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个据说跑到娘家大闹一场的安六娘么?连丁氏和陈谦都跑去南安侯府给赔礼道歉,陈理都把陈谦给狠训了一通。

    六娘的话音未落,便有机灵的丫鬟端来了小杌子让许蕙坐下。

    这些天以来,许蕙的日子也尤其难熬。她绞尽脑汁给郑兴递了消息,郑兴处却迟迟都没有回音,后来又被安六娘和丁氏的客人撞破了她和陈谦的私情,从此许蕙便像个隐形人似的,被藏在了陈家。

    好容易前些日子郑兴混了进来,她把自己安身立命的秘密都告诉了他。等他半信半疑的离开后,这些日子又没了音信。

    难道郑兴真的撂开手了,不管她了不成?

    许蕙想到自己曾对郑兴的欺骗和最后的冷言冷语把郑兴赶走,心中愈发觉得心虚。

    她正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却听到丁氏派人吩咐,说是大奶奶要见她,要她掂量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身子可好些了?”许蕙仍在猜测六娘的来意,却只听到六娘只是淡淡的问候了一句。

    这太奇怪了!

    许蕙目光中露出困惑之色。

    如果六娘真的是个大度的,何必把这是闹到南安侯府,还让自己在婆婆和丈夫心中留下善妒的印象?直接顺水推舟的接纳她便是,如今态度突然转变,不得不让人生疑。

    “劳大奶奶惦记,奴婢身子已经好多了。”许蕙谨慎的回话。

    六娘微微颔首,却对一旁服侍的丫鬟道:“你们都退下。”

    跟着六娘过来的丫鬟倒还罢了,自然懂得识趣的离开,原本许蕙这儿的小丫鬟和丁氏的人,便有了片刻的迟疑。

    “我说话你们没听见?”突然六娘挑起了眉,目光冷冷的扫过她们,扬声道:“还需要我再跟你们重复一遍?”

    丫鬟们忙瑟瑟发抖,齐声应了,规规矩矩的退下。六娘带来的丫鬟最后离开,守在门前,无非是防止偷听。

    “许蕙娘是罢?”六娘看着许蕙,晾了她半晌,方才道:“我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给大爷生下庶子,之后做个妾?”

    “大奶奶,奴婢断没有非分之想!”许蕙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

    谁知六娘的眼中却并没有许蕙猜测的嘲讽或是妒恨,反而她的神色太平静了。待许蕙说完,六娘才淡淡的笑了笑,道:“那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许蕙被她弄得更加糊涂。

    既不是来宣战,又不是来接纳,安六娘到底要做什么?

    陆明修正在命人全力追查许蕙提供的线索,以及陈谦跟乱党的关系。

    “如果许蕙所说是真的,只要盯住了陈理和手下人的举动,便能查出蛛丝马迹来。”楚天泽主要负责追查乱党之事,陆明修主动跟他说了陈家这摊子事,楚天泽建议他道:“正好谭朗的人在扬州,顺道让他帮你查一查便是了。”

    陆明修点了点头。

    谭嘉娘的养父母的事,是云阳郡主和谭尚书都极为上心的。嘉娘被人如珠如宝的呵护着长大,陡然失去父母,在吴氏手上受到虐待。而如今吴氏竟又想反咬嘉娘养父母一口,他们自然不能容忍。

    要找到当时的证人才行,务必不能让吴氏再诋毁嘉娘养父母的声誉,哪怕是把他们留给嘉娘的财产都捐了做善事,也不能落到白眼狼手中。

    “对了,还有陈谦跟樊明的接触。”楚天泽把京中这些人的情况都摸得差不多了,只等着最后收网。“据我手中掌握的证据来看,陈谦倒是跟他们接触不多,至多为他们提供了些银两。”

    樊明就是陈谦甚是推崇的樊师爷无疑。

    谈起公事的楚天泽还是极为正经的,他手中的折扇一下下敲击着掌心,道:“不过仅这一点,也足以定陈家的罪。”

    他桃花眼中轻佻的笑意全无,正色道:“若是你担心你媳妇,就要赶紧把南安侯府从其中摘出来,和离还是别的,也别太顾忌面子了。”

    “没错。”陆明修眸光微闪,看到书案上那份调查陈谦的信笺,对楚天泽道:“陈谦自以为算计了南安侯府,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楚天泽挑了挑眉,“哦?你还有别的发现?”

