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儿猛地抬起头,瞬间明白周恒前面那些说辞的引申义,抿紧唇沉吟了片刻。
    “秀儿今日鲁莽了,也太过自以为是,这就回去好好学习医术,帮着阿昌师兄制作统计表格,那数字我已背下。”
    周恒点点头,赶紧朝着阿昌摆手。
    “马上走,另外告诉留守的人员,消毒液浓度要保证,无论多仓促,或者药品是否充足,一定要保证质量,不然毫无用途,另外所有人回城内的时候,都必须下车进行消毒,无一例外,如若不配合的,禁止放心,这不是商议,要硬性执行的命令,违令者严惩。”
    阿昌带着刘秀儿和春桃走了。
    周恒这才朝着屈大夫施礼,歉意地说道:
    “刚才多有失礼,请屈大夫不要介怀。”
    屈大夫摆摆手,“老夫听明白了,你的理论虽然听着有些复杂,不过这方法应该管用,毕竟每年救治鼠疫多少都会有所反复,直到冬日才能停下。”
    周恒点点头,“百姓不易,本就背井离乡,此刻得不到救治,如若等着冬天的来临,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屈大夫微微顿了顿,这才抬起一双满是精光的眼眸看向周恒。
    “那么周大夫用什么方法,或者什么药物治疗这些鼠疫病患呢?当然如若周大夫觉得这是秘不可宣的药方,不用和老夫说,我就是很好奇周大夫的方法,刚刚思量了一番,如此安排确实非常有条理,也更容易控制病患的活动范围,大大减少了散播的途径。”
    周恒一怔,别说姜还是老的辣,只是自己讲了一个大概,这老头就能自己想到这些厉害啊。
    不过,真的没想到天天打太极的屈大夫,也有着急的时候,看着他一脸焦急的样子,周恒也正色了不少。
    不过这会儿不能说,还没有什么特效药,如若此言一出这老头子会疯。
    “没有什么秘不可宣一说,我们回春堂,无论是我的徒弟还是普通人,想要学医都可以跟着听,至于药方,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也会分享出来,不过现在没有这份心力,走吧我们去看看。”
    屈大夫松了一口气,非常佩服周恒的心胸,不等他说什么,周恒已经伸手,引着屈大夫,来到隔离区的病房门外。
    此时张婶子已经给盛儿和冬儿换上了衣物,走到周恒身侧,给周恒和屈大夫赶紧施礼,刚刚周恒发火,她们都看得真切,谨慎地说道。
    “周大夫两个孩子的衣物我们都换过了,也给他们做了清洗。”
    周恒点点头,环顾了一下,薛老大在帮着卸车,一大包一大包的东西,看着似乎是衣物。
    “你们带来了多少衣物?”
    张婶子掏出一个本子,递给周恒。
    “捐赠的衣物很多,都进行了浆洗消毒,首批送过来的有千余套,大小都有,男女款式也都有,一会儿我们想腾出来一个房间装衣物。”
    周恒看了一眼本子,记载的很详细。
    “很好,所有过来隔离或者观察的病患,都要清理身上的虱虫,然后换上干净的衣物,让舍粥的人,在这里重新立一个灶,这边发放衣物,还有照顾两边的女病患就交给你了。”
    张婶子赶紧施礼,“是,周大夫放心我们都服用了预防的药物,一定尽心竭力照顾病患。”
    就在这时,张安康在病房门口喊道:
    “周老板您快来。”
    周恒三步并作两步,窜到病房里面,身后的屈大夫他们想要跟着进入,被周恒喝止。
    “你们先停下在外面等候,薛老大找一套油布隔离服给屈大夫换上,然后给屈大夫服用预防的药剂。”
    薛老大应声而动,屈大夫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上去没有什么意义,而且只能添乱,因此没多言跟着薛老大走了。
    周恒直接窜入房内,那盛儿再度浑身抽搐,周恒赶紧冲到床边,压住盛儿的手臂。
    “张安康按住盛儿的双腿,不要让他蹬踏到输液针,叫薛老大进来。”
    片刻薛老大和屈大夫跑了进来,二人脸上也带上了口罩,裹着油布隔离服,进来一看不用吩咐,薛老大就走到周恒对面,按住盛儿的双肩。
    屈大夫不知道要干什么,不过药童倒是没带,拎着药箱凑到近前。
    周恒这才松开手,打开急救箱的包袱,一顿翻找,这里没有庆大霉素,也没有退热的药物,只找到一只地塞米松,无奈只能先给他在加入这个。
    掰开安瓶将药液抽取,又加入几只头孢唑林钠,加入倒挂的盐水瓶中,将输液的滚轮调整到最大速度,随即吩咐道:
    “张安康测体温,然后用酒精棉球,给盛儿擦拭手脚心和胸口。”
    张安康一顿,刚刚周大夫还说不能随意给孩子擦拭胸口,难道这孩子此刻如此危机?
    张安康不敢想了,赶紧抓起棉球进行擦拭,屈大夫也跟着凑上前,抓起两个凉丝丝的棉球,开始擦拭盛儿的足心。
    棉球的味道窜鼻子,一闻感觉非常像刘仁礼带去的酒,不过纯度比昨晚喝的酒要高得多,屈大夫搓揉的更有章法,按照穴位和经络走向,一顿按压擦拭。
    张安康也能倒出来手,去拿着体温计给盛儿测量体温。
    屈大夫一直看着,这些新奇的物件,他都没见过,不过抽搐的孩子,似乎有些缓解牙关松了一些。
    片刻,张安康举起体温计,看到数值,张安康一惊。
    “周老板,他的体温已经升到四十度了!”
    周恒心下一沉,怕什么来什么,反复高热,此刻太过危机了,这些药物只能控制肺炎的症状,可盛儿显然有毒血症倾向,这是最难缠的一种状态。
    心中焦急,周恒知道这会儿不能心乱,制作的那些药剂对于这样的危机症状都没有用处。
    如若有链霉素或庆大霉素与和磺胺类药物联合应用效果是最好的,不过以现在的条件,想要制作这两样药物,简直痴人说梦。
    周恒抱着急救箱走到一侧,背对着三人,将箱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此时插在盖子内袋的碳素笔和一本处方,吸引了周恒的目光。
    这急救箱多次使用后,他似乎摸索出经验,只要是用过的药物,第二日都可以自动复制,至于药是哪儿来的?这箱子通向哪儿?
    他不知道,也不去管。
    可这处方,似乎从来没有动过。
    周恒来不及多想,此刻无论怎样都要搏一搏,抓起本子,快速在处方上写下链霉素和磺胺嘧啶,用量后面写上1gx10支x10盒,想了想又添了一个0,这时变成了一百盒。
    也不知道能行不,反正写得多不吃亏。
    看着医师栏,周恒摸出自己腰间悬挂的一枚铜制印章,放在唇边哈了哈,这才盖上。
    随即将处方丢入急救箱,周恒快速将上面的两个锁扣锁紧。
    随即周恒将箱子抱起来,心里默默祷告着。
    箱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听明白我的话,现在盛儿生死攸关,外面还有那么多人都不知是否染上鼠疫,求求帮我搞到这些药吧。
    话音一落,周恒瞬间感觉到手中的箱子一沉,那重量让他脚下一踉跄,差点儿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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