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高手?

    在常人看来只要武艺足够高就能称得上是高手了。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真正的高手不光自身武学上的修为要高过寻常武者,更要紧的还是心性与头脑方面也要强过他人许多才行。

    赫连金世自幼习武,练刀二十年不辍确实已可算得上是好手,但离真正的高手却任有不短的距离,只因为他的经验、定力和应变方面终究还有欠缺。

    孙途只用一招虚晃就已试出了他的弱点,所以之后才会有针对性地迫使他急着抢攻,在消磨其锐气与力气的同时,更是让其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并且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孙途还在战斗里将各种环境因素都给考虑了进去,周围百姓的态度与议论足以让赫连金世心浮气躁,而西射的阳光更是成为了他克敌制胜,一刀重创强敌的最佳助力!

    结果,正是靠着那一道反光,孙途就创造出了这么个让所有人都惊叹连连的战果。要不是他怕兜不住后果,这一刀甚至能轻易就结果了赫连金世。当然,被一刀砍下惯用右臂的赫连金世如今看着可比死更为痛苦。

    脸色已然煞白的他身子颤抖得犹如一片风中的枯叶,眼中充满了各种强烈的情绪——愤怒、怨恨、绝望……他甚至到了这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己真个惨败在了孙途手上,而且还身负重伤。但右边身体不断传来的剧痛却告诉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而非梦境!

    “公子……”直过了好半晌后,赫连氏的那些手下才如梦方醒,惊呼着大步上前,所有人都举起兵器对准了已还刀入鞘的孙途,只要自家主子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杀过去,将这个重伤公子的凶徒砍成肉酱!

    不过他们的举动却惹来了周围百姓的一阵非议,明明之前是赫连金世非逼着孙途与他一战的,现在倒好,一旦受伤败北,这些家伙居然又要群起而攻,这实在是太过不要脸了。纵然孙途算是辽人,可对性子耿直,崇尚强者英雄的党项人来说赫连氏的这一做法也是叫人无法接受的。

    与他们气急败坏的反应相反,孙途这时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毫无所惧地回看着他们:“你们真要动手我也不怕,不过到时我一旦做不到手下留情,你们可都不要怨我!”说完这话,手已重新按在了刀柄处,一股杀气已再次勃发,竟唬得那些家伙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些人其实也心知肚明,自己与公子比都相差极远,又怎么会是数招就可击败他的孙途的对手呢?天可怜见,就是他们也认定了自家公子与孙途有着极大的差距,却不知内中藏了太多的机巧与变数。

    “你们退下……”赫连金世终于开口,只是声音也不断颤抖着“我技不如人已经够丢脸了,再如此死缠烂打,只会丢尽我赫连氏的脸面。今日就暂且作罢,等以后再加倍奉还便是!”说着,他又冷冷地盯了孙途一眼,忍着疼痛,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转身就往回走去。

    那些下属也不敢再作迟疑,有人捡回了赫连金世的断臂和佩刀后,便跟了他落寞离开。此时,周围那些百姓也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一切,却不知自己该有什么反应才好。直到一队兵马闻讯而来,众人才都一哄而散,不过孙途作为当事人,暂时是走不了了。

    事实上当赫连金世找到孙途,双方对峙起来时,掌管西市治安的兵马人等就已得知消息了。但在发现一方竟是太子身边的护卫后,这些巡检司下的人马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不想就这一犹豫间,那边就出了这等变故,这让巡检司的头目一阵惶恐,此时只能露面先将孙途给控制住了。

    “大胆狂徒,竟敢在京城之内持刀行凶伤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随着一声断喝,三十多名兵卒已把孙途团团围定,要将他就地擒拿。

    孙途看了眼施施然离开的赫连氏众人,面上便是一声冷笑。他自然是不可能去质问对方为何不把赫连金世他们也一并拿下了,无论何时何地,特权阶层总是存在的。不过他其实也算和特权阶层搭上些边了,此时便已报出了自身身份来:“我叫孙千里,乃是细封氏公子细封常手下,今日在此因与赫连氏的人有所误会才会动手,还望几位能够明察!”

