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周恒瞬间抬头看向宁王,也不顾及车厢内是否熏人了,这朱筠墨简直是找打,这时候说这个干嘛?
    这不是揭宁王的伤疤吗?
    之前的种种,不过是为了让陛下卸去疑心,朱筠墨哥哥的死,还有世子之位落在他的身上,很多事儿都是说不清楚的,今天他还能站在这里,就是因为当年的放养,如若真的是仔细调教,恐怕朱筠墨早死了。
    周恒赶紧朝宁王笑了笑,躬身说道:
    “确实如此,北山很多事儿都是世子亲力亲为,包括回春堂的装修布置,我压根都没伸手,就说北山的珍禽猛兽园吧,里面所有的稀罕物都是世子找来的,垂钓园也是世子弄起来的......”
    宁王未等周恒说完,已经伸手阻止了周恒的话。
    心里不禁暗想,还是别人家的孩子懂事,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儿,还被他拿来夸赞筠墨,这孩子是不遗余力地想要帮着筠墨。
    “别说了,我清楚,算了我也没想着筠墨能在诗文或者其他方面有什么建树,只要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仅此而已。”
    朱筠墨黯然垂下目光,每个孩子都想得到父亲的肯定,当他被忽视的时候,内心是极为难看伤心,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却会将自己封闭起来。
    周恒笑了,凑近宁王将一把手枪放在宁王面前。
    “能力不一定都要展现,这样的能力难道殿下希望别人知晓?”
    宁王看向左轮手枪,瞬间唇边荡开一个笑容,拍了周恒一下,周恒赶紧了然地将手枪收起来。
    “是啊,周恒说得对,我儿子自然是有过人之处,这样百步穿杨的东西,真的是威力巨大,比你们送来那些长管的火铳要好得多,准度极佳,上次有鞑靼来袭,我们特意等人到了城下才射击,弹无虚发。”
    说到这里,宁王顿了顿,看了朱筠墨一眼,目光中都是赞赏,不过是那种心里满意,却不夸你的赞赏。
    “这枪确实是个好东西,刚刚你们去看水患情况,我仔细想了一下,如若将这个飞球和枪结合起来,一定更有杀伤力,比弓箭准确度更高。”
    周恒摇摇头,现在的能力无法制作消音器,再者有消音器对准度有影响,再者这不过是手枪,射程也达不到。
    “这手枪,是近距离作战应用的东西,在飞球上射程达不到,不如重箭射程远,威慑力强。再者重箭可以悄无声息,射杀完毕快速撤离,而枪的声音太大,无法隐匿行踪,一开枪就直接暴露方位,着实危险。”
    宁王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飞球是真的不错,你们这个是自己做的?皇帝不知道这个东西吗?”
    周恒看了一眼朱筠墨,朱筠墨叹息一声,朝着宁王摇摇头。
    “怎么可能,这个研制之初就告知皇伯伯了,毕竟我们谈了军需,从药品、军医的培训、救护车、方舱医院,橡胶产品的制造,到这个飞球是整体和皇伯伯签的合同。”
    宁王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合同?”
    周恒眨眨眼,低声将所有的事儿跟宁王详细说了一遍,宁王听完看看朱筠墨,最后目光落在周恒身上,盯着半天才笑着说道:
    “这事儿一定是你小子干的,你真的是赚钱赚疯了,老虎屁股你也敢摸,要是皇帝没有应允,你现在岂不是危险了?”
    周恒摇摇头,“当时也是为了拿下成药的供应,毕竟闻家一直刁难,即便我们不做什么,他们也会刁难,但是现在不一样,我们和皇帝是一体的,三人各占一份的合作,难道谁和银子有仇?”
    宁王意味深长地看向周恒,此时他脸上也没有隐藏那份笑意和赏识。
    “说的不错,他是最缺银子的,朝臣们没有一个不惦记内帑那点儿银子,这些年灾祸频发,又是水患又是蝗灾,现在又是地动,谁都盯着他的内帑,即便再多也不能永远取之不尽。
    算你们比较幸运,正好是误打误撞,戳中了他最在意的一点,如若这事儿是几年前,恐怕他也不会如此选择。”
    周恒抬眸看了一眼宁王,没想到这个宁王虽然身在边陲,却对老皇帝如此了解,当初周恒真的是想了又想,最后决定从这个角度来谈,毕竟老皇帝就是一只老狐狸还多疑。
    别的不说,身边的几个儿子,即便是太子,也都是过的小心翼翼,上次北山之行后,太子被责令在家教导皇太孙,这都多久了,现在也没有撤销禁令。
    那三皇子虽然看似受宠,周恒知道这都是做给人看的东西,老皇帝绝对没有将皇位交给他的想法。
    至于其他人,周恒现在还真没有看明白,似乎对谁面子上都有亲近的意思,但真正放权却没有。
    “有句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朱筠墨和宁王都看向周恒,如此吞吞吐吐不似平时的样子,朱筠墨都认真地看向他。
    “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好了,我的父王自然无需避讳。”
    宁王也认真地点点头,“直说就行,无碍!”
    周恒想了一下,伸出自己的手。
    “我们正常人的手指不会无故有哪个地方骨节突出,即便是关节的病变,也就是一个两个关节,而且不一定是挨着的手指,但是皇帝的手指,十个指尖的骨节全都膨大仿若鼓槌。
    这并非是关节的病变,或者是因为劳累所致,我仔细看过这是因为他常年劳累,怒气攻心,心肺功能极为衰弱,虽然常年服用药物调理,可是我感知得到,陛下有肺痨而且累及心功能。”
    朱筠墨微微蹙眉,周恒这一套说辞,一下子将他说蒙了,有些反应不过来,朝着周恒凑了凑,疑惑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给皇伯伯看过病?再者,你就直说,这到底代表了什么,我怎么越听越是迷糊?”
    宁王一拍朱筠墨的手,让他安静下来,这才看向周恒,稍微思索了一下,眯起眼看向周恒。
    “你的意思是,他病的很重?”
    周恒盯着宁王的眼睛,没有犹豫,郑重地点点头。
    “是,病得很重,如若现在不及时治疗恐怕时日无多,虽然看起来脸色红润,精力也不错,可这是扬汤止沸,并不是彻底的治疗疾病。”
    宁王看了看周恒,他说的话,宁王已经听懂了,周恒并不是介绍皇帝的病有多重,而是再说,皇帝如若还是按照现在的方法进行治疗,只是表面功夫,并没有真正对症下药,那么他的时日就不多了。
    想到这个宁王抿紧唇,沉思了片刻。
    “那么周恒回答我,不考虑身份,不考虑你和筠墨之间的关系,单单从疾病考虑,现在皇帝的病你是否能治?”
    这话说的,周恒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咋接茬,说不能治岂不是显得自己没能力,可是如若真的要治疗,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儿,毕竟他不光是肺痨这么简单,已经可以判断现在是肺心病。
    咬咬牙,周恒看向宁王。
    “如若是单单从疾病方面考虑,这个病可以干预治疗,不过这种程度,加上他的身体状况,治疗效果不会很好,这不是我治不治的问题,是我有没有命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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