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打八十大板!
    前脚未进衙堂,这句声就落到汪新的耳中,让他顿时急了起来,八十大板,那不是要人命嘛!万一把这倭寇头子打死了,这到手的功劳可就飞了?
    心急之下,生怕这倭寇头目被打死的他,连忙嚷道。
    “司寇且慢!”
    这一声且慢,让施奕文猛的松下一口气,可算是把人请来了!立即抓住机会说道。
    “在下冤枉啊!”
    “哼哼,冤枉!难道本官冤枉你不成!”
    猛然看到一个阉人这么冒冒失失的站到公堂上插手自己审案,殷正茂的心底顿时涌起一阵恶感,冲着官差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官往死里打!别忘了,这里是刑部衙堂!”
    呃?
    这……眼瞧着这姓殷的压根就没有给自己面子的意思,汪新的心底顿时冒出火来,那里还去想什么功劳,只听他冷笑道。
    “殷尚书好大的官威啊!来,洒家虽说是只是个不入流的守备太监,按道理自然不能插手刑部案子,可今个这堂审的既然是倭寇,洒家身为守备太监却不能不问,既然这人说自己是冤枉的,洒家到也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个冤枉法!”
    “你……”
    被汪新这番话语一逼,殷正茂立即意识到对方还真有权插手——他是用通寇的名义审的,那怕审的是京卫的军户,这阉货身为守备太监都有能借口插手。
    眼见尚书和这位公公怼上了,一旁拿着水火棍的差役反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两位爷可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他们愣神的功夫。施奕文忍不住打量了几眼这声音尖细,面上无须的人,他就是传说中的太监。
    从知道赵家要对付自己的那天起,施奕文就和吴才、刘锦江一同商量好了对策,而最关键的就是这位汪公公,虽说在几个守备太监里他压跟排不上号,可这人求功心切,容易利用!
    现在的局面,甚至比最初的计划还要好上一些,
    “公公,在下冤枉啊,在下冤枉啊,在下那里是什么倭寇啊!”
    急声为自己辩解着的时候,施奕文知道,自己能不能过这一关的关键,就在汪新的身上。
    “你是真冤还是假冤,洒家暂且还不知道,可洒家却知道,按大明律若是有人敢冤枉百姓,敢杀良冒功,哼哼,往轻了说那也是得摘乌纱的大罪,往重了说,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冷哼一声,心知已经没有退路汪新,那里还会再想什么功劳,心骂着自己太莽撞的同时,看着施奕文话锋又是一转。
    “既然你不是倭寇,那又是何人?说来给洒家听听……”
    不是倭寇,那又是何人?
    汪新的话让施奕文心头一沉,这才是最重要。
    如果解释不清来路,这脑袋铁定保不住,都怼到了这个地步,要是解释不清来路,既便是这姓殷的不杀自己,汪新也不会放过自己。
    怎么解释自己的来路?身份?
    凤阳卫……那是宋家给自己挖的一个坑啊!
    肯定不能再往里头跳了!
    宋家……这次连你们也一起办了!
    心底冷笑,施奕文的目中精光一闪,抱拳长揖道。
    “回公公话,在下其实是外藩贡使!”
    那天从刘锦江那得知赵家要对自己动手之后,施奕文反复掂量之后,便打定了主意,既然假办户籍有那么多隐患,那就干脆弄个“真身份”——外藩贡使。
    既然不能冒充良民,也不能冒充海外归来的汉人。
    那只有冒充贡使了!
    在中国古代无论任何一个朝代,冒充贡使这个角色最安全。毕竟有天朝上国的面子在那!那怕明知道是假的,为了制造万国来朝的假相,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贡使?”
    别说是汪新,殷正茂在听到他的这个回答的时候,也都是惊讶的看着施奕文,两人的目光中全是疑惑与不信之色。
    虽说有些疑惑,但汪新还是试着问道。
    “你从那里来的贡使?又为何会被认为倭寇?”
    深知一口气,施奕文的脑海中接连闪过几个念头,临时的变故让他不得不调整先前的定计。
    面对生与死的考验,施奕文的反倒显得很平静,于是便不紧不慢说道:
    “在下是旧港宣尉使施进卿之后,小地藩邦距中国岂止万里,后旧港虽为土邦所灭,可在家先祖却不敢忘天朝丝毫,百余年来虽一直有心进贡,可直到今年才备得贡品,往天朝朝贡……”
    那天施奕文用了差不多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图书馆翻阅“旧港宣尉司”的资料,不过资料并不多,不过只是支言片语罢了,也就是提到施进卿是广东人,是汉人可后来却信了绿,可现在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冒充一下施家的后人度过这一关!反正自己也姓施,至于其它……反正老子是吃猪肉!
    殷正茂愈听眉头皱得愈紧,甚至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想到会审出这么一个结果。
    这人是什么旧港宣尉使的贡使!
    要是真的话,那可这件事可怎么收场?
    要是说殷正茂是皱着眉头的话,那对于汪新来说,他所看到的却是一条重返宫中的金光大道,贡使!这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过西洋藩邦的朝贡的事了,若是把这贡使往皇上身边一送,到时候,皇上一高兴,别说是重回京城了,不定还能讨得皇上的欢心,得个肥差也不一定!
    “虽说我大明待贡使以宽,“凡贡使至,必厚待其人,”,但你可知冒称贡使可是杀头之罪!”
    就在汪新想着怎么把这大功据为已有的时候,这边殷正茂的话,让他眉头一皱,这人什么人哪。一开口便打定眼前这人是冒充的!
    冒充藩邦贡使?
    便是冒充的又怎么样?早些年冒充藩邦贡使的又岂止一两个?
    管他娘的,先把这个功劳拿下来再说!
    心下寻思着,汪新不满地睨了殷正茂一眼,身子动了动又问:
    “那旧港宣慰司所在何处?”
    “回公公,旧港宣慰司位于西洋,旧时为三佛齐,后为成祖皇帝赐封旧港宣慰司,先祖施进卿公为旧港宣慰使……”
    因为之前已经查过资料,所以对旧港宣慰司的也能说个所以然来,唯一让施奕文不舒服的,恐怕就是乱认“祖宗”了,只得暗自却在向心里对自家的祖先赔着罪,再怎么着,儿孙辈的也要想法先保住命不是!再说嘛,华夏儿女一家亲,更何况是同姓,三百年前是一家啊!
    听这人说的是滴水不漏,殷正茂只觉得后背猛然一凉,顿时意识到了不妙。
    “哦,那既是贡使,又为何沦落至此?”
    这……心下稍一寻思,施奕文便直接答道。
    “回公公话,在下所乘之船在数月前于海上遭遇倭寇,为保住贡品,在下只得只身逃离,费尽千辛万苦,方才保住些许贡品。”
    好吧,这下也解释清有些东西的来源了。
    “贡品?那现在贡品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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