    “细封氏的人……”果然,听到这名头后,众兵卒的脸色就有些变了,而那为首者更是诧异地看着他:“你就是孙千里,那个在承天寺外被人袭击的孙千里?”作为巡检司中层军官,他自然知道这起使得司正引咎罢官的变故,以及那个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可怕之人了!

    孙途可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兴州的官场和民间都有不小的名头,便点头应道:“正是!”

    这却让围定了他的那些兵卒都倒吸了口凉气,有几个甚至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少许。他们可是听说过前几日在承天寺外这个孙千里以一敌众,杀死数十骑兵的可怕战绩的,他们这些寻常兵卒可不敢与这等杀神正面一战。

    事情到这一步,还真就让巡检司的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孙途的身份虽比不了赫连金世,可毕竟也是细封氏的人,那也不是他们这样的小角色能招惹的,何况他还如此厉害,让他们更是忌惮不已。再加上之前他们又故意放走了赫连金世等人,一旦真打起官司来,就更不好应付了。

    可此时却是有种羞刀难入鞘的意思了,他们总不能赶到这儿一听说对方的身份后,就不再追究,任其离开吧?如此一来,巡检司的颜面何存,今后还凭什么让百姓在此遵纪守法?

    正当他们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时,一行人马施施然地从后方缓缓而来,看到孙途被人围住后,便见一人靠了上来:“孙千里,你这是又在此惹出事端来了?”

    孙途抬眼望去,就瞧见了越王正似笑非笑地在马上看着自己,这让他只能是一声苦笑:“王爷说笑了……”其实仔细想起来这段日子以来他确实惹出了许多事情来,从南门的杀马得罪太子,到承天寺外的大战,然后又和摩侈赫这样的权臣都扯上了关系……所以越王如此调侃于他倒也不算说错。

    “下官见过越王!”巡检司的官员在见到越王后,心下便是一动,没等对方询问,就主动将发生在此的那场战斗给说了出来。

    越王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笑着道:“原来如此,看来这只是一场误会,而非孙千里他有意在此生事了。既如此,本王做主就让他随我回去,到时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看如何?”

    本就有把这烫手山芋给丢出去的巡检司官员自然乐得如此,当下就应允了下来。随后,便迅速离开。

    孙途见着他们急急离开的模样,不觉心中感慨不已:这京官,尤其是管着治安的京官不但在大宋朝难做,在夏国其实也是一样道理啊!而在见他沉默的模样,越王却是一笑:“孙千里,咱们边走边说吧。你怎么就想起独自一人来西市了?”

    “在下也是想要领略一下兴庆府的繁华这才来此转上一转,顺便买把好刀。当日一战我的佩刀劈砍过多已然卷刃,再用不了了。”孙途说着,还亮了下手中新买的钢刀。

    “嘿,这刀才刚入手就见了血,当真凶煞得很啊。就如你孙千里一样,这才到我夏国几月时间,就已闹出了如此多的变故,细封氏更因你而连折两个儿子,如今又把赫连氏的人给彻底得罪了……”说到这儿,越王忍不住啧啧连声,感叹不已。

    孙途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这位今日的突然出现绝非偶然,恐怕之前出门后跟踪自己的人中也有越王派出的人吧,不然他不会出现得如此及时。而且此时已近黄昏,西市都要闭市了,他怎么可能来这一趟呢?

    似乎是看穿了孙途的心思,越王又是一笑道:“本王也不想瞒你,其实我今日还真就是刻意想找你说说话的,所以一早就让人在细封常门前守着。不过你实在机警,居然在我的人靠近前就甩脱了他们……”

    “王爷想要见我还不简单,只消传句话即可,我自会登门,何必亲自前来呢?”孙途有些奇怪地问道。

    “那不同。既然本王想好生重用于你,自然要表现出诚意来!古时有周文王渭水寻姜太公,刘玄德三顾茅庐的佳话,本王纵然比不了他们,也不能让千里你太过委屈啊。”

    纵然孙途其实隐隐已经有了些猜想,可在听他把自己招揽的意图直白的道出来后,还是忍不住愣怔了一下:“王爷竟如此看得起在下吗,当真是让孙千里受宠若惊了。只不过我已归于细封氏,而且公子对我一向极好,让我背离于他实在是做不到啊。另外我想王爷也不会重用一个随时会背弃主公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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