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啊!你怎么就看不清张居正的狼子野心啊!”
    “高皇帝啊!大明江山危殆……”
    这间密室里,尽是一片哭声,似乎所有人都是忠臣义士,似乎他们所有人都是拳拳赤子之心却不被皇帝所理解,以至于无不是满腔的委屈。
    如果是不值钱的人必定会以为这绝对是一群大明的忠臣义士。但是实际上,即便是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做戏罢了。
    有时候演戏并不仅仅是演给别人来看,同样也是在演给自己看。突然就在这时有人发话打断了众人的哭诉。
    “陛下如此不辩忠奸,任由奸臣把持朝政,我等身为大明忠臣,难道就任由陛下年少妄为吗?诸位如今的大明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不是我们大伙唉声叹气,自怨自哀的时刻。别忘了张江陵正处心积虑想要除掉我等忠臣义士。我等身为大明的臣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力保大明的江山毁于昏君奸臣之手。”
    这一席铿锵有力的说词,顿时就让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在干嚎着的众人立刻又换了一副嘴脸,纷纷点头称是起来。其实,他们之所以这般做作,也就是为了引出这句话。
    师出有名!
    无论要做什么,总归离不开这四个大字,所以,他们自然要通过这样的哭泣来向世人说明,他们即将作出的决定,是多么的“无奈”,是如何为了“大明江山”,是如何的一片赤胆忠心忠心。
    而这也是他们之前演戏的原因。
    “如今朝中奸臣把持朝政,百般寻找借口试图对我等大明忠臣义士一网打尽,但凡稍有良知者,又岂能坐视,虽然我等屡屡不惜以身犯险,上书陛下,可惜朝中幼主非但年少,且行事荒唐,昏君无道如此,要是我们不果断行事,只恐怕他日死后,也无颜见高皇帝!”
    “正是,若是我等这般坐视,大明江山必定不保!”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
    其实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冒出了一个答案,毕竟,在史书之中,那个答案早就清楚的写在了那里,甚至于现在的帝系,也正是凭此起家的。
    清君侧!
    “清君侧”是造反的好借口,简单且粗暴,历史上很多人都用过的它。但是历史上又有那一次是为了攘除奸臣,真正“清君侧”的?
    答案当然是“零”……不,成祖皇帝就是真正的“清君侧”……至少,现在大家都这么说。
    尽管所有人的心里都知道答案,但是谁都没有主动的说出来,毕竟,他们都是文人都是“爱惜羽毛”的,他们绝对不是什么逆臣,更不是野心勃勃的野心家,怎么可能是叛逆呢?
    自然的即便是想要做这件事,也不能这就样把“清君侧”这三个大字给说出来。
    不能说这三个字,并不代表不能说这件事。
    “这件事……恐怕不那么好办啊!想要办成它的话,这非得掌握兵权不可。”
    “兵权!京营不就在兵部的掌握之中吗?”
    在嘉靖年间,为了避免武宗年间,京营为宦官掌握、武将亦骄横的局面再次发生,兵部侍郎王邦瑞提议“尽撤提督、监枪者”,而以大将一员统帅,称总督京营戎政;以文臣一员辅佐,称协理京营戎政。从而让兵部得已重新掌握京营。其实从“土木堡之变”之后,大明的兵权就一直在兵部的掌握之中,这同样也是他们会冒出这个念头的原因,因为他们的手中有兵。
    相比之下,皇帝的手里反倒是无兵可用。当然也并不是说兵权全都在兵部,至少在名义上,还有其他的制约。
    “可是这总督京营戎政可都是勋臣,成国公可是他张居正的人!”
    “成国公?就是一个蠢材罢了,他一年去几次京营?京营之中,任免不都是由兵部任命?”
    所谓的“总督京营戎政”尽管是京营戎政的最高统帅,可是实际上也就是挂个名,这和许多勋臣在军中的职务一样,也就是挂名拿俸禄,真正的大权在“理京营戎政”手中,而这一职务都是由兵部尚书、侍郎或右都督御史担任,其掌握的京营操练事务。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没有人觉得这件事儿会那么容易。还有其他的一些问题需要解决。
    “就是现在的京营协理,也是咱们的人,只要说服了他,一切就都好办了!”
