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洋交代的法子也没什么特别,疲劳审讯而已。在前世,这种审讯方法为大多数民主、正义国家所拒绝,并堂而皇之地签署各种各样的法律条文予以确认。但是实际上,很多国家还是忍不住偷偷采用,包括整天叫嚣维护自由、保护人权的m国也不例外。原因很简单,这法子管用啊。

    但是在这个时代,雷洋的法子却相当令人惊异。雷洋的其他本事自然叫众人信服,但是这种不打不骂的刑讯法子究竟灵不灵验倒真叫人怀疑。

    二狗子刚升了什长,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也没那么多心思,单单照着雷洋的吩咐一丝不苟的布置开展起来。他心里简单得很,虽然不大相信这法子能从两个硬汉口里掏出实话,但是只要能叫这两个毛贼吃些苦头,他就非常开心,也乐此不疲。雷洋那天寥寥数语的耳提面命,早已唤起了他心里邪恶的种子。

    他这样卖力的帮头领干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那天夜里他正好和驴子当值,驴子是明哨,他是暗哨,半夜里庄子里来了窃贼,他和驴子一明一暗,招子倒也亮堂。窃贼虽然绕过了明哨,但是他们却来了个“黄雀在后”,两个人一番商量,各自行事。为了稳妥起见,驴子自去下房召集兄弟,他却紧紧缀着,看看贼子们到底有多少人,到底想干什么勾当。

    这两个贼子倒也莽撞,他这捉贼的还没吱声,那两个做贼的反倒先弄出了诺大动静,把整个庄院都惊醒。最后也没费多少气力就将二人擒获。头领非常高兴,夸他机警稳妥,临机处断也很合宜,当下就给他和驴子每人发下一块光洋,更升了二人什长的职份。二狗子心里立时就非常感慨,对头领更是感激万分,心说我董正明也有今天啊!那还不尽职尽力,报头领的拔擢之恩?

    他带着兄弟整治出一间封闭的仓库,但凡透光的地方都用沙石堵了个严严实实,一丝光亮也不让进来,大白天里反而点起火把油灯。再命人用黑布蒙了汤运来的眼睛,在庄子里七弯八拐遛了一圈,这才押进仓房,安排审问。

    汤运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惊疑不定,怎么这些护院队伍的做派倒有些象杀人越货的山寨,他们不是真的想杀人灭口吧?心里不觉打了个寒噤。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到了什么所在,待眼睛上的黑布被解开,却到了一个四处不见阳光的密室,当面坐着的,正是揍了他面门一拳,又审了他几日的黑脸大汉。周围却放着火盆、烙铁和皮鞭等一应刑具。

    人还是那些个人,东西还是那些东西,虚惊一场的汤运来禁不住破口大骂:“妈的泥巴腿子,又是蒙面又是走路的,到头来还不是个拷打逼问!没事儿消遣你家大爷!”他骂得痛快,禁不住又废起话来:“想撬开我的嘴,你们做春秋大梦去吧!”

    二狗子倒也不曾恼怒,安排弟兄用铁链子把他吊在梁上,但是又不是完全吊起,单让他有大半个脚掌着地,就这么不上不下的佝着。

    接下来的章程倒也简单,无非问些简单的问题,例如“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人?”“你是如何被捉住的?”诸如此类,不一而足,总之叫人不得休息。

    他们一个时辰便换一个班次,吃饭便去吃饭,睡觉自去睡觉,但是汤来运却没那么好的待遇,饭不让吃,水不让喝,觉不让睡,想闭上眼睛眯半晌都会被人弄醒。不仅如此,问话还不能不回答,否则又是一番拷打,打晕了自然用冷水浇醒,醒了接着再问。

    半日下来,汤运来渐渐发蔫,他本已被折腾了一天一宿,初时的狂言也不过宣泄心中的恐惧而已,这个时候早没了脾气,他心里多少也有个掂量,再怎么说回答问题总比挨打强吧,所以越到后来越是配合,只是随着审问进程的深入,耗干了精力,身心疲劳,忧困欲死,承受着人体的极限。

    在二狗子忙着审问汤运来的同时,驴子正在另一间库房审问解永光,二人都是照方抓药,一般料理。

    。

    有财见雷洋迈进堂屋,忙招手叫他过来坐下问话。雷洋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圈椅上,拿起紫砂壶给自己倒满一杯凉茶,“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有财见不得他牛饮的粗鲁样子,皱眉道:“你们里里外外瞎忙些什么?贼人到底招了没有?”

    “还没有呢。从昨日到今天,已经打断了五条鞭子,还不肯吐口……这两个贼人倒也真是好汉子。”雷洋赞道。

    “要真是好汉子又怎会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有财忿忿不平道:“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两个人,会不会是……赵大参议派来的……”

    雷洋心说如果是赵戴汶想找你麻烦哪还用废这么多周章,恐怕随便指示县太爷发个命令文告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呢,嘴里却赞道:“老爷明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定是上次企图劫持小姐的那班家伙找上门来来了。”

    有财听了他的话,恨恨地一拍大腿道:“我说的没错吧!我说的没错吧!终惹了这瘟神!这可如何是好?”脸上的神情已然慌张起来。

    芯莲这时却从后堂进得厅来,来到有财面前柔声劝慰,她刚才恰好在后面听到二人的言语,虽然没那么害怕,心里却因为家人的担忧很是不安,这时见到爹爹悲苦无助的样子,忍不住狠心道:“大不了我就嫁给他家衙内,也没什么要紧,爹爹何须如此忧虑?”

    有财却舍不得女儿,父女两人相对垂泪。

    雷洋心道,父女两人都是急性子,我话还没说完呢,就忙着着急啊,他赶紧道:“老爷、小姐别太担忧,依我看事情还没那么危急。”

    二人都停下来看着他,待他解说。

    “这两人晚上偷鸡摸狗的举止,全不像官面人家的体统,多半是道上混的人物。”雷洋分析道:“如果是普通毛贼也就罢了,怕就怕他们只是来庄子里踩点,背后却是抱团的胡子和道门。”他安慰两人道:“老爷也是有先见之明,我们现在置办了护院的队伍,有三十几条快抢,不管是山野草莽还是街巷无赖,管叫他有去无回!”

    有财心下稍安,芯莲却道:“怎见得这两人跟上次那些人是一伙的呢?”

    “这有何难?我们账房老张和六叔都听出两个贼人话里带着太原口音,他们虽然变声隐瞒,又哪里藏得住?”雷洋笑道:“我们哪有太原的仇家,还不是那些追到徐家集的地痞,最后却做了小姐和小人的手下败将。”

    “就你本事!他们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断不会只有那么几个人,我们可大意不得啊!”芯莲嗔道,对着雷洋,她心里总是没来由的欢喜。

    雷洋应道:“两个贼人撑不了多久,待招供了我自然会安排下去的,小姐不用担心。”

    有财看不过眼,闷哼一声去了,他心里的石头却渐渐落下,对雷洋的本事,他还是信得过的。

    芯莲冲着爹爹的背后俏皮地吐吐舌头,雷洋微笑地看着她,其乐融融的样子。

    几个人都没有预料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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