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时机不算是最好的时候,但是却是政治环境对我最为有利的时候。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以后就来不及了。”橡树庄园当中,谢菲尔德挽着妻子安妮的手臂散步,这一次民主党上台之后,奴隶主瞎忙活的时间算是告一段落,抽出时间和安妮在一起,体会来之不易的轻松生活,“再早的时候更加容易对付一些,但是政治环境对我不利,标准石油曾经有这个机会,但是自从反托拉斯法出台之后,标准石油年年被调查,必须要承认杜邦公司的运气还真好,但是这个好运气已经到头了。”
    谢菲尔德口中的对象,安妮当然知道是谁,能够被家里心心念念,念叨着没完没了的公司,不是标准石油,不是摩根银行,而是杜邦公司。
    “听说现在杜邦公司是三巨头模式,几个主管都非常有能力。”安妮嘟着嘴道,“你说的怕以后来不及,是觉得已经无法用正常手段挤垮对方了么?”
    “嗯,是这样的,所以在这个四年当中要解决这个问题,不然过了这四年连和民主党合作对付杜邦公司的机会,都不大了。”谢菲尔德点头道,不能再让杜邦公司赶上一次发战争财的机会了,留给谢菲尔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要看合众国看起来是资本强大决定一切,可政治环境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和很多企业一样,杜邦公司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反托拉斯法,罗斯福打击托拉斯企业的时候,没有对杜邦公司进行特别照顾,对方还是涉险过关。
    现在杜邦家族手中控制六十五家公司,杜邦公司在特拉华州的地位,就类似于谢菲尔德联合公司在德克萨斯州的地位,甚至专门牵头组建了一个证券交易所,真是不到这个年代,真不知道一个公司可以影响大到什么地步,一个重资产企业竟然单独建立证券交易所,为自己的公司服务。
    据谢菲尔德知道的情况,合众国历史上第一次正式减税和涓滴效应的操作,都是杜邦公司首创出来的,只能说杜邦家族从政治外交官转行做商人,从来没有忘记祖先的政治才能,一旦碰到困难就能想到如何让政治为他们服务。
    所以说,自认为官商勾结很厉害的谢菲尔德,这一次碰到的对手,应该就是合众国另外一家最懂官商勾结的企业,现在就要看,到底谁有资格说,“没人比我更懂官商勾结。”
    曾经谢菲尔德前世看过一个新闻,当年十月十七日,位于莱茵河畔路德维希港的化工企业巴斯夫发生大型爆炸。而在前不久尼龙生产巨头杜邦宣布,正计划将所有尼龙产品进行二百美金一吨的涨价,该涨价将从十月十五日开始。
    当天发生爆炸的是一条化工原料运输管道,目前管道已被切断,蒸汽裂解装置及其他相关装置已被关闭。作为德国化工巨头,巴斯夫也将令全球化工产品供应短期趋紧。而作为竞争对手的杜邦公司在十月十五日正式尼龙涨价,不得不让怀疑杜邦是否已未卜先知?
    这是二十一世纪的新闻,换成世纪初的环境,谢菲尔德只能感叹,这一次面对的对手是一个各种下限都不在自己之下的公司,包括官商勾结上都可以说是棋逢对手,如果不是这一次全国大选获胜,现在联邦政府是民主党控制,他真的拿对方没有办法。
    谢菲尔德停下脚步,让安妮有点奇怪,似乎这一次散步的时间短了一点,就听见自己的丈夫说道,“你应该回阿灵顿了,带着娜塔莉亚一起回去,她才刚刚生孩子,不适合留在这。”
    “难道杜邦公司还敢来南方?”安妮笑着安慰,自己的丈夫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别人是不敢啊,这个公司可没准。为了安全嘛。”谢菲尔德淡淡的看着安妮,慢吞吞的道,“小心无大错,我本人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担心你们。”
    真有这么严重,你不是说合众国是法治社会么?安妮不吭声了,见到自己丈夫郑重的样子,她不敢像是平时那样不当回事,“好吧,我马上回去。”
    “这才听话!”谢菲尔德终于有了一点笑容,伸手刮了刮安妮的鼻梁道,还不忘记埋汰杜邦家族两句,“不是你丈夫我害怕什么,杜邦那些人连近亲结婚都干得出来,没准就脑袋有坑,做出一些正常无法理解的事情。”
    “那我明天偷偷的做火车离开!”安妮享受着丈夫的关心,美滋滋的答应着。
    “我还是觉得坐船安全,至少船我们自己公司有制造的,车厢这种东西联合公司可没造。”谢菲尔德被害妄想症发作,为自己的妻子规划出来了一条安全的路线。
    如果一群情妇都跟着安妮去阿灵顿,这似乎也不太合适,其他女人要么去阿灵顿,要么留在自己身边,不能在外面落单。反正如果是联合公司被一个强大的对手联合政府迫害,出现了这么一个机会,谢菲尔德可能会选择没看见,也可能鱼死网破。问题在于安全不能建立在可能身上,就像是瘟疫袭来你不能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就不戴口罩,那不是找死么,万一真的死了呢。
    谢菲尔德自己都不知道面对同样的情况,会走极端还是认怂。怎么可能想当然的认为杜邦家族会认怂?难道是民主党上台改变历史,给了谢菲尔德自信?
