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的女人身材臃肿,下垂的肚子如同一层又一层的烧饼,浓艳的脸上,一个大痦子横在鼻翼一侧,格外显眼,她的个头还没有孟昶高,看起来十分滑稽,她上下大量孟昶,眼里的不屑和鄙视伴随着不断翻的白眼毫不客气的表示出来。

    “又是一个小白脸的贱货。瞧你那样子,随我来!”

    孟昶笑笑尾随其后,以王川为首的十几个孩子看起来很怕这个女人,在女人进来的一瞬间他们变得局促,躲在屋角。

    女人带着孟昶一路上都骂骂咧咧,聒噪的如同泼妇。孟昶什么也没说,便被这个女人无缘无故骂了很多次。看的出来她很讨厌男人。尤其讨厌他这种类型的男人。

    女人带着孟昶来到一间小屋,屋中早已准备好了一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女人把孟昶粗鲁的往力一推:“赶快洗,老娘没耐心等你!我数二十声,你要是没洗干净,休怪我不客气了!”

    二十声?这步明摆着是欺负人吗?孟昶笑道:“这样,等婶婶打完我,出完气,我在去洗澡如何?这二十声,我只怕连衣服都没脱完。”

    女人冷哼一声:“怎么?嫌我欺负你?觉得二十声不够洗?你以为你什么东西也来教训我?”说罢拾起地上一根木条抽在孟昶身上,虽然木条抽的风声呼呼直响,但是抽在身上并不疼。这并不是什么同情心,而是害怕,这里是轩辕鲲的府邸,轩辕鲲从来不让人打奴隶,如果被他发现,下场只有一个。孟昶也知道这个女人没下狠手的原因是处于对轩辕鲲的畏惧,思索片刻,孟昶进了屋。

    屋内,孟昶能清楚的听到屋外女人快速的数数声,他看了看热气腾腾的热水,又伸手探了探,温度刚刚好……

    “十八,十九,二十……”女人将二十的尾音拉的很长。“洗干净了没有,我给你留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不会不够用吧,赶快出来,让我看看!”

    屋中静悄悄没有回音,女人又道:“快出来!耳朵聋了是不是?”

    见屋中还是没有动静,女人怒了,一觉踹开门怒道:“你这个小畜生,还敢给老娘摆谱?今天我非打死你……”话还未说完,屋中过分安静的气氛就让女人感觉到了不对劲,地上的几件衣服被随意扔着,小木梯两边的鞋天各一方,当女人来到屏风后并没有看见正在慢吞吞洗澡的孟昶,而是一地的水,根本没有孟昶的影子,女人觉得不对,伸头往木桶力看去,一身单衣的孟昶正溺在木桶底,表情平静。女人心中咯噔一下想都没想,就把孟昶捞了山来。孟昶要是死了,她也就要死!轩辕鲲从来不听解释,也不要什么理由,只要一听到他刚带回来的奴隶死了的消息,她就准备自裁吧!

    女人把孟昶挂在木桶边,不停的拍打孟昶的后背,见孟昶始终没有吐水出来,心都凉透了,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也开始骂骂咧咧起来:“这个小畜生,就会给老娘找麻烦,你倒是快点醒啊!不然你死了,老娘我还要给你偿命!男人就是没一个好东西!”

    孟昶趴在水桶边缘,虽然水桶把自己的肚子咯的难受,不过想想此刻火急火燎恨不得预备白绫的女人,他也觉得值了。

    正想着准备在捉弄女人一下,又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李姐,你还没好吗?王爷派人来传话,要看今天带回来的那个奴隶,我还准备给他上妆呢?”

    被这么一催,李姐嚎哭一声,在地上不停的跺脚,她就不懂了,不就是洗个澡,这个小畜生居然自溺而亡,这笔帐必然是算在她头上了!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啊!想到这,李姐用力在孟昶拍了几下。

    “天啊!李姐,你这是怎么了?”原来女子等不及,进屋看看情况,却不料看到这一幕,李姐眼睛微红,不顾短短一刹的时间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许多种死状。

    女子几步走到挂在桶边的孟昶身侧,左右看了一番,眉头微锁,疑问的看向李姐,李姐急忙摆手解释:“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让他自己去洗澡,谁知道他就把自己溺死了,囡儿啊!这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王爷怪罪下来你要为我作证,这不关我的事啊!”李姐越说越激动,就差拉着囡儿的衣服下跪了。

    囡儿道:“李姐,你先别急,你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让他去洗澡,我说数二十秒让他出来,可是……囡儿你帮帮我!”处于对轩辕鲲的恐惧,李姐死死拽着囡儿的衣袖,就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囡儿转身看了看孟昶对李姐道:“李姐,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先回吧,这件事情你谁都不要说!”

    一听囡儿愿意帮自己,李姐把脑袋点的直晃,二话不说一溜烟的就离开屋中,走时还不忘了把门带上。

    听屋外的脚步声渐远,囡儿推推孟昶道:“二十秒就把你淹死了?你水性是有多差?”

