纯的“真话”,甚至什么都敢说。所以对于李世民这个感觉精神上麻痹毫无知觉的君王来说,未必不是一种“享受”。

    “皇上,其实你问我所做的对,或者是错。其实你没有必要问我,这个问题只有你能够回答。这个世界没有人能真正的回答你,因为每一个人的善恶对错,都是不同的。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朕的善恶对错,只有人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不同,这才是有了所谓‘对错善恶’的缘故。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善恶对错。”时不凡说道。

    李世民问:“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善恶对错,那不是乱套了吗?”

    “是吗?皇上,那假如我问你,如果有一个君王横征暴敛,滥杀无辜,最后百姓造反推翻了他,你认为百姓是错了的吗?”时不凡问到。

    李世民肯定的说:“君王横征暴敛滥杀无辜,可以劝谏啊!甚至退一步来说,可以逼迫他内禅于别的皇族,可是不应该直接造反推翻,这个简直是岂有此理!”

    “呵呵,皇上你现在是一国之主,当然把自己代入到了那个君王的身份来看,所以你认为百姓造反是错的。可是假如你身为那个百姓,有人要抢走你的东西,有人要杀了你,那你是否要反抗?是否要保护自己的生命和财产?皇上,你现在不如尝试把自己代入到那个普通百姓身上,你会怎么想?恐怕,你也不会认为你造反是错误的吗?”时不凡问。

    李世民沉默不语,如果换一个叫角度来说,那其实百姓没有错。可是现在李世民身为君王,自然不好说百姓造反是有理的,所以只好沉默以对。

    “皇上,你知道了吗?其实这个所谓的善恶对错,并不是看你是否真的对错,而是看你相对的。你站在君王的角度,自然认为百姓是坏人,是错的。可是如果你站在百姓的角度,未必就是如此了。这个世界上本来没有什么对错,更没有什么善恶,只是看你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的区别罢了。”

    “也许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眼里,法官判处他死刑,他会认为法官和刽子手是坏人。而同样是杀人,刽子手和法官处死罪犯,那在百姓眼里就是对的,是正义的。可是在那个死囚眼里,法官和刽子手却是错的,是坏人。也许一般人认为的对错,只是他们普罗大众的价值观罢了,可是价值观永远是价值观,对错善恶只是一种价值观的体现。甚至,所谓的仁义道德忠孝,不过是一种价值观而已。而孝顺,是我们人类这种生物的一种价值观。可是如果是动物,是禽兽,他们并不会认为他们不赡养父母,也就是不孝顺,哪怕年老的动物也是如此。所以一般人用畜生来骂那些不孝顺的人,其实那是拿人类的价值观来替代动物的价值观,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

    “别说是人类和动物,甚至您身为君王,还有身为普通百姓的价值观都不一样。如果您用百姓的价值观来衡量,那自己是错了的。也许别人骂你不孝悌,那是他们用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了你身为一个君王的价值观罢了。可是换一个角度,如果是您失败了,是建成太子获胜了,那你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到时候,也许别人同样会骂建成太子不孝不悌。您失败的代价,也就是要终身被囚禁,终身不得获得自由。这样代价,我想普通百姓也都会不愿意接受。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失败了会有这个代价,他们易地而处,他们如果身在您的身份这里,他们也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向您这么做。他们那些骂你的人,其实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

    “所以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善恶对错,您这么做不是庸人自扰吗?”

    李世民坐下来认真静静地想了一下,然后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这个世界上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善恶对错,所谓的善恶对错是不存在的。只有相对,没有绝对。如果朕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朕这么做就是真正的不孝。可是如果朕身为君王,那自然无所谓对错了。甚至换一个人易地而处,他们多半也是要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后半生而拼命,所以无所谓对错。”

    “没错,真正所谓对错,确实只有一条,那也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罢了。孔圣人这句话,倒也是道明了世间万物的所谓对错之分的根本。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不要强加于他人身上,这个也就是最基本的。因为大家都不希望被人随便剥夺生命,所以对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罪犯,大家也都会认为他该死,这种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不应该存在的。而因为世界上的人都不希望杯抢劫,诈骗等等,所以才会有了所谓的禁止抢劫诈骗等等的法律。正因为大家都不希望的事情,所以才有了是非观,才有了道德。不然,其实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对错的。只有大家都不希望的事情,才形成了所谓对错是非善恶。”

    “正因为有了大家不喜欢的,所以才会有了大家所喜欢的。而有了大家所喜欢的,那这才有了大家所认为的好人,才有了所谓的圣人。在这一方面,我倒是赞同庄子的一句名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没有坏人,自然不会有好人。如果没有了大盗,那自然不会有圣人。是非善恶,不过是人为的对比出来的东西,其实并不重要。如果没有了对比,那这个世界上自然没有了善恶对错。如果硬要造出一个圣人,那这样最后其实反而会造出更多的大盗。”

    “其实我所提倡的心学,其实我所说的人人都可以成为尧舜,其实那还是人人都无法成为圣人。如果人人都成了所谓的圣人,那这个世界上其实根本就没有了圣人。因为没有了差距,自然没有了圣人。也许一个普通的小窃贼,在那些杀人盈野的狂魔对比,那也就是‘圣人’。如果有一天人人都可以成为了‘圣人’,那其实最后还是没有圣人。圣人其实是对比出来的,不是做出来的。人比人气死人也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没有对比自然没有了圣人和大盗,更没有好人和坏人。其实只要每一个人都按照自己内心的天良来行事,那其实最后还是就是一个普通人。”

    “皇上你不用太过纠结于所谓的功过是非,只要无愧于内心,无愧于自己天良就行了。你为了求生,为了自己的家人而去拼命,那其实夜都市无可厚非。如果你硬是要用普通人的价值观俩衡量你,那你不过是自己自找烦恼。身份不同的人的思维不同,皇上你指望用别人的思维来衡量自己,那其实不过是没有意思的。”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出身立场还有成长经历,自然不可能完全用别人的思维来替代自己,那最后你根本发现自己好像一无是处了。”

    不过,李世民还是担心的说:“可是,以后丹书青史,会如何评价朕呢?史笔如刀啊!”

    “哈哈哈哈,皇上,你着相了!史笔如刀,这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皇上,其实我可以肯定,今天我们在这里,不管是我,还是你,还是任何人,甚至是儒家的圣人孔子,其实都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包括我,包括任何人,都不会留下好名声的。我们都是要被后人骂惨了的人,所以与其如此,何必要想着留下好名声呢?既然注定是要留下恶名的,我何必要如此殚心竭虑的去思考青史留名,万古流芳?”时不凡说。

    李世民惊讶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不会留下好名声,难道还会有人敢辱骂孔圣人?”

    李世民感觉不可思议,居然时不凡认为后世人会辱骂孔圣人,这样简直是不可思议。甚至时不凡说他自己,还有李世民等等任何人,都不会留下任何好名声,这样真的是太奇怪了。古人都是以万古流芳作为理想,可是时不凡却可以肯定,自己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不会有什么好的名声,这个是为什么?

    甚至有人敢骂孔子,这样让李世民更是奇怪。孔子可是儒家的圣人,那这样举人敢有人骂他,更是不可思议。

    “皇上,祖先,其实没有别的用处,也就是用来骂的。所以我们作为后人的祖先,我们唯一的用处,其实也就是用来被骂的!”时不凡自嘲了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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