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飞雪中,吐蕃军的有序后撤没有坚持多久,在唐军犀利的进攻之下,他们终于支撑不住,全军大败,吐蕃士兵在泥泞的狂呼乱叫奔逃,唐军纵马追杀,将无数吐蕃士兵挑翻并刺死在泥泞之中。
    李冰率领一支军队奔向东南,在那边有吐蕃军队的战马,他们不能让吐蕃军骑马逃走,无数吐蕃军士兵逃向战马,却被数千唐军骑兵拦截。
    绝望中,吐蕃士兵拼死一战,但这种没有阵型没有配合的单打独斗完全不是同样单枪匹马的唐军骑兵对手,他们在哀嚎和惨叫中被杀死。
    这一战,唐军斩杀吐蕃士兵一万两千余人,大相尚结赞只率领两千余人向西南方向逃亡,唐军大获全胜,但他们自身也付出了三千余人伤亡的惨重代价。
    郭宋并没有再追击敌军,而是派副将李冰率五千骑兵继续向南,寻找吐蕃军的补给源头。
    两天后,李冰在距离战场约百里外的乌海找到了吐蕃军的后勤,这其实是一个部落,扎了数百顶大帐,赶着数万头牦牛和黄牛在湖边吃草。
    唐军的到来使数百名牧人惊慌失措,他们顾不得牛群,骑上马便向南面狂奔,李冰没有追赶,他下令收缴吐蕃军的后勤物资,包括数千石青稞以及四万多头牛,还有上千辆大车。
    两天后,雪已停止,头顶再次出现了湛蓝的天和白云,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郭宋正在冷泉盐场视察,一眼望去,湖面光洁如镜,天空湛蓝,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美感,难怪后世这里被誉为天空之境。
    但郭宋关心不是风景,而是这里的盐,这里的盐的品质很好,产量大,易开采,唯一的缺点就是运输不便,运出去的成本比较高,这次吐蕃骚扰使郭宋看到了它的另一个缺陷,那就是安全。
    “殿下,以后还在这里还会采盐吗?”安仁贵低声问道。
    郭宋摇了摇头,“这里就留给后人吧!”
    他调转马头,离开了冷湖盐场........
    在返回鄯州的途中,大军来到了石堡城,这是中唐历史上著名的战略要地,它是河湟谷地前往青海湖的必经之地,三面悬崖,只有一条小路上山,山顶上修建了一座可容纳千余人的石堡,最初是谁修建已经难以考证,但唐朝和吐蕃都对其进行过大规模修缮。
    石堡城大部分时间都掌控在吐蕃人手中,数以万计的吐蕃军队就是从这里向东推进,攻占河湟,侵袭陇右,不过现在石堡城牢牢控制在唐军手中,一千名唐军驻扎在这里,里面还有数十颗铁火雷,只要唐军不大意,吐蕃军基本上攻不下石堡城。
    郭宋站在城台上,望着远方的高原,这一次和吐蕃的战争远远谈不上规模,只能算是吐蕃军的一次偷袭,吐蕃的国力也支撑不了他们的大规模作战,相信这一战后,被打痛的吐蕃将更不敢轻易出兵,所以,这里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了。
    ..........
    在鄯州城休息一天后,大军随即起拔返回长安,郭宋令李冰率军从大散关入关中,他则率三千骑兵去了盐州。
    盐州人口太少,没有设州衙,由灵州代管,军事上属于灵州都督府管辖,去年晋王府下辖各地取消了节度府的称号,改称为都督府,一共有十几个都督府,原来的朔方节度府便拆分为灵州都督府、丰州都督府和胜州都督府等三个都督府。
    主将是否封为都督也要看自身级别,如果军阶不到,那只能称为兵马使,又叫督军,军阶足够了则封为指挥使,才能称呼为都督。
    灵州都督是梁武,而丰州和胜州都是督军。
    郭宋当然不会直接去盐州,他先来到了灵州,灵州刺史便是李泌的长子李禅,他是今年年初才来灵州上任,原刺史梁蕴道调任太原府尹。
    李禅陪同郭宋进了灵武县城,好几年没有来灵州,灵武县城的变化不小,最大的变化便是城中各大家族修建的族堡消失了,其实这种改变也比较容易,直接把围墙和高塔拆除,便和普通的府宅没有什么区别了。
    郭宋最大的感受还是县城人口似乎多了很多,到处人流如织,各种商铺也明显增加了,店铺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异常。
    “县城的人口好像多了不少!”郭宋笑道。
    李禅点点头道:“殿下说得没错,这几年县城内人口增加迅猛,户籍人口从当年的两万余人增加到近五万余人,加上商人和其他过来的人,差不多有七八万了。”
    “这又是什么缘故?”
