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云阳郡主不好插手,只能等南安侯夫人和定北侯夫人开口。而看样子方庭怕是一时难以回话,故此只能赵氏先开口了。

    “六娘,这是怎么回事?”赵氏的声音中隐隐含着怒气。

    当初六娘的生身之人,是戏园子里的粉头戏子,被安远良偷偷养在外头。后来生下了六娘,被太夫人暗中派人带走,只说是没了。赵氏还记得六娘生母那张美艳惑人的面庞、妖娆的身段、很有勾人的几分手段……

    故此若不是要顾及这南安侯府的颜面,顾忌着自己两个出嫁的女儿还要在婆家做人,赵氏都要默认是六娘先勾引人了。

    六娘等得就是赵氏开口的时候。

    “求母亲给女儿做主!”六娘听了赵氏的话,哭得更加伤心。她呜咽道:“女儿觉得胸口有些闷,便出来吹吹风。谁知道身后竟有人跟着,女儿慌不择路,便进了这水榭。谁知后面的人竟尾随而来,女儿躲不开……”

    她的话音未落,三人都变了脸色。

    莫非方庭已经和安六娘有了什么不清白的事?

    三人的目光都不由落在了六娘和方庭的身上,还好他们二人的衣衫还没有乱,应该还没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云阳郡主陪着赵氏带六娘去客房中,水榭中留下了定北侯夫人和方庭。

    小丫鬟们都识趣的退了下去。

    定北侯夫人看着这个倾注了自己不少心血的庶子,心中没有愤怒没有气急败坏,只剩下了深深的失望。

    上一回孟姨娘寻死觅活的闹着要给方庭退亲,已经消磨了她不少的耐心。如今方庭又做出这样的事来……即便方庭是无辜的,可到底是他贪杯,才给了人可乘之机。

    如果当初方庭真的站出来,在人前承认了他和安然的婚事,她不在乎当恶人,哪怕是被人说打压庶子,她也觉得自己没有白白抚养方庭一场,是个有担当的。

    可如今他日日后悔又有什么用?

    定北侯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方庭,冷冷的道:“说说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儿子今日贪杯,多饮了些酒。”方庭羞愧难当的跪着,低声道:“想要出来醒醒酒,便不由走到了这里……”

    走到这个小花园很正常,毕竟这里僻静。可是他和安六娘同时进入水榭,可就不正常了。

    “你和安六娘怎么会到一起?”定北侯夫人脸上仍是寒霜遍布。

    方庭脑子也是一团浆糊似的,他竟看错了安九和安六,稀里糊涂的跟了进来……可不解释真相,在嫡母面前又遮掩不过去。他神色痛苦的道:“母亲,我,我把她看成了九娘……”

    定北侯夫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目光冰冷的看着方庭。

    “如果真的是安九,你就可以随意跟她见面了?”定北侯夫人声音不高,却像是酝酿着狂风暴雨一般。“你可别忘了,你已经跟安九退亲。而如今,安九可是由今上亲自赐婚,未来的平远侯夫人!”

    “若是被平远侯知道你至今仍旧思慕着安九,甚至对安九还有非分之想——”

    方庭慌忙道:“母亲,儿子绝对没想过!”他口不择言道:“我知道九娘已经许了人,不可能再——”

    “住嘴!”定北侯夫人目光犹如藏着两块冰似的,冷冰冰的吓人。“九娘也是你能叫的?”

    方庭自悔失言,他一时着急,忘了。

    “庭哥儿,平心而论,我待你比待你大哥也差不了多少,几个庶子里头我最疼你。”定北侯夫人眼中的失望之色,比方才的寒意更让方庭害怕。“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自会极力保住你,也要保住定北侯府的颜面。”

    “只是怎么才能保得住,或许就不能让你如意了。”

    方庭当时醉酒,虽说不检点在先,可即便是真的唐突了安六娘,也称得上无心之失。只是他要为这无心之失付出代价罢了。

    而那安六娘……

    想到她,定北侯夫人便觉得不喜。梨花带雨的模样只会让男人看了发酥,妖妖娆娆的做派,一看就不是大家精心教养的贵女。她是安九的姐姐,却跟落落大方、进退有据的安九相差甚远。