    “可,这件事办起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可不是,即使是协理是咱们的人,可是那些个领兵的参将、副将,游击,可不是咱们的人,咱们要是想动手的话,非得有他们不可!”
    “这个事情简单,但凡是当这个协理的,谁在军中没有几个亲信?只要他们愿意参与其中,这件事自然也就成了。”
    确实,在官场在闯荡这么多年,他们又岂不知道这一点,谁都会有几个心腹,只要让他们把兵领进来,那么一切自然也就好办了。
    “只是,这,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太过……”
    “太过什么样?这个时候,可不是说什么妇人之仁的时候,他姓张的没有给咱们留活路,咱们要是不拼死一搏,非但性命难保,恐怕就是大明江山最后也得落到他张居正的手中,他张居正就是我大明的王莽!要是不断然行事,我等又岂能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天下!”
    任何时候,“大义”都能让人们为之激动,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话语,更是在人们心中燃起了冉冉的斗志。其实,现在众人也都很清楚,如果他们想要自保,或许这是最后的选择了。
    只不过,很快,他们就从如何“清君侧”的问题上,在那里讨论起了将来皇位继承人上。而这个问题刚一开始讨论,就显得火药味十足。
    “要是没有藩王宗亲起身牵头的话,只恐怕难以让天下人信服!”
    立即又有人指出了想要做成这件事的另一个需要解决的事情。
    “是啊,应该有藩王宗室牵头才是!”
    当大臣的当然不能够“清君侧”,但是要是有藩王牵头的话,这件事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毕竟当年成祖皇帝不也就是这样起家的?
    既然当祖宗的可以这么做,那么当子孙的同样也可以这么做。至于他们这些大臣,不过只是……听命从事而已。
    在史书上绝对不会落下他们是“乱臣贼子”的字样,电视有什么罪名,那也是当皇帝的那个人来担。
    “不,应该先废昏君,再拥立新主。”
    “即便是如此,也应该先定下新主的人选。”
    “可是,今上无子,且世宗一系,只剩下了今上一脉,这新主又该选谁?”
    “按道理自然应该是益王,他是宪宗第六子,当年世宗在武宗驾崩后继承大统,不正是因为兴献王是孝宗的的弟弟,是宪宗第五子,按“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皇明祖训,按理应由宪宗第六子益王系继承大统!”
    “可是益王朱翊鈏已经年迈,是不适合继承大统的。”
    “荣王宽厚仁德,亦是合适的人选。”
    “荣王也不小了……”
    “那就衡王吧。”
    “衡王……他的年岁也不小哇……”
    这个提议又被人反对后,众人无不是一阵哑然,因为除了这三位大王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更合适的选择了。
    尽管宪宗有十几个儿子,可是封国的除了兴献王一系是帝系之外,也就只剩下几下益、衡荣三藩,其它像岐、雍、寿、汝、泾、申几国都因为无子而除国,自然的除非了他们三藩之外,再往前找,也就只有宪宗他叔叔那辈也就是仁宗皇帝儿子那辈封藩的宗亲里寻找了,这未免也太远了。这都是想隔几代人的仁宗皇帝帝系了,这显然无法说服天下人。
    可问题宪宗世系的这几位都不适合啊。年龄太大,不好掌握啊!
    恰在这时,有人于一旁轻声提醒道。
    “依老夫看,衡王之孙虽然刚满三岁,可却素有神童之名,且性情温和知礼,实乃是新主之选。”
    好一个温和知礼。
    好一个素有神童之名。
    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神童?是不是温和知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有三岁!
    三岁的皇帝……
    这意味着,在将来的十几年里,他们都有机会把持朝政。都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制定法律。让大明朝完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这才是最重要的。
    尽管先前这一个人选那一个人选大家都觉得不合适,可是当这么一个人选被推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不合适。
    年龄太小不是问题。
    正是因为年龄小所以才容易掌握。
    “可是,他年龄这么小,又怎么可能站起来做那件事情呢?”
    “他是不可以,但是他爷爷他爹都行。你们就没有听说过功成身退这个词吗?这几十年的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
    终于,在这间密室之中,密室里的人们终于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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