    “让约翰康纳从古巴抽点黑金的人回来,现在港口建设需要人看着。”谢菲尔德对橡树庄园管家下令的时候,可谓是掷地有声,义正辞严。
    从广义上来说,这是为了新奥尔良的再一次腾飞保驾护航,虽说潜在的含义,也有些因素是因为奴隶主有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思维,但后者绝对不是主要因素。
    一旦新奥尔良的集装箱港口扩建,因为一些外力因素中断,受损的还是新奥尔良市的优秀市民,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在华盛顿已经有路边社消息开始流传,联邦政府新任司法部长奥尔尼,已经开始重启对杜邦公司的反托拉斯法调查,理由是用了千百遍的理由,认为杜邦公司的发展已经构成了不正常竞争。在起诉托拉斯企业的时候,大部分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垄断这个直接词汇,而是用垄断地位带来的不正常竞争,作为对大企业发难的理由。
    很简单,各行业都是托拉斯企业的情况下,垄断如果作为发难的理由。那就要对所有的托拉斯企业都发难。而不正当竞争则可以让司法部留下转圜的余地。
    所以就连罗斯福对北方证券公司开刀的时候,也曾经着重说明,垄断并不是纯粹的坏,只是某些公司利用垄断的地位,阻止竞争者的出现。
    在谢菲尔德看来,这种说辞换一个场合就是,老师对你的妈妈说,“你的孩子非常聪明,但是就不把聪明往学习上用。”
    这种话听听就行了,明明是对着垄断托拉斯企业来的,却不提垄断,都是联邦政府的套路,就如同经济不景气当中,公司对员工说我们要裁员,但是如果大家都能接受降薪的话,我们在坚持坚持,没准就能度过危机。
    但实际上,就算是大家都同意降薪,最终公司能不能活下来,也都是一个未知数。最后真的顶不住了,公司凭借实力裁员,被裁员的人能说什么?
    随着反托拉斯法要对着杜邦公司的传闻愈演愈烈,也有不少人找人脉求证奥尔尼。
    至于是谁在求证,那自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民主党上台之后司法部经手的第一个反托拉斯法调查,具有很大的象征意义,谁要是真的被这个第一盯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进入五月之后,华盛顿处在一年当中最舒服的季节当中,奥尔尼,曾经在克利夫兰政府就担任过国务卿的司法部长,第一次来到国会,和历届政府惯例相比,比往年来的稍晚了一些。
    参众两院的很多议员,奥尔尼都很不陌生,作为一个国务卿,克利夫兰政府的二号人物,他和不少人都很熟悉,对这一次的碰面非常平静。
    直接走到讲台上,奥尔尼带着冷峻的目光道,“本届联邦政府致力于塑造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最大可能根除一些企业之间的不正当竞争,甚至是极为恶劣的行为。有一些大企业做的事情,令每一个有良知的执法者都非常愤怒。”
    听着奥尔尼的话,不少议员都在窃窃私语,似乎在猜测到底指的是谁,消息灵通的议员则感叹,最近司法部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肯定是要调查杜邦公司这个企业。
    “针对这种恶劣的行为,作为司法部长,我要查证出来一个真相。”奥尔尼平淡的结尾道,“对杜邦公司的不正当竞争调查,适用于反托拉斯法,调查将马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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