    “是。”陆明修一贯冷静肃然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樊明也正是因此盯上了陈谦。不过若是想利用一个人,总得给他些甜头才是。”

    听了他的话,楚天泽皱着眉思索,陆明修脸色这样不好,所以他说的甜头是——

    “当初关于九娘的谣言在京中甚嚣尘上,多半便是这位樊师爷的功劳,而樊师爷这是送给陈谦的见面礼。”陆明修缓缓说出了自己这几日来的发现。

    一旦确认了这一点,原先令人怀疑却又不能确定的众多蛛丝马迹,便都串联了起来。

    谣言固然有它真实性的不可控、有它自己火速的传播方式,可是关于安然的谣言那样邪乎,没人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

    陈谦再厉害,恐怕出了江南的地界,能用得上几分还得另说。在京中他能不留痕迹的做这些事,是有人在背后帮了他销毁证据,帮他善后。

    “明修——”楚天泽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愕然,却对陆明修道:“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沉得住气。”

    楚天泽自是相信陆明修不是个糊涂的人,只为了一己私利就不顾大局,只是对方伤害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楚天泽不免有些担心。

    陆明修收紧了下颌,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刹那间,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闪过肃杀和犀利的光,瞬间却又归于平静。“您放心,我懂得轻重。”

    不是不收拾他们,只是他们不能惊了樊明,才能把在京中活动的这些人一网打尽。

    “看来我们要尽快收网了。”楚天泽薄唇勾起弧度,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陆明修没有说话,眸中的寒意却是一闪而过。

    楚天泽还欲再劝陆明修两句,只听外头传来柯林的通传声。

    “侯爷,京郊的庄子上传来了消息,方杰亲自送了信过来,说是余公子请您过目的。”柯林在得到许可后进来,双手递上了一个黄杨木匣子。

    陆明修没有回避楚天泽,毕竟徐家之事楚天泽是知道的,关于余舟可能是徐家后人的事,陆明修也早就告诉了楚天泽。在必要的时候,楚天泽在云舒面前说说句话,是最便捷的。

    他打开了匣子,只见匣子中放了一根乌木簪子,看来是有些年头的物件了,上头已经透出油亮的光来。

    这根簪子,看起来是有几分眼熟的……

    陆明修还在想他该见过这根簪子,楚天泽已经立刻看出了这根簪子的独特之处。他把簪子拿在手中,在雕花处轻轻按了一下,竟发现原本一根完整的乌木簪,竟然分做了两段!

    里面露出了一个有些泛黄的纸卷来。

    第185章

    楚天泽小心翼翼的把纸卷从中空的簪子里取出来,放到了书案上。

    陆明修则是打开了匣子里的信笺,只见上头是余舟的字迹。余舟说明了他无意中发现了这根簪子的蹊跷,里面藏着一张地图,画得有些简陋,他说是他父亲余程的笔迹。

    而这根簪子,正是随着最后一封信所捎回来的。

    假设余家就是徐家的话,这份地图是否就是当初徐家藏宝的地方?

    恐怕陈理不惜害死余程都要寻找的,至今都没放弃的东西,会不会就是这份地图?

    “你看,”楚天泽动作轻柔的展开纸卷,生怕给弄坏了。他指着图上所画的对陆明修道:“这张图虽然乍一看上去,让人判断不出是何处来。可是徐家本就是江南的世家,把此地确定在江南一带,或许能提供一份思路。”

    陆明修凝神看去,却没什么头绪。

    他对江南算不得熟悉,楚天泽却不同,当初他在江南一带停留了数年之久,十年前筹措军费,也是他由代云舒数次去操办。

    想来余舟也看不懂这张图,故此干脆把它送过来给陆明修。他知道陆明修在查这件事,不懂就是不懂,他想到陆明修手下能人更多,这份地图在陆明修手中,说不定能查出更多的线索。

    在陆明修跟余舟透露过他们可能跟徐家有关系后,余舟应该很清楚,这份地图很可能代表着和一笔他们无法想象的巨额财富。

    可余舟如此痛快的就把地图交到了陆明修手上,一方面是他有胆识有魄力,另一方面则是他信得过陆明修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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