    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安六那双眼,让定北侯夫人感到不自在。若是真的有了肌肤之亲,若是南安侯府要方庭娶六娘……她不由在心中冷笑一声,别的不论,孟氏知道了一定会很精彩。当初连定下安九,孟氏都是千般万般不愿意。

    方庭跪在地上,满脸的痛苦懊悔之色。

    “收拾收拾自己,跟我回去。”定北侯夫人见方庭还是有羞耻心的,到底也在她身边养大,终是没把心硬到底。

    她预感到在此事解决之前,恐怕定北侯府要鸡飞狗跳一段日子了。

    西边客院内。

    云阳郡主嫌这事腌臜,便没往安然住的客院带,直接把赵氏母女带到了这里。

    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她不好插手。她让婆子丫鬟们服侍好了,自己跟赵氏说了两句话,便去了花园中招呼客人。

    等到云阳郡主走后,赵氏脸上最后一丝笑模样也消失殆尽。

    “说说罢,究竟是怎么回事?”赵氏有些轻蔑的看着六娘,和她娘一样,净是些不入流的下作手段。真当她眼睛瞎了,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了南安侯府在人前她会尽力维护六娘,可人后她就不会再给六娘留情面。

    六娘的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就要开始哭诉。

    自然还是方才的那一套话,十足的委屈,像是受了多大的羞辱、遭了多大的罪一样。

    “省省罢。”殊不知这样引不起赵氏的丝毫同情,她冷冷一笑,道:“你这几分手段以为能有多高明?不过是恰巧碰上了方庭喝多了些酒水,才给了你可乘之机。”

    六娘眼中汪着泪,也不再解释,表现的分外楚楚可怜。

    赵氏看得心烦。

    “收收你的泪,这会儿哭给谁看?”想到这件事解决不妥当,会影响到三娘、五娘,钰哥儿小些还好,赵氏就气得肝颤。可这是在云阳郡主府上,她不好发作。

    “碧枝,进来服侍六姑娘净面,我去跟云阳郡主陪个不是,即刻回府。”赵氏起身,摔下了这句话,便匆匆出了门。

    六娘撑着酸软的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眼底闪过一抹疯狂和得意来。

    她的苦肉计已经成功了,方庭除了娶她没有第二条出路!

    只是……她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被领子遮住的地方,有一块青紫色的痕迹。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见到了陈谦。

    陈谦扮成了小厮来到了云阳郡主府上,他似乎的已经看透了她的计划。她只想利用陈谦,以达到她能跟方庭有染的目的。她还想好好活着,过上官夫人的好日子,并不想冒犯皇权,真的帮着陈谦拆散安然和陆明修。

    想到再见时陈谦手中警告似的拿着她的荷包,还有他竟趁她独自离席之事,在她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还冷笑着威胁她,若是她敢未被自己说过的话,她脖子上的痕迹,就是他们私通的证据。

    六娘越想越不安。

    陈谦敢肖想九娘,这本就胆大包天、不应该有的非分之想!无论是被平远侯知道了,即便他真的厌恶了九娘,也会先下手处置了陈谦,事关男人的颜面,恐怕平远侯不会手软。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不可现在就乱了阵脚。要赶紧把脖子上的痕迹消掉才是。

    若是被侯府的人看到了,还能说是被方庭所轻薄。可若是陈谦拿这个在人前威胁她,她就没办法了。就算是被方庭轻薄了,可这么在脖子上,陈谦是怎么知道的?

    她也不能解释,她是怎么认识陈谦的。

    当务之急是不能留下证据。

    碧枝已经依言过来服侍六娘净面,帮她重新整理了衣裳、发鬓。

    不多时便有跟车的妈妈来通知她们回去。

    六娘心中清楚,回到侯府后,等待她的还是一场疾风暴雨,可是她不后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直到云阳郡主满面笑容的来到花园中听戏,安然悬在半空中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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