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密室内,安禄山右手弹着肚皮踱起了步子,旁边站立着心腹幕僚严庄和亲信孙孝哲。

    孙孝哲的母亲颇有姿色,与安禄山私通已久,为此,安禄山对待孙孝哲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而孙孝哲心狠手辣,行事果断的风格,又让安禄山颇为赞赏,并将其视为心腹。

    “幽州节度使,你们觉得本都督这次,真的能坐上幽州节度使?”

    孙孝哲摸了摸脸颊上的刀疤,颔首道:“都督,那个人既然给出了承诺,想必不会有假,上次我们除掉了李武几人,几个月后,都督就高升了。”

    “严先生,你怎么看?”

    严庄显得有些神色凝重,蹙眉道:“都督,此事还需慎重,毕竟,李适之是幽州节度使,官位在都督之上,而且是皇族,这不是李武等人所能比的,弹劾李适之,风险太大。”

    安禄山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为了随时掌握朝廷的动向,他在京城秘密安插了亲信,而他却没有料到,很快就有神秘人找到了他的亲信,并要求与其合作。

    李武等平卢军将领,对安禄山来说,都是不太听话的刺儿头,安禄山自然没有拒绝合作的理由,事后,安禄山如愿以偿的当上了营州都督。

    而这一次,京城的亲信又传回消息,说河北道发生百年不遇的大雪灾,是幽州节度使李适之肆意凿山开矿,得罪了上苍,并要求安禄山搜集各种证据,与众亲信弹劾李适之,一旦李适之下台,便可推举安禄山上位。

    安禄山对幽州节度使的职位,自然是非常眼馋的,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想办法除掉李武等人只是一件小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而弹劾李适之就是大事情了,这让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都督,属下听说李适之为官清廉,深得百姓爱戴,更是当今陛下身旁的大红人,而凿山开矿是利国利民之举,与雪灾应该毫无关系。”严庄又补充了一句。

    “严先生,那个神秘人的背后到底是何人,查出来了吗?”

    严庄眼珠一转,忙道:“回都督,目前还没有,不过,属下已经查出李武几人当年在京城考武举的时候,与现在的太子来往很密切,此后也一直有联系,另外,幽州节度使李适之与太子的关系也很密切。”

    “哦,他们都是太子的人,这么说来,是有人要借助本都督之手,剪除太子的党羽。”安禄山感到恍然大悟。

    严庄狡黠一笑,上前一步道:“都督,如今这朝堂之上,有能力与太子对抗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接着说。”

    “都督,李相国曾极力支持寿王为太子,后又支持庆王,与太子可谓水火不容,庆王身为陛下长子,却不被立为太子,心中怎能没有怨言,还有其它的诸皇子,保不齐就有人觊觎太子之位,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与太子作对。”

    安禄山咧嘴一笑:“严先生,那你觉得,欲借本都督之手对付太子的,是哪一个。”

    “李相国、庆王、诸皇子都有可能,属下也不好妄言,不过,此人既想拉拢都督,又藏头露尾不肯暴露自己,其心思之缜密,让属下叹服。”

    安禄山露出一丝愤怒,此刻他完全是被动的,毕竟,对方知道他的一切,而他却完全不知对方是何人。

    若是事情进展的顺利,则两家皆大欢喜,就像上一次除掉李武等人一样,但若进展不顺利,则安禄山会惹上大麻烦,而对方则会撇的一干二净,也就是说,风险完全由安禄山一人承担,对方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卑鄙小人,我安禄山岂是那么容易被人利用的。”安禄山摸着肚皮,露出愤恨之色。

    严庄忙道:“都督不必动怒,婉言拒绝就好了,这就好比两家谈生意,谈妥了就交易,若是谈不妥,也是买卖不在情意在,日后有合适的生意,还可以合作,都督不是那人的下属,没有必要一定服从。”

    严庄的意图非常明显,他建议安禄山自成一派,不必依附于任何一股势力,但可以与任何势力合作,如此,才能更加游刃有余的攫取最大的利益。

    “严先生说的好,正合本都督心意,孙孝哲。”安禄山使了个眼色。

    “是,都督,属下明白。”

    孙孝哲抱拳行礼,随即转身离开密室。

    “严先生,若是本都督肯冒这个险,有多大的几率能坐上幽州节度使?”