    李禅心中暗暗苦笑一声,这不就是当初晋王的决定吗?他自己却忘记了。
    他依旧恭恭敬敬道:“启禀殿下,人口迅猛增加和党项人被灭有直接关系,当初殿下决定将两万多年轻的党项女子嫁给朔方军和丰州军士兵,这些女子有一半生活在灵武县,另一半生活在丰州。
    几年过去,她们大部分都生了孩子,有的还不止一个,所以县城内房舍逐渐密集,很多都是士兵的家庭,他们有军俸养家,另外城外分配有土地,衣食无忧,倒也安居乐业。”
    郭宋恍然,他还真把这件事忘记了,他又笑问道:“这些党项女人近况如何?”
    “简单说,就是入乡随俗,从说话、衣着,已经和当地汉人女子分不清,不过她们还是有一些特点,比如普遍长得比较胖大,而且出门喜欢成群结队,殿下请看对面店铺!”
    李禅一指对面街上一家店铺,是一家布店,只见布店里有十几个年轻妇人,脸上涂得很白,穿着襦裙,头发梳得很高,这是长安今年最流行的峨髻,居然影响到灵武县了。
    这些年轻妇人一个个体态高大丰满,大多用布袋背着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布匹,她说话又急又快,像吵架一样,细听正是灵州的口音。
    “她们丈夫还都是士兵?”郭宋笑问道。
    “基本上都是,一个月一贯钱的铜钱,在灵州这边足够用了,加上每月还有两贯钱的土地积累,灵州土地不贵,大部分士兵都有十几亩地了,由军方统一种葡萄,年底能分三十几贯钱。
    她们每个月还有三斗米的军属屯粮补助,过年还有两只羊,房子也是军队统一修建,每十天士兵都能回家两天,总得说来,士兵的福利还算不错,至少比普通百姓强一些。”
    郭宋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期待的结果,要想彻底抹去党项人的痕迹,最好的办法就是提高她们的生活水平,从前她们作为党项人的赤贫和今天作为汉人的衣食不愁,让这些女人都不愿意再怀念从前,她们身上的党项痕迹越淡,她们对自己孩子的影响也就越小,一代人后,党项族就会彻底烟消云散。
    从这些女人的新潮打扮来看,她们还是很愿意做汉人,说明自己的策略还是成功的。
    这时,李禅问道:“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去盐州?”
    郭宋沉吟一下道:“下午我还要去军营慰问士兵,明天一早出发吧!”
    .......
    盐州之所以带一个‘盐’字,就是因为这里产盐,当然,和冷泉盐湖的盐比起来,这里盐的储量太少,而且开采成本比较高,盐湖不用煮盐,大块大块的盐直接切割下来,这里必须要煮盐,多了一道工序。
    不过有弊必然就有利,这里采盐虽然多了一道工序,但运输成本却比较低,可以用大车先运到灵武县,然后直接上船,陆路部分有一百里左右,大车只需要走一天半。
    盐州北面是大沙漠,南面则是莽莽大山,产盐的白盐池在中部,这里有一座白池县,人口只有数千,基本上以放牧为主,县城周围是大片牧场,一望无际,占地上千顷的白盐池就在县城南面。
    郭宋在刺史李禅的陪同下到来时,正好遇到了盐铁署令谢怀恩。
    谢怀恩和白池县县令连忙上前给郭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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