    见来了个聪明人,孟昶揉揉被咯了许久的肚子笑道:“只是想吓吓她。”囡儿长得并不漂亮,脸色偏黑,眼睛看起来无神迷离,嘴唇微微往外凸。

    囡儿道:“抓紧时间,王爷最不喜欢迟到,你把你的大花脸洗一洗,我好给你上妆!我在屋外等你。”

    孟昶快速清洗一番,拿起衣架上早就准备好的戏服随囡儿准备去别的房间上妆,囡儿看着洗干净的孟昶,突然掩嘴笑道:“原来你卸了脂粉是这个样子,感觉像快死了一样,脸色蜡簧,一点也不清秀。”

    孟昶没有回答,问道:“囡儿姐姐,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囡儿一边重新给孟昶上粉一边道:“不知道从我记事起我就在这了,一辈子没开过这,我是王爷捡回来的,据说是因为当时我对王爷笑了一下,他觉得有趣就把我带了回来,不过等到我五岁那年,王爷见过我一眼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我了。”说到这囡儿的语气不禁有点失望。

    孟昶想了想:“这化妆的本事是你自己学的?”

    囡儿的整理孟昶头发的手明显一顿:“嗯……是我跟一个师傅学的。”

    “你很喜欢王爷啊!”孟昶的一句话,让囡儿慌张起来。紧绷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本以为会被囡儿立刻否决,却不料她犹豫片刻,自嘲一般的笑道:“怎么,是不是很可笑?”

    囡儿在王府长大,这里虽然人多但是并不是和睦的大家庭,她寄相思与轩辕鲲也是可以理解的。

    孟昶看着铜镜里装扮的自己道:“囡儿姐姐你上妆的速度好快,这也是和那个师傅学的?”

    每次只要一提到师傅,囡儿就明显有些不对劲,虽然这种反应并不明显,但是却被孟昶看的很真切。

    “嗯,不过那个师傅已经走了。”

    走了?孟昶心中不信,只要进入王府的人,除了死,哪有活着出去的道理。隐隐的孟昶觉得囡儿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和善。

    “囡儿姐姐,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到王府来?”

    囡儿不假思索道:“因为王爷喜欢你们,真好。”短短的两个真好,却带着囡儿由衷的羡慕。

    “我们来到王府就被赋予一种叫奴隶的身份,想出去却不能出去。”

    囡儿好奇的看着孟昶:“奴隶?什么是奴隶?你们一辈子待在王府不愁吃喝,还能得到王爷的喜爱,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想着出去?王爷对你们那么好,你们为什么不知道珍惜?”

    不过是一句话,却被囡儿激动的质问,孟昶的头发被拽的有些痛。这个人绝对有问题,孟昶心中道,囡儿对王爷的喜欢已经是一种病态的爱慕,这种极端的情绪,往往会勾出嫉妒等一些列情绪,在这些情绪的支配下人会变得激动!那个上妆的师傅就是被囡儿杀了也不一定。

    “好痛!”孟昶轻喊一声,希望唤起囡儿的注意,也许是看到铜镜里那个因为狰狞而变得恐怖的自己,囡儿瞬间恢复神智,歉意道:“对不起,把你弄疼了!”

    囡儿帮孟昶画好妆后,带他来到一处长廊入口,片刻之后一个黑衣侍卫带着孟昶继续前进,几弯几绕之后来到一座辉煌的大殿之前,这种夸张豪华的建筑风格,比起皇宫也差不了多少,说僭越也不为过。孟昶不过抬头看了几眼便被身侧的侍卫呵斥。

    宫殿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戏台,戏台之下却只有寥寥几个座位,这里不是轩辕鲲的住所!孟昶心中道,屋中淡淡的蝶兰花香说明住在这里的一定是个喜欢看戏的备受轩辕鲲宠爱的女人。一直押送孟昶的黑衣人指着舞台后面道:“去后面候着!不要乱动,不要有歪心思。”

    不要什么,不要什么,绝对是他来道王府里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未等孟昶答应他就被推搡着到了后台。

    后台空空的,除了一壶热水和一张小方凳再也没有别的。孟昶坐在小登上等待,他不知道来到这里的是轩辕鲲,还是那个受宠的女人,或者是他们两个一起来?这里戒备森严,规矩众多,他要如何才能在府中找到孟安?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好不好?

    “夫人,今日王爷在摘星楼找到一个奴隶,可会唱戏了,王爷特地让我拎过来给您瞧瞧,看看如何?”

    孟昶起身透过舞台后的幔帐,依稀看到一个倩影在前呼后拥下款步向前。

    一个略带疲态,却娇媚如故的声音道:“摘星楼的奴隶能唱什么好戏,又不是戏班的人,不过亏王爷能想到我,就让那个奴隶出来吧,也让我听听他是唱了什么戏,让王爷那么喜欢。”

    话音刚落片刻,一个下人就出现在后台,呵斥着孟昶:“刚才的话都听见了,还不上台,愣什么声?作死的东西!”那个下人本想扬手抽打孟昶,但是又怕把孟昶的装束和头饰弄坏,只好挥手作罢。腾空假模假样踹了孟昶一脚以示警告。

    王府的人,都是狗仗人势的东西,孟昶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从侧面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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