    严庄转了转眼珠,开口道:“最多只有一成,而且,不论成功与否,都督与太子一党都算彻底的决裂了,日后可就完全没有退路了。”

    安禄一怔,忙道:“糟了,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可我们已经除掉了李武等人,若是让太子知道是我们干的,日后岂不麻烦。”

    “带兵打仗难免阵亡,都督做的滴水不漏,就算太子有所察觉,也绝对拿不到实质的证据,这与撕破脸皮是两码事,另外,都督要多关注京城的动向,多揣摩天子的心意,只要按照天子的意愿办事,就一定不会有事。”严庄淡淡一笑。

    安禄山连忙握住严庄的手:“我安禄山是粗人,揣摩天子心意之事,还要多仰仗先生。”

    “都督放心,属下义不容辞。”

    祖宅西院内,李昆雄正在认真的搭建棚舍,这种简单的小活,他一个人就可以胜任,不过,为了加快搭建的速度,李安与嫩芽儿都在旁边帮忙。

    “大兄,我回来了。”

    “情况如何?”李安回头看向李飞羽。

    “大兄,柳城县一切如常,并无缉捕我们的告示,也未见官兵四处巡查。”

    李安闻言,感到大为诧异,难道安禄山认栽了,或者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儿子,若非如此,为何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呢?

    “大兄,一定是安都督知道自己儿子有错在先,所以,才没有下令缉捕我们。”李飞羽猜测道。

    “哼,安禄山可没有你想的这么好,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李安摇了摇头,将拳头放在鼻下,沉思了起来。

    李飞羽挠了挠头:“大兄,那我再去柳城县看看。”

    “不必了,帮昆雄搭棚子吧!”李安说着向前院走去。

    在前院的正中间,有一座正堂,这个正堂的面积着实不小,长宽各有二十余步,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房子,不过,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大号的亭子,因为四周并无院墙,房子完全是由柱子支撑起来的,这样采光会好一些。

    在正堂之中有几案、蒲团、火炉、屏风等设施,若是家中来了客人,便可以在这里进行接待,这便是富有大唐特色的正堂。

    而由于正堂的存在,整个院落从高处看就是一个‘回’字,这与后世以‘口’字型为特色的四合院,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此时,正堂早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李安跪坐在蒲团上,双手放在身前,感受大唐特有的文化。

    “大郎,大郎在家吗?”

    前院的大门并没有关,李安侧首,看到两个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狗子,小葵,进来吧!”李安淡然一笑,起身向大门处走去。

    “大郎兄。”

    “大郎,在呢”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拘谨的站在大门外。

    李安温馨一笑:“白婶,快进来。”

    妇人搀着两个孩子,小步走了进来。

    白婶本是李安家的厨娘,而且连续干了十余年,与李安一家的感情是很深的,若不是李武失踪,家中断了经济来源,李安是绝对不会将其辞退的。

    李安搜索记忆,发现小时候的自己总喜欢缠着白婶讲故事,而那个时候的白婶是那么的年轻漂亮,那么的温柔善良,而如今却憔悴了很多,就算与一年前相比,也完全判若两人。

    狗子和小葵是白婶的儿女,狗子十一岁,而小葵才八岁,这两个孩子都很听话,而且对李安很是崇拜。

    “大郎,孩子阿爹,一个月前刚过世,家里没有男人,孩子叔父要收回房子。”白婶显得有些难为情。

    李安明白她的意思,指着旁边的东厢房,轻声道:“白婶,以后你们还住这里,有了你们,这个家才不冷清。”

    白婶的婆家在十余里外的邻村,一来一回要耗费很多时间,为此,在李安家做厨娘的十余年,白婶大多数时间都是居住在前院的东厢房,狗子和小葵偶尔也会过来玩,并住在东厢房的另一间。

    “诶,好。”白婶显得有些激动,并推过两个孩子,教训道:“以后要听大郎哥的话,不许调皮。”

    “知道了,阿娘。”

    “大郎,家里还有两条狗、十几只鸡……回去收拾一下,都给带过来。”白婶依旧激动。

    “白婶,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孩子他叔父会帮着送过来的。”白婶说着,快步离开。

    “两个小东西,想死大郎兄了,走,带你们去西院玩。”李安一手一个,将狗子和小葵抱了起来,并